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川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山河不记我季川热门》,由网络作家“雨流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章:抵达洛河季川抵达洛河镇时,正是黄昏。落日像被切开了一道口子的橘子,果肉般的光撒在山脚的铁轨上,一条条弯曲如蛇的锈迹,从他脚下延伸到不可见的尽头。镇子安静得像一个沉睡多年未被叫醒的老人,唯有风吹过电线杆上那片残破的喇叭口,发出一声一声带着回音的颤响,像极了古旧收音机里走调的广播。他扛着一个破旧帆布包,背带已经磨得起了毛边,包里有一本笔记本、一件薄外套、一瓶水和一封信。那封信是祖父在病床上交给他的——信纸泛黄,墨迹深沉,信封边缘微微卷翘,像是经历了太多时光的指甲。信上只有一句话:“若你还在,请原谅我那天没有等你。”祖父临终时只说了一句:“去洛河,把信交给她。”没有姓名,没有地址。只有这一个镇名,以及这一句无法解读的遗言。季川不想...
《山河不记我季川热门》精彩片段
第一章:抵达洛河季川抵达洛河镇时,正是黄昏。
落日像被切开了一道口子的橘子,果肉般的光撒在山脚的铁轨上,一条条弯曲如蛇的锈迹,从他脚下延伸到不可见的尽头。
镇子安静得像一个沉睡多年未被叫醒的老人,唯有风吹过电线杆上那片残破的喇叭口,发出一声一声带着回音的颤响,像极了古旧收音机里走调的广播。
他扛着一个破旧帆布包,背带已经磨得起了毛边,包里有一本笔记本、一件薄外套、一瓶水和一封信。
那封信是祖父在病床上交给他的——信纸泛黄,墨迹深沉,信封边缘微微卷翘,像是经历了太多时光的指甲。
信上只有一句话:“若你还在,请原谅我那天没有等你。”
祖父临终时只说了一句:“去洛河,把信交给她。”
没有姓名,没有地址。
只有这一个镇名,以及这一句无法解读的遗言。
季川不想来。
但他没什么可留下的地方。
他的生活在城市中早已破败。
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写作的方向,父母早年离异,如今祖父一去,他的人生像脱了线的风筝,无人牵挂,也不知飘向哪方。
于是他来了,算是逃,也算是找。
——洛河镇比他想象得还要小。
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进镇的唯一通道是一条被废弃的旧铁路,一侧是山,另一侧是河。
河水清澈,石头像被洗净的骨头,裸露在水下,静默得几乎透明。
镇子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Wi-Fi。
他的手机刚到这片区域便宣告失联,时间永远停在“18:02”。
沿着铁路往里走,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老旧的候车亭,铁皮顶锈迹斑斑,几根支架歪歪扭扭,墙上还贴着一张纸质车次表,但所有的车次日期都停在了1973年。
他继续往镇子深处走,脚下的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走过一家名叫“灯塔小卖部”的铺子,橱窗里摆着糖果、肥皂、旧报纸和几罐没标注生产日期的汽水。
店门开着,里面一个女人坐在摇椅上织毛线,眼神看着远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镇上的房屋多是老式青砖瓦房,错落有致地沿山而建,彼此之间没有围墙,也几乎看不见电线杆下的新式设施。
唯一的现代气息,是每到整点,电线杆上的扩
音喇叭会传来一个女声,缓缓诵读一段诗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声音温柔而古怪,像从时间深处飘来的一缕烟。
季川听得一愣,不知为何,心头竟微微一动。
他记得小时候,祖父家也有一台收音机,每晚七点播放诗歌朗诵节目,而他最爱做的事,就是躲在被窝里听那个女声诵诗。
多年后节目停播,他甚至不记得了那声音的模样。
但此刻,那个记忆里模糊不清的女声,在这里复活了。
他想起祖父说:“洛河,不是个好找的地方。
你只能顺着记忆的水流,慢慢漂进去。”
——他在镇里四处打听“叶南歌”这个名字。
没人知道。
他说出信里的话,也没人响应。
人们听见他的问题,都是一脸困惑,或者干脆摇头。
他试图寻找镇公所,镇上的邮局,任何官方的登记档案。
没有。
他找到了镇上唯一的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民国以前的老书和报纸,管理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他说:“你确定她在这儿?
这地方,很多人都说自己在找谁。
但大多数,是在找自己。”
他一时语塞。
天渐渐黑了,镇上没有路灯,只靠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煤油灯照明。
镇子中央是一片空地,围着一圈老树和长椅。
季川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打开笔记本写字,却一个字也写不出。
风拂过他脚边的落叶时,他隐约听见风中有一段低语:“你迟到了整整一生。”
他猛地回头,四下无人。
那一刻,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封信,不只是祖父的遗愿。
它,可能也是他自己要回答的问题。
——深夜,他住进一间名叫“川声旅社”的老旅馆。
旅社老板是个笑容温吞的中年男人,登记簿上只有一个名字——“季川”。
他下意识问:“只有我一个人住?”
老板说:“今天是。
明天,也许会来人。
也许,不会。”
他沉默地签下名字,转身上楼。
夜里,他梦见了火车。
一列绿皮车从远处轰鸣驶来,铁轨在他脚下颤动。
他站在站台边,看见车窗里有个身穿青衣旗袍的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既陌生又熟悉。
她嘴唇微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但他听不清。
列车呼啸而过,女子的身影也随车远去。
他伸手去追,却一步也动不了。
他醒来时,外头天色尚未亮透。
远方传来第一声广播:“如果你还在,就请等等我一会。”
他望着窗外的晨雾,轻声念出信上的那句话:“若你还在,请原谅我那天没有等你。”
这句话,不知是他祖父写给那个女人的,还是,他自己对生命说的。
第二章:叶南歌镇外有一条废弃的铁路,长草穿过枕木,铁轨如一条沉默的蛇蜿蜒于山林之间,延伸至某个无人知晓的尽头。
季川在抵达的第三天清晨,听见旅馆老板随口提了一句:“你可以去老车站看看,那里有个姑娘,挺久了,老在那儿等人。”
他听了心头一动,抱着试探的想法走上山路。
太阳尚未升高,天边是一种浅蓝接灰的冷色调,雾气浮动在林中,湿气将衣角染出水痕。
当他走到那片被遗忘的站台前时,远远地便看见她了。
一个身影,静静坐在铁轨边的一节车厢里,穿着旗袍,梳着盘发,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宁静神色。
她侧着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远方,好像那里随时会有一辆列车抵达。
车厢已经破旧生锈,铁皮在风中发出低哑的呻吟。
她却像一朵开在废墟里的花,洁净、安静、孤绝。
她没有看他,只是用极平静的语调问:“你也来等人吗?”
“我……来找人。”
季川下意识答。
“很多人都来找。”
她说,“但也有人,是被找的人。”
季川沉默几秒,忽然问:“你是叶南歌吗?”
女子终于转头,微微一怔,眼神闪过一丝意外。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轻声反问:“你是他吗?”
他一愣:“谁?”
“那个说‘等我’的人。”
她眼中没有质问,也没有哀怨,只有一种穿透尘埃的柔软。
“不是。”
他低声道,“我是他孙子。”
女子低头笑了笑,轻得几乎听不见:“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啊。”
他从包中取出那封信,双手递给她。
她望着信纸,仿佛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接过,指尖轻颤。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那熟悉的一行字:“若你还在,请原谅我那天没有等你。”
女子读了一遍,又读一遍。
良久,她低声笑了:“他,还是没学会写信。”
季川望着她的眼神,觉得那
不是失望,也不是怨恨,而是一种经历了太久时光之后,对命运的宽宥。
——叶南歌出生于1950年代,镇上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等”的年头太久了。
她曾是镇上教师,识文断字,性子温婉。
镇上的老人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模样——总是穿一袭青衣裙,戴一枚檀香木发簪,骑着一辆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在校门口接学生。
年轻时,她曾与一位外地来的青年相恋。
那年夏天,青年即将离开,临走前他们约好:火车站,八月十四,午后三点,他会回来接她,一起去南方的城。
那天她穿了最漂亮的旗袍,早早地到了站台,等到太阳落山,车站的广播一遍遍报站,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她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后来她知道,那一年他因突发病重无法动身,甚至在病榻上写下这封信,却未能寄出。
等她收到消息时,已是数十年后。
可她从未离开那座车站。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走。”
叶南歌轻声说,“我想,我不是等一个人。
我是在等一段时间。”
她的声音像风吹过落叶,带着干净的沉寂。
“他对我说过,‘等我’。
虽然他没来,但他说过。
我愿意等。”
“你等到了吗?”
季川忍不住问。
叶南歌没有正面回答。
她望着远方,像是在听某种声音。
“其实这条铁道很多年没有火车了。”
她忽然说,“可有时候我能听见——列车的声音。
你信吗?”
季川愣住。
他想到自己前夜那个梦中轰鸣驶来的列车,那个车窗中望向他的女子。
他说:“我信。”
——那天之后,季川每天都会来找叶南歌,带点吃的,坐在车厢边和她聊几句。
他起初以为她只是一个被困在记忆里的人,可越聊越觉得,她比所有人都清醒。
她知道这里是“洛河镇”,也知道这不是现实。
“这里啊,”她用手指点点车厢的窗,“是人心里的一个站台。
每个人人生里都会错过一趟车,你知道吗?
有些人愿意放下,有些人……就留在站台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想听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写了。”
“可不是他说的。”
她淡淡笑,“我还想再看看他一眼。”
季川沉默。
她没有疯。
她只是执着。
——几
日后,天色灰暗,镇上开始下雨。
是那种春末的冷雨,打在地上像敲打玻璃,轻柔而寂寥。
那天,叶南歌递给他一个盒子,说:“这个还给你。”
他打开看,是那封信,外加一枚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上,年轻的祖父穿着军绿色旧军装,搂着一个穿旗袍的女孩——正是叶南歌。
两人都笑得很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身后沉默。
“我不要了。”
她说,“等了这么久,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他其实来过。”
季川一怔。
“前些年,我在这里见过他。”
她望着雨雾说,“一个傍晚,他坐在那边的长椅上,白头发,手颤抖,背着包。
我们谁也没说话。
他看着我,像是想说点什么。
可他最终没有走过来。”
她顿了顿,轻声笑道:“他怕我不原谅他。”
“那你原谅了吗?”
季川问。
她没有回答,只说:“我终于等够了。”
当晚广播里再次响起诗句:“有些人来了又走,风吹散了纸鸢的线。
可我愿你记得,我一直在原地。”
——第二天清晨,镇上第一列“列车”响起轰鸣。
人们说是风,也有人说是记忆发出的回响。
季川再去车站时,车厢空空,叶南歌不见了。
那节锈迹斑斑的车厢也变得光洁如新,像刚从工厂里驶出的一样,银光映着朝阳。
他看见座位上多了一本书。
《山水未归》。
他翻开扉页,第一句是:“在我未能赴约的那一日,你仍是我唯一想见的人。”
他忽然明白,有些人不是真的在等谁,他们只是需要有一个出口,把未能说完的话、未能完成的愿、未能走到终点的路,好好地,说一遍,走一回。
叶南歌走了。
她不是离开,是终于抵达。
第三章:林予林予总在白天弹琴。
他住在镇西边的一间废弃小学里,那儿的校舍破败,教室门框半塌,操场上的白线已经褪色。
但每个中午,钢琴声就会从那栋教学楼最靠河的一间教室飘出来。
不是广播里那种整齐、标准的演奏,更像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弹,偶尔错音,偶尔停顿,但每个停顿都像是呼吸,一次次将人拉进某种情绪的湖泊。
季川第一次听到,是在第二章故事的尾声——叶南歌离开的第二天,镇上格外安静。
他沿着河边走,琴声就在
雾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穿过了山水。
他站在那间教室的窗外,没敢惊扰。
直到第三天清晨,旅馆老板突然说:“你总去车站,怎么不去镇西?
林予那孩子应该会喜欢你。”
“林予?”
“最年轻的一个。
他啊,是白昼来的。”
——林予十五岁。
他第一次见季川,是在河边。
那天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上衣,鞋是断了边的帆布鞋,头发很乱,像刚醒来。
身上背着一把吉他,但琴弦已经锈了,音色嘶哑。
他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嘴里咬着青草,像某种顽皮却清醒的野生动物。
“你是新人。”
林予一眼就看出,“身上还有‘现实’的味道。”
“你也是?”
季川问。
“嗯。”
他没解释,“不过我是自己来的,不是别人叫我来的。”
他像是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又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
季川渐渐了解到,林予不是“死”在现实的人。
他是跑出来的。
——林予原是城市中的一个寄宿生。
母亲早年离家,父亲酗酒家暴,学校是逃避现实的唯一出口。
他成绩普通,性格孤僻,但天赋音乐,喜欢用各种废弃材料自制乐器,自己写歌、弹奏。
“有一天我在学校练琴,琴房外的女同学说我弹得像疯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地笑,似乎并不太在意,“我本来就不想让人听见。
我只是想……弹给我自己听。”
一次深夜,他从琴房走出来,耳机里放着自己录的旋律,走过一条没有灯的天桥,忽然脚一滑,从桥上摔了下去。
他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洛河镇。
没有声音责备,没有人催作业,也没有谁说他是“异类”。
只有一个空空的教室,一架旧钢琴,一扇可以望见整条河流的窗。
“我没死。”
林予强调,“我只是暂停。”
——林予对季川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说,“他们总是找过去的人。
你不是。”
“那我像什么?”
“像……找出口的人。”
他咬着吸管想了想,“你像是在梦里掉头的那个人。
很多人不愿意掉头,因为怕再也回不到原地。”
“你不怕?”
“怕啊。”
他低头看水里的倒影,“但更怕原地不动。”
那天,他们在教室外的台阶上坐到很晚。
林予弹着吉他,唱自己写的歌:“我在梦
里搭了一座桥 从你那头走到我的心跳 可桥下是海,是深夜的潮 我怕你走到一半 就会掉。”
他唱得并不标准,也不特别悦耳,但季川听着,眼眶突然发涩。
他想到自己十八岁那年,也是偷偷用过父亲破旧的木吉他写歌。
那时他以为音乐和诗歌能救他,后来发现生活比旋律更会压人。
他忘了什么时候放弃的。
但林予还没。
他还在桥上走。
——林予的过去藏着不为人知的创伤。
他从不主动说起家人,也不曾提起朋友。
“我小时候有个玩伴。”
他有一次忽然提起,“她说我会发光。”
“你确实会。”
季川说。
林予却摇头:“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也是唯一没怕我‘奇怪’的人。”
“她呢?”
林予抿了口饮料,语气低了下来:“她跳楼了。
高三。”
空气瞬间凝固。
“她说现实太冷了。
她看不见我说的‘光’了。”
林予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一点愤怒,却最终归于平静。
“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快看不见了。”
“然后你就来了这里。”
他点头:“这里没有人嘲笑我。
我可以一直弹,弹到别人听见为止。”
——某天傍晚,镇子突然断电,广播停了,灯塔小卖部的灯也灭了。
林予在空教室点了蜡烛,坐在钢琴前对季川说:“来,我们来办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奏会。”
他弹琴,季川读诗。
林予的琴像雨,一点点滴在心上。
季川则翻开笔记本,读出几句:“夜太深,风吹过你肩头 而我坐在彼岸 等你说出那一句 ‘你没有错’。”
林予听着听着,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
他轻声说,“我第一次觉得……我不是多余的。”
——临别的那个晚上,林予把那把锈迹斑斑的吉他交给了季川。
“你带走吧。”
他说,“如果你还能回去,就把它给一个还愿意听歌的人。”
“你不回去?”
他笑了笑:“我不急。
我想再弹会儿。”
“你不会永远留在这吧?”
林予没有回答。
他抬头望天,星星一颗颗洒落在河面上。
他轻轻弹了一句:“等我发完光,我就走。”
第四章:姜晚棠镇子的图书馆位于河对岸的一幢砖红色小楼里,门口的木牌写着“洛河记忆馆”。
这里没有管理员,也从不关门。
每本书都泛黄卷
边,却整齐码在木架上。
没有电子系统,查找全凭记忆。
季川最初是被窗户里的光吸引过去的。
那是一个细雨天,乌云低垂,镇上仿佛一张被湿气压塌的画纸。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远远地望见河对岸那幢小楼窗口透出灯光。
在一片模糊灰色中,那光亮得像一枚灯芯。
他走进去,闻到一股久未翻动的纸张香味,还有干净的墨香。
然后他看见了她。
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长桌前,身旁堆着十几本笔记本。
她正用钢笔细细地写字,动作极慢,像在誊写某种仪式。
她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防备:“你是谁?”
“季川。”
他顿了顿,“你是……这图书馆的?”
她摇头:“不是。
我只是……在替别人记。”
“记什么?”
“记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她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我叫姜晚棠。”
她声音轻得像春天飘下的雨丝。
“我记的,不是他们做过什么,是他们来不及说出口的东西。”
——季川很快发现,镇上每个人似乎都知道姜晚棠。
有人说她是镇子的“心脏”——她笔下写过的故事,都会被广播台选进诗句播出;有人说她是“记忆的替身”——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在她那里留下只属于他们的一段文字。
她没有采访他们。
她只是听、看、感受,然后默默写下。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故事?”
季川问。
姜晚棠说:“他们不会说,但会留下‘印子’。”
“什么印子?”
“动作、习惯、衣服、眼神……还有,不敢触碰的词。”
她翻出一本笔记,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片段:“他每天早晨七点绕车站三圈,不是锻炼,是在等某个说过‘我会回来的’人。”
“她只穿红鞋,因为他曾说‘你穿红鞋时最好看’。”
“他一见到下雨就回房,因为那天下雨,她走了。”
“这就是他们的理由。”
姜晚棠说。
“那你呢?”
季川问。
她愣住,眼神微微暗了一下。
“我……不太记得我为什么来。”
她低声说,“只记得那天我穿着校服,在图书馆抄诗……一晃就到了这里。”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钢笔笔帽,像在缓缓拉开一个旧伤。
——某夜,镇上广播再次响起:“有人将故事留
给夜晚,因为白昼太嘈杂。
有人只在别人不看时哭泣,因为怕记忆泛滥。”
姜晚棠那晚没写字。
她坐在图书馆门口的石阶上,一言不发。
季川给她送来热牛奶,她接过,指尖冰凉。
“你是不是也有没写进去的故事?”
他问。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有一个朋友。”
“他也在镇上?”
她摇头:“他在‘原来的地方’。”
季川意识到她要说的,是她在“现实”中的故事。
“我小时候体弱,不太说话。
他是第一个肯陪我图书馆待一天的人。”
她眼神飘远,“他说我的字很好看,说我写的诗像风。”
“你喜欢他?”
她沉默很久,然后点头。
“有一次我准备写封信给他。
但我犹豫了。”
她低头笑了笑,“第二天他就转学了。”
“你没再见过他?”
“没有。”
她将头靠在膝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写了那封信,故事是不是会不一样。”
“那封信呢?”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纸。
<空白。
“我来这里,是想补写这封信。”
她说,“但我写不出来了。”
——姜晚棠在镇上做的最重要一件事,是守护“书之房”。
那是图书馆最里一间密室,藏着所有“停留者”的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一本对应的笔记本,记录他们来这里的缘由与未竟之言。
“他们消失时,我会写最后一页。”
她说,“写下他们终于放下或完成的那句话。”
“像叶南歌?”
她点头,翻开一本书,最后一页写着:“我终于等够了。”
“那林予呢?”
姜晚棠打开另一本,空白的最后一页微微泛黄。
“他还没说。”
她轻声道,“我在等。”
季川忽然明白,姜晚棠并不是这个镇子最冷静的人。
她是最温柔的人。
她把所有人未说的话,通通记下,帮他们写完,替他们道别。
哪怕她自己从未写完自己的故事。
——某日夜晚,镇子下雪。
季川陪姜晚棠一起清理图书馆屋顶的积雪。
她忽然说:“你以后若要离开,要不要带一本书走?”
“哪本?”
她低头笑了笑,望着满天雪花说:“《山河不记我》。”
“是你写的吗?”
她没有回答,只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抄书,递给他。
扉页写着:“献给所有未说出口的告白,未写完的诗,未抵达的终点
。”
她说:“如果我不在了,就帮我写最后一页。”
“你要去哪儿?”
她仰头望雪,淡淡道:“我写了那封信了。”
——第三天清晨,图书馆门口放着一本新笔记。
封面上写着:姜晚棠。
第一页是一封信:“对不起,我写晚了。
我想告诉你,那天图书馆,我是想等你送我回家的。
不是因为我迷路,是因为我想走得慢一点……和你一起。
晚棠。”
她走了。
没有人看见她的背影,只有图书馆钟楼上的风铃响了一整夜。
第五章:林渡镇上的人常说:“只要林渡还在,镇子就不会散。”
他是镇上的医生,却不住在诊所。
他住在镇中心那栋旧钟楼的二层,那里本来是守钟人的房间,现在被他改造成了书房兼药柜。
每个清晨,钟楼都会准时敲响。
七点整,林渡穿白衫、拎药箱,从楼上缓步而下,走过石板街,打开那间低矮却整洁的诊所。
他的步伐从不快,像什么都不急。
他是镇上最可靠的存在——感冒、头痛、旧伤复发,哪怕只是想说话的人,也会推开他的门。
他会听,温和、耐心,从不打断。
但他从不主动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他似乎早就知道每个人为何停留。
——季川第一次见林渡,是在姜晚棠离开之后的第三天。
那天季川昏倒在图书馆门口,被镇民送到诊所。
醒来时,林渡正替他换药,一边轻声说:“你不是镇上的人吧。”
“怎么说?”
“你的伤口愈合太快。”
林渡淡淡道,“你还有现实的‘时间性’。”
“你也来自现实。”
季川看着他。
“我们都来自那里。”
林渡收起纱布,“但有些人早已断了回去的‘线’。”
“你是‘断线’的吗?”
林渡没回答。
他将包收起,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姓林,名渡。
若你真要叫,叫我‘医生’也行。”
“林渡……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这次沉默更久。
许久,他才低声道:“我曾经是医生——现实中的那种。
急诊科。”
“你……失过一个人。”
他将水放在床头,“十八岁,一场车祸。”
季川没有接话。
林渡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望着远方的河流,慢慢开口:“是我妹妹。
她来找我。
那天我正值夜班,没注意手机。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来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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