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夜晚,因为白昼太嘈杂。
有人只在别人不看时哭泣,因为怕记忆泛滥。”
姜晚棠那晚没写字。
她坐在图书馆门口的石阶上,一言不发。
季川给她送来热牛奶,她接过,指尖冰凉。
“你是不是也有没写进去的故事?”
他问。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有一个朋友。”
“他也在镇上?”
她摇头:“他在‘原来的地方’。”
季川意识到她要说的,是她在“现实”中的故事。
“我小时候体弱,不太说话。
他是第一个肯陪我图书馆待一天的人。”
她眼神飘远,“他说我的字很好看,说我写的诗像风。”
“你喜欢他?”
她沉默很久,然后点头。
“有一次我准备写封信给他。
但我犹豫了。”
她低头笑了笑,“第二天他就转学了。”
“你没再见过他?”
“没有。”
她将头靠在膝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写了那封信,故事是不是会不一样。”
“那封信呢?”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纸。
<空白。
“我来这里,是想补写这封信。”
她说,“但我写不出来了。”
——姜晚棠在镇上做的最重要一件事,是守护“书之房”。
那是图书馆最里一间密室,藏着所有“停留者”的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一本对应的笔记本,记录他们来这里的缘由与未竟之言。
“他们消失时,我会写最后一页。”
她说,“写下他们终于放下或完成的那句话。”
“像叶南歌?”
她点头,翻开一本书,最后一页写着:“我终于等够了。”
“那林予呢?”
姜晚棠打开另一本,空白的最后一页微微泛黄。
“他还没说。”
她轻声道,“我在等。”
季川忽然明白,姜晚棠并不是这个镇子最冷静的人。
她是最温柔的人。
她把所有人未说的话,通通记下,帮他们写完,替他们道别。
哪怕她自己从未写完自己的故事。
——某日夜晚,镇子下雪。
季川陪姜晚棠一起清理图书馆屋顶的积雪。
她忽然说:“你以后若要离开,要不要带一本书走?”
“哪本?”
她低头笑了笑,望着满天雪花说:“《山河不记我》。”
“是你写的吗?”
她没有回答,只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抄书,递给他。
扉页写着:“献给所有未说出口的告白,未写完的诗,未抵达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