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天色灰暗,镇上开始下雨。
是那种春末的冷雨,打在地上像敲打玻璃,轻柔而寂寥。
那天,叶南歌递给他一个盒子,说:“这个还给你。”
他打开看,是那封信,外加一枚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上,年轻的祖父穿着军绿色旧军装,搂着一个穿旗袍的女孩——正是叶南歌。
两人都笑得很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身后沉默。
“我不要了。”
她说,“等了这么久,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他其实来过。”
季川一怔。
“前些年,我在这里见过他。”
她望着雨雾说,“一个傍晚,他坐在那边的长椅上,白头发,手颤抖,背着包。
我们谁也没说话。
他看着我,像是想说点什么。
可他最终没有走过来。”
她顿了顿,轻声笑道:“他怕我不原谅他。”
“那你原谅了吗?”
季川问。
她没有回答,只说:“我终于等够了。”
当晚广播里再次响起诗句:“有些人来了又走,风吹散了纸鸢的线。
可我愿你记得,我一直在原地。”
——第二天清晨,镇上第一列“列车”响起轰鸣。
人们说是风,也有人说是记忆发出的回响。
季川再去车站时,车厢空空,叶南歌不见了。
那节锈迹斑斑的车厢也变得光洁如新,像刚从工厂里驶出的一样,银光映着朝阳。
他看见座位上多了一本书。
《山水未归》。
他翻开扉页,第一句是:“在我未能赴约的那一日,你仍是我唯一想见的人。”
他忽然明白,有些人不是真的在等谁,他们只是需要有一个出口,把未能说完的话、未能完成的愿、未能走到终点的路,好好地,说一遍,走一回。
叶南歌走了。
她不是离开,是终于抵达。
第三章:林予林予总在白天弹琴。
他住在镇西边的一间废弃小学里,那儿的校舍破败,教室门框半塌,操场上的白线已经褪色。
但每个中午,钢琴声就会从那栋教学楼最靠河的一间教室飘出来。
不是广播里那种整齐、标准的演奏,更像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弹,偶尔错音,偶尔停顿,但每个停顿都像是呼吸,一次次将人拉进某种情绪的湖泊。
季川第一次听到,是在第二章故事的尾声——叶南歌离开的第二天,镇上格外安静。
他沿着河边走,琴声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