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穿过了山水。
他站在那间教室的窗外,没敢惊扰。
直到第三天清晨,旅馆老板突然说:“你总去车站,怎么不去镇西?
林予那孩子应该会喜欢你。”
“林予?”
“最年轻的一个。
他啊,是白昼来的。”
——林予十五岁。
他第一次见季川,是在河边。
那天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上衣,鞋是断了边的帆布鞋,头发很乱,像刚醒来。
身上背着一把吉他,但琴弦已经锈了,音色嘶哑。
他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嘴里咬着青草,像某种顽皮却清醒的野生动物。
“你是新人。”
林予一眼就看出,“身上还有‘现实’的味道。”
“你也是?”
季川问。
“嗯。”
他没解释,“不过我是自己来的,不是别人叫我来的。”
他像是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又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
季川渐渐了解到,林予不是“死”在现实的人。
他是跑出来的。
——林予原是城市中的一个寄宿生。
母亲早年离家,父亲酗酒家暴,学校是逃避现实的唯一出口。
他成绩普通,性格孤僻,但天赋音乐,喜欢用各种废弃材料自制乐器,自己写歌、弹奏。
“有一天我在学校练琴,琴房外的女同学说我弹得像疯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地笑,似乎并不太在意,“我本来就不想让人听见。
我只是想……弹给我自己听。”
一次深夜,他从琴房走出来,耳机里放着自己录的旋律,走过一条没有灯的天桥,忽然脚一滑,从桥上摔了下去。
他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洛河镇。
没有声音责备,没有人催作业,也没有谁说他是“异类”。
只有一个空空的教室,一架旧钢琴,一扇可以望见整条河流的窗。
“我没死。”
林予强调,“我只是暂停。”
——林予对季川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说,“他们总是找过去的人。
你不是。”
“那我像什么?”
“像……找出口的人。”
他咬着吸管想了想,“你像是在梦里掉头的那个人。
很多人不愿意掉头,因为怕再也回不到原地。”
“你不怕?”
“怕啊。”
他低头看水里的倒影,“但更怕原地不动。”
那天,他们在教室外的台阶上坐到很晚。
林予弹着吉他,唱自己写的歌:“我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