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陈默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等你十年,你只留我一座墓碑林晚陈默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锦吱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至今记得那个日期,林晚消失的日子。前一天我们还为婚房首付吵架,她摔门时说:“陈默,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十年后我在她墓前读到日记:“医生说我最多活五年,他攒首付的样子让我心疼。”最后一页夹着我们的合照,背面是她娟秀的字迹:“你看,我多赚了五年偷偷爱你。”1我至今记得那个日期,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硬生生烫在了我记忆最表层的地方——五月十七号。那天晚上下着挺大的雨,敲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吵得人心烦。我和林晚,就挤在我们租的那个小单间里,空气又闷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陈默,你能不能别算了?”林晚的声音有点发尖,带着那种压不住的火气。她一把将我手里那张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纸夺过去,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墙角。纸团撞在墙上,又无力地弹回来,滚...
《我等你十年,你只留我一座墓碑林晚陈默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我至今记得那个日期,林晚消失的日子。
前一天我们还为婚房首付吵架,她摔门时说:“陈默,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十年后我在她墓前读到日记:“医生说我最多活五年,他攒首付的样子让我心疼。”
最后一页夹着我们的合照,背面是她娟秀的字迹:“你看,我多赚了五年偷偷爱你。”
1我至今记得那个日期,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硬生生烫在了我记忆最表层的地方——五月十七号。
那天晚上下着挺大的雨,敲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吵得人心烦。
我和林晚,就挤在我们租的那个小单间里,空气又闷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默,你能不能别算了?”
林晚的声音有点发尖,带着那种压不住的火气。
她一把将我手里那张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纸夺过去,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墙角。
纸团撞在墙上,又无力地弹回来,滚到我脚边。
那纸上是我算了一整晚的账。
首付还差多少,工资能存多少,看中的那套小两居离地铁多远,月供要吃掉我们收入的几成……每一个数字都硌得我眼睛生疼。
我弯腰想去捡,被她猛地拽住胳膊。
“看看看!
你就知道看这些破数字!”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节能灯下亮得吓人,里面有水光,也有火星在跳。
“那是我们的家!
不是冷冰冰的几行字!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想想别的出路?”
我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心里那股憋了好久的浊气也冲了上来。
“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晚,我不是富二代!
我爸妈就是普通工人,能供我念完大学已经是砸锅卖铁了!
我除了拼命加班,一分钱一分钱地攒,我还能怎么办?
去偷去抢吗?”
我的声音大概太大了,震得自己耳朵嗡嗡响。
我看见她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像被我的声音抽了一鞭子。
她猛地甩开我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
“出路?”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神里全是失望,沉甸甸的,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一下子就把我浇透了。
“在你眼里,出路就是没日没夜地熬,熬到头发掉光,熬到我们俩都变成只会算账的行尸走肉?
熬到我们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越说越快,声音抖
得厉害:“陈默,你根本不懂!
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我要什么?”
我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口不择言地吼回去:“你不就是要个房子吗?
要个安稳吗?
我这不是在拼了命给你挣吗!
你还想要什么?
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不来!”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什么。
林晚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心惊。
她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所有的失望、愤怒、委屈,最后都凝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几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起沙发上她那个旧得脱线的帆布包,肩膀撞开我,几步就冲到了门口。
老旧的木门被她拉开,楼道里灌进来的冷风带着湿漉漉的雨气,扑了我一脸。
“林晚!”
我下意识地喊她名字,喉咙发紧。
她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肩膀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没有回头。
“陈默,”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话音落下,她一步跨出门槛,反手用力一带。
“砰——!”
那扇破旧的木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撞击,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颤。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耳朵里全是那声巨响的回音,盖过了窗外哗哗的雨声。
冰冷的、带着尘土味道的空气,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我愣了几秒,才猛地扑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昏暗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楼梯转角处声控灯惨白的光晕,以及楼下隐约传来的、迅速远去的、湿漉漉的脚步声。
“林晚!”
我冲着楼梯口吼,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空洞的回音。
没有人应。
我抓起鞋柜上的伞,连鞋都没换,趿拉着拖鞋就追了下去。
老旧的楼梯又陡又窄,我一步跨两阶,差点摔倒。
冲到楼门口,外面是瓢泼大雨,密集的雨线织成白茫茫的一片水幕,路灯的光晕在水汽里晕染开,模糊不清。
小区门口那条窄路上,偶尔有车灯像怪兽的眼睛一样划破雨幕,一闪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
哪里还有林晚的影子?
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T恤,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
样在雨里转了几圈,徒劳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被哗啦啦的雨声彻底吞没。
只有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浇得我透心凉。
她消失了,就在这场冰冷的、没完没了的雨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那声震得我心口发麻的摔门声,还有那句像诅咒一样钉在我脑子里的“你根本不懂”。
2那扇门“砰”的一声关上,好像把我和林晚的世界彻底隔绝了。
起初几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气她的任性,气她的不理解。
我觉得自己像一头累垮了的牛,拉着一辆沉重的车,每一步都陷在泥泞里,她却站在车上,嫌我走得太慢、太难看。
愤怒像火一样烧着我,我咬着牙,赌着一口气,心想:好,林晚,你要走就走!
我看你能走到哪里去!
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我憋着一股邪火,疯狂地加班。
白天在公司像个陀螺一样转,晚上回来,对着那个突然空了一半的小单间,那股无处发泄的力气就全用在收拾屋子上。
我把她散落在桌上的发圈、抽屉里没用完的护手霜、阳台上那盆她当宝贝一样养的、有点蔫了的绿萝……统统塞进一个大纸箱,哐当一声踢到床底下。
眼不见为净!
可那点虚张声势的愤怒,撑不了多久。
一个星期过去,林晚的手机号彻底变成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那冰冷的提示音像针一样扎着耳朵。
我给她发微信,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提醒我已被拉黑。
我坐不住了,心里开始发慌,那点赌气的怒火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一点点取代。
她真的走了?
就这么……消失了?
我跑去她公司,前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一脸茫然地摇头:“林晚?
上周就辞职了呀,东西都清走了。”
辞职?
她那份工作,薪水虽然不高,但也是她努力争取来的,怎么说辞就辞?
我脑子嗡嗡响。
我疯了一样联系所有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
她的闺蜜小雅,电话接通时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陈默?
林晚……她没跟我联系啊。
你们吵架了?
她……她可能就是想自己静静吧?”
她的语气,明显藏着什么。
我又去找她大学里最要好的室友,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陈默,林晚走之前,是给
我打过电话……她只说她很累,想离开一阵子,具体去哪儿,她没说,只让我别担心,也别告诉你。”
又是“别告诉你”!
线索全断了。
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收越紧。
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她身上带了多少钱?
会不会出事?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无比清晰地跳出来——吵架前那段时间,她脸色总是有点苍白,胃口也不太好,有几次半夜我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她在旁边翻来覆去,呼吸很轻。
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总是含含糊糊地说“没事,可能有点累”。
难道……不是累?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心里。
我立刻冲到她以前偶尔会去看病的那家社区医院。
挂号处的工作人员翻着记录,皱着眉:“林晚?
最近……没有她的就诊记录。”
我还不死心,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她提过一次的、她母亲当年治病的那家大医院。
我在庞大的医院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抓住穿白大褂的就问,得到的只有不耐烦的摇头和冰冷的“不清楚”、“没印象”。
时间一天天过去,焦虑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
警察那边立了案,但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记录,安慰我说成年人短暂失联很常见,让我再等等。
等?
等到什么时候?
我白天像个游魂一样上班,对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晚上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寂静像有重量一样压下来,几乎让人窒息。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耳朵里全是幻觉般的脚步声——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像往常一样,用钥匙拧开门锁,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气走进来,抱怨着天气,或者笑着跟我说起白天的趣事。
可门,始终静悄悄的。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实在熬不住了,就爬起来,鬼使神差地把床底下那个塞满她东西的纸箱又拖出来。
发圈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头发淡淡的香味,那支护手霜是她喜欢的柠檬草味道,那盆绿萝的叶子更黄了。
我拿着水壶,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水珠顺着发蔫的叶片滚落。
看着那点可怜的绿色,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我弯下腰。
“林晚……
” 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错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首付……房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我只要你回来……”回答我的,只有窗外无休无止的城市噪音,还有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
她真的不见了,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个巨大而冷漠的城市里。
3日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卡顿着,极其缓慢又极其沉重地向前碾。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林晚消失的痕迹,非但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像墨滴在宣纸上,在我心里洇染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我搬了家,离开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小单间,租了个更小、更便宜的一居室。
新地方没什么不好,就是太新了,没有一丝她的气息,反而让我觉得更空。
我换过两份工作,薪水比之前高了些,银行卡里的数字缓慢地增长着。
同事里也有热心的阿姨,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小陈啊,人踏实,收入也稳定了,该考虑成家啦!”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客气地婉拒:“谢谢王姐,暂时……还没这想法。”
王姐总是一脸惋惜:“唉,你这孩子,总得往前看啊。”
是啊,道理我都懂。
可往前看?
我的眼睛,我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回瞟,瞟向那个五月十七号的雨夜,瞟向那个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
“往前看”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沉重得像背着一座山。
我像个偏执的侦探,十年里,养成了几个改不掉的习惯。
每天下班,不管多晚多累,我必定会登录那个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忘的人人网(后来是各种能想到的社交平台),输入“林晚”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搜索。
搜索结果总是寥寥,偶尔蹦出一两个同名同姓的,点进去,照片上陌生的笑脸像针一样刺眼。
我注册了各种寻人网站的会员,定期刷新她的信息,描述她的样貌特征,留下我的电话。
电话很少响,偶尔响起,不是推销就是打错了,每一次铃声都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又重重地摔回谷底。
手机号我始终没换。
那个尾号是林晚生日的号码,成了我最后的执念。
每个月准时交费,哪怕它安静得像块石头。
我总想着,万一呢
?
万一哪天,那个熟悉的号码突然在屏幕上亮起来呢?
万一她只是需要时间,只是迷路了,终有一天会想起这个号码,会拨过来呢?
我甚至偷偷关注了她老家的贴吧和一些同城论坛。
她老家在南方一个小县城。
我像一个潜伏的影子,默默看着那里的家长里短,看着那里的四季变化,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与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我匿名发过一些小心翼翼的帖子,拐弯抹角地打听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林晚的姑娘,从北方回去的。
回复大多是“没听说”、“不认识”。
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行为既可笑又可悲。
十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
希望像风中的残烛,越来越微弱。
也许,她真的只是厌倦了,厌倦了我,厌倦了那种看不到头的压力,选择了一种决绝的方式,彻底抛弃了过去,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这个念头像钝刀子割肉,每次想起来都疼得钻心。
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可能性,逼着自己“往前看”。
我试着去相亲。
对方是个很文静的姑娘,在图书馆工作,说话轻声细语。
我们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她问我:“陈先生,听介绍人说,你之前……有一段很深的感情?”
她问得很小心。
我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却感觉不到暖意。
窗外车水马龙,光影流转。
我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嗯,很久以前了。”
“那……放下了吗?”
她看着我,眼神很清澈。
放下?
我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咖啡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该怎么告诉她,那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一场没有结局的噩梦,而我被困在里面,十年都没能醒过来?
那句“放下了”堵在喉咙里,沉甸甸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场相亲,自然没有了下文。
我付了账,礼貌地告别。
走出咖啡馆,深秋的风带着寒意钻进领口。
我抬头看着城市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十年了,我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块叫“林晚”的浮木,可抓住的,只有无尽的虚空和刺骨的冰冷。
或许,真的该放弃了?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
清晰地冒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解脱感。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种疲惫和绝望彻底压垮的时候,那个沉寂了十年的旧手机,在一个毫无征兆的下午,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座机号码,区号显示——正是林晚老家的那个小城。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骤然停止了。
4那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劈开了我浑浑噩噩十年的阴霾。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几乎是戳了好几次,才勉强滑开接听键。
“喂?”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声,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语速很快,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喂?
请问是陈默陈先生吗?”
“是,我是陈默。”
我握紧了手机,指关节发白。
“我这里是南江县民政局。”
对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像是在念一份公文,“我们这边整理一些……嗯,过世人员的遗留物品时,发现了一封写给你的信。
地址只写了个大概,还有这个电话号码。
我们试着联系一下,没想到真打通了。
你看你方便过来取一下吗?
或者我们给你寄过去?”
“过世……人员?”
这四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我耳朵里,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只剩下电话那头中年女人平板的叙述,在我空荡荡的脑壳里撞击、回响。
“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遥远得不像自己的,“遗留物品?
给……我的信?”
每一个词都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
“叫林晚。”
对方清晰地报出那个刻在我骨头里的名字,“登记信息是十年前迁回来的。
东西在她……嗯,在她母亲名下的一处老房子里找到的,一直没人处理。
我们按程序清理,发现了这封信,封皮上写着你的名字和这个电话。”
林晚。
十年。
过世。
遗留物品。
信。
这些词语像散落的弹片,在我混乱的脑子里横冲直撞,无法拼凑成一个我能理解的事实。
她回老家了?
十年前?
她……死了?
那封十年前就该给我的信,现在才找到?
“喂?
陈先生?
你在听吗
?”
电话那头的声音把我从一片轰鸣的空白里拽出来一点。
“在……我在听。”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了,火烧火燎地疼。
“地址……麻烦您给我地址,我……我亲自去取。”
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是南江县下面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乡镇。
我机械地用笔记下,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刺耳的声音。
“谢谢。”
我哑着嗓子说,也不知道自己谢的是什么。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支笔和写着地址的纸片,浑身冰冷,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
十年寻找的焦灼,十年等待的煎熬,在这一刻,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和几个冰冷的词语,彻底碾成了齑粉。
剩下的,只有一片茫然无措的巨大空洞,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迟来了十年的钝痛,正缓慢地、沉重地弥漫开来。
5去南江的车票订得最快的一班。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城市楼群,渐渐变成起伏的山峦和南方特有的、即使在深秋也带着点绿意的田野。
我却像一具空壳,对这一切毫无感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信!
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她为什么回去?
她……是怎么走的?
十年!
整整十年!
她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南方小城,经历了什么?
胸腔里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眼睛又干又涩,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更深的恐惧攥住了我,让我无法动弹。
下了火车,又转了两趟气味混杂的长途汽车,颠簸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抵达那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镇。
空气湿热粘稠,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腐的烟火味。
镇子很小,一条主街从头望到尾。
按着地址,我找到了那家挂着褪色招牌的民政办公室。
接待我的还是电话里那个中年女办事员,姓李。
她看到我风尘仆仆、脸色惨白的样子,似乎也愣了一下,没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很旧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
“就是这个。”
她的声音比电话里柔和了一些,“整理的时候
,夹在一堆旧书里。
封口是粘着的,我们没拆。”
我几乎是颤抖着接过来。
文件袋很薄,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封面上用我熟悉的、娟秀又带着点力道的蓝色钢笔字写着:“陈默(收)”。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正是我用了十年的那个。
那笔迹,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记忆的闸门。
无数个她帮我抄写笔记、写小纸条的瞬间涌了上来,清晰得刺眼。
“谢谢……” 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李大姐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林晚这姑娘……挺可惜的。
迁回来没多久,人就……唉。
她母亲走得更早,没什么亲戚了。
东西一直封存在老房子里,前阵子搞清查才翻出来。”
她顿了顿,指了个方向,“镇子西头出去,往山坡上走,有片公墓。
她……葬在那儿。
碑上应该刻着名字,你去看看,也算……有个交代。”
我攥紧了那个薄薄的文件袋,指尖冰凉。
点了点头,说不出话,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小镇的阳光白晃晃的,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
我顾不上找地方落脚,攥着那个文件袋,像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镇西头走去。
穿过狭窄的街巷,走过一片收割后显得有些荒凉的稻田,沿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土路往山坡上爬。
山坡不高,果然有一片墓地。
石碑挨挨挤挤,大多朴实无华。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一排排找过去,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祈祷:不要找到!
不要找到!
希望那个李大姐弄错了!
然而,在一个向阳的、相对安静的角落,一块新一点的、但显然也立了有些年头的青灰色石碑,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我的目光。
墓碑上的照片小小的,有些褪色,但那张脸,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烧成灰我也认得——林晚!
照片下方,刻着冰冷的字迹:林晚(1988 - 2017)女儿 安息2017……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消失是在2013年五月……2017年…… 她只活了……四年?
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胸口,我踉跄着扑到墓碑前,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却感觉不到疼。
手指死死抠着粗糙的墓碑边缘,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年轻,笑得温温柔柔,眉宇间却似乎藏着一丝我当年未曾真正读懂的、淡淡的疲惫和哀伤。
“为什么……林晚……为什么……”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声音,像野兽濒死的呜咽。
十年苦苦追寻,十年锥心等待,最终找到的,竟是一座冰冷的坟茔。
她在这里,一个人,在这片陌生的山坡上,已经静静地躺了七年。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巨大的悲痛和迟来的绝望像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我再也支撑不住,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石碑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世界一片模糊,只有墓碑上那张小小的、褪色的笑脸,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在山坡上呜呜地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额头抵着林晚的墓碑,粗糙的石面硌着皮肤,传来清晰的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到爆炸的脑子清醒了一丝。
手里那个轻飘飘的牛皮纸袋,此刻重若千钧。
信。
她留给我的信。
这里面,藏着所有答案吗?
藏着这十年空白背后,那个被我错怪、被我辜负、独自走向生命尽头的真相吗?
手指抖得厉害,指甲几次划过封口的胶带边缘,才终于撕开一个小口。
一股淡淡的、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飘散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是一本硬壳的笔记本。
很普通的那种,封面是素雅的浅蓝色,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卷了起来。
打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边角也磨出了毛边。
是我的脸。
不,是我们。
那是大学刚毕业那年夏天,在学校操场上拍的。
阳光很好,我穿着傻气的格子衬衫,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没心没肺,露出一口白牙。
林晚站在我旁边,歪着头靠在我肩膀上,她的笑容像融化了的蜜糖,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盛满了全世界的星光。
我们那么年轻,那么亲密无间,仿佛未来所有的苦难都只是遥远天边的云絮。
照片背面,是她熟悉的笔迹,写着拍照的日期和地点,还有一行小字:“和陈默的第一个夏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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