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洪苏沉的其他类型小说《一砖一瓦挣出来的光林洪苏沉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一点儿意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方的雨,总像不甘心的债,落在屋瓦、墙根、人心上,连着下了七天。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我穿着一双湿透的解放鞋,站在祖屋门口,看着对面新盖起的楼房一层层涨高,而我家的屋檐,被雨水泡塌了一块,泥和灰掉进我碗里的稀饭。我没吭声,只低头把碗喝干,咽下那点混着沙的粮食。因为我知道,从这一顿开始,我欠的,不只是这顿饭,而是这座房子,这个家,还有我自己一口喘气的尊严。1屋脊青苔父亲去世后,这栋三十多年的老屋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住。红砖墙被雨水泡得一块块泛白,屋脊上爬满了青苔。每年都有人说这房子撑不了几年,可它还是硬撑着我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我大学学的是建筑,四年书念得不赖,设计图会画,预算会算,实地调研也干得来。可毕业那年,碰上疫情,单位拖薪,我硬...
《一砖一瓦挣出来的光林洪苏沉完结文》精彩片段
南方的雨,总像不甘心的债,落在屋瓦、墙根、人心上,连着下了七天。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我穿着一双湿透的解放鞋,站在祖屋门口,看着对面新盖起的楼房一层层涨高,而我家的屋檐,被雨水泡塌了一块,泥和灰掉进我碗里的稀饭。
我没吭声,只低头把碗喝干,咽下那点混着沙的粮食。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顿开始,我欠的,不只是这顿饭,而是这座房子,这个家,还有我自己一口喘气的尊严。
1 屋脊青苔父亲去世后,这栋三十多年的老屋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住。
红砖墙被雨水泡得一块块泛白,屋脊上爬满了青苔。
每年都有人说这房子撑不了几年,可它还是硬撑着我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我大学学的是建筑,四年书念得不赖,设计图会画,预算会算,实地调研也干得来。
可毕业那年,碰上疫情,单位拖薪,我硬撑了一年多,最后一纸裁员通知把我撵了出来。
找了几处工地,都说人满了,我也认了,只要有活干,搬砖都行。
可后来才明白,有时候不是你不够好,是你根本不在名单上。
“沉子啊,明天别去了,听说镇里要来人量地皮了。”
母亲声音有些发颤,手里还攥着一张红纸通知。
我接过来一看,“棚户区试点改造计划”几个黑字印得铿锵,却没我家的门牌号。
“怎么没我们?”
我下意识皱眉。
“说是你爸当年建这屋子没报建,不合法。”
母亲咽了口唾沫,像是怕我问下去。
可我偏要问。
我带着父亲留下的一本老笔记本,走进了镇建设局的大楼。
玻璃门后冷气直打,我站在排队窗口后,看着墙上贴着整整一张征迁图纸,熟悉又陌生。
我仔细找我们家的地基位置,却发现那块地上是空白的,像是一块被人故意抹去的记忆。
“同志,这张图是不是漏了一家?”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有问题找村委,我们只做汇总图。”
我压着火气,“那你汇总的,是谁给你材料?”
“你这问题,我可答不了。”
我知道自己不会从这张图纸里讨到什么真相。
但我不甘心。
我翻开笔记本,是父亲当年画下的施工草图,用红蓝铅笔一笔一笔划出来的线条,虽然简单,却比这张规范图更能讲明白这里的排水
、负重、梁柱结构。
这屋子,是他一点一点垒起来的。
不是某个村干部拍脑袋画出来的,也不是哪家建筑公司从上头批的。
走出建设局,我的脚步有点虚,但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明。
晚上雨停了一会儿,我站在屋顶,用手机拍下整片旧城区的俯瞰角度。
密密麻麻的砖瓦房,被两三栋商品楼夹着,像一块被卡在牙缝里的碎骨头,没人敢动,也没人能咽下。
第二天我找上村委主任林洪。
他年纪不大,穿得体面,笑得虚伪。
“苏沉啊,你这屋子说实话,当年就没报上名,现在要整改,也不是我个人说了算。”
“那我能不能提个方案?”
我递上父亲的图纸,“就算不归类为合法建设,我愿意重新测绘、规划,把这块地纳入社区基础建设中试点,做民建自主样板。”
林洪看了我一眼,像是听见了笑话。
他摆摆手,“小苏,听哥一句,外面那些事你也接触过,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种事,上面拍板,你就是再画一百张图也没用。”
我没说话。
走出村委会,我脑子里只剩下父亲对我说的那句话:“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要是不服,就拿出能叫人闭嘴的真本事。”
那一夜,我没合眼。
母亲在屋里翻找旧照片,我在工棚外搭了张破桌子,借着灯泡光,一个人把那张图纸复刻进了电脑里。
每一道梁,每一口井,甚至连雨水排走的路线,我都重新计算了一遍。
不为别的,只为了有朝一日,当有人指着这块地说“你们是违建”的时候,我能把图往桌上一拍,让他们闭嘴。
雨又下了起来。
滴在图纸上的水珠,被我一把抹开。
我在笔记本旁写下第一句话:“此为合法建筑预案第一稿,编制人:苏沉,2022年3月。”
我知道,没人会替我背书。
那我就自己盖章。
窗外黑夜漫长,风穿过屋顶的洞口,吹得图纸作响。
我听见有人在门外喊:“苏沉,有人要见你,说是你爸以前工地上的老朋友。”
我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
那人披着雨衣,肩上背着一支钢尺,眼里有光。
我心里一震。
看来,有些事,真的是时候开始了。
2 图纸重生天一亮,我就跟着那人去了镇边的老工棚。
他叫梁师傅,工地上都喊
他“老梁”。
五十多岁,一张脸被风吹雨打成了砂纸,眼神却亮得跟灯泡似的。
他带我穿过一片废弃钢架区,指着一块蒙灰的绘图台说:“你爸以前就在这儿画图,我在旁边砌砖,那时候条件比现在差,照样把一栋栋楼盖起来了。”
我看着那张绘图台,仿佛能看到父亲卷着袖子、低着头在图纸上推铅笔的样子。
“你现在是想真干点事,还是一时冲动?”
我点点头:“是真想干。”
老梁抿了一口茶,没再说什么,把一套图纸摊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跟过的几个大项目,我边干边学,回头你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那天我在工棚待了一整天,翻了几十张图纸,把所有可用的结构、管线设计都拍进了手机。
傍晚的时候,老梁递给我一份名片:“你要真想干,有一个人你得去见。
他叫赵济东,原来是市设计院的老总工,后来因为坚持意见跟领导闹翻,被下了岗。”
“他肯帮我?”
“试试吧。
我在你爸葬礼那天见过他,他站得远,没出声。
我猜他心里还挂着你爸。”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市里,照着地址找到了赵济东的门。
他住在一个老小区顶楼,推开门一股油漆味儿。
他正刷墙,穿着一身旧军大衣,见我报出名字,愣了一下:“你爸是苏立文?”
我点头。
他放下刷子:“进来说。”
屋里堆满了绘图纸、模型材料、旧电脑,一张老照片压在笔记堆里,是我爸和他并肩站在工地上,手里各自拿着图纸。
“那时候你爸胆子大,见谁图画得不对都敢上去吼。
我那会儿喜欢他这一点。
后来,他为了一处工地事故顶了责任,真是……唉。”
我低声问:“赵工,我现在手上有一个项目,想自己主导,可能不大,但我想做一套完整的图。”
他没答话,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台老式绘图仪。
“你用得来吗?”
我点头。
那晚我没回家,就在他那张老办公桌上铺开纸,开始一笔笔地画。
赵工时不时走过来看一眼,指出比例问题,管线逻辑不合理的地方,我重新改,改到手指酸软,眼睛发花。
一直到天快亮,他才说:“你这稿,差不多能见人了。
就这基础,再出一份模型预算和风险分析,就能拿去谈事。”
“赵工,我
没资源,也没人脉,真有人愿意听我讲这个方案吗?”
他叹了口气:“没人一开始就有资源。
但你得有个开始。
就算没人听,也得有人说出来。”
第三天,我拉着电脑回到镇上,去了社区服务中心,说要约见镇建设办。
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叫李宁的年轻干部接待了我。
他三十出头,戴眼镜,态度还算客气。
我递上设计方案,一页页翻给他看。
从基础勘测、建筑规划、施工路径到材料预算,我讲得头头是道。
赵工在一旁坐着,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盯着对方的表情。
讲完之后,李宁咳了一声:“思路挺好,就是……就是你们批不下来,是吗?”
我打断他。
他没有否认,只说:“我们目前只接有备案的规划公司文件,你这个属于个人提案,流程上走不通。”
我看着他:“那你告诉我,流程是谁定的?”
他有些不悦:“不是我定的,但我们也得按章办事。”
赵工这时笑了:“小李,我知道你是想稳妥。
但有些事情,你不动它,它就一直是死水。”
李宁没有再说什么,只说:“我会向上级汇报,但能不能推进,不保证。”
从建设办出来,天已经黑了。
赵工拍拍我肩膀:“别急,你已经比你爸那年走得远。”
我苦笑:“可我还是站在原地。”
“不是原地,是起点。”
几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自称是镇里挂职的副镇长秘书,说他看了我的提案,希望见一面聊聊。
“您是代表镇里?”
“不,我是代表我自己。
我也想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让一个不靠关系的人,建成一栋楼。”
我约他在老工棚见面。
他到得很早,穿着一件干净白衬衫,满脸是少年感。
他看着我桌上的图纸:“你知道你这东西,如果真做成,会得罪很多人吗?”
“我知道。”
“那你还做?”
“我没退路。”
他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可以帮你争取成为‘民建试点观察工程’,不承诺资源,但会给你合法身份。”
我接过文件,手有些抖。
“你叫?”
“赵南,一线挂职三年了。
第一次想试试别的路。”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父亲以前说的一句话:“一座楼,不是砌起来的,是靠一个一个人,站在一块说‘我愿意’砌起来
的。”
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事情,真的开始动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老梁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透着急:“小苏,出事了,你自己工地那块地,被人连夜围上围挡了,牌子上写着:‘恒盛集团前期施工筹备地块’。”
3 铁皮围挡我赶到工地的时候,天还没亮,街灯黄得发暗,雨水顺着楼檐滴滴答答地砸进地沟。
原本围着那块地的旧栏杆已经被人拆了,一圈新的铁皮围挡立了起来,漆得雪白,贴着蓝字红标的“恒盛集团项目筹备地块”通知。
里面黑压压一片,什么都没动过,可偏偏那块空地此刻像一只被占了巢的鸟窝,光看着都让人窝心。
我抬头望了望夜色下的招牌,眼睛发热。
这一片地,是我花了十几天画图纸、跑材料、请人测量,才一步步攒下来的。
虽说没有正式批文,但镇里也没封,赵南那边也正在跑流程。
可现在,连一纸通知都没有,恒盛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抢先挂了牌。
老梁站在远处,手插口袋,脸色难看:“来得挺快。”
“林洪动的手?”
我问。
<“谁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办。”
我一时没吭声。
雨又大了一些,铁皮围挡上噼里啪啦地响着,像是在提醒我,这地方已经不是我的了。
赵南打电话过来,说他刚从县里出来,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我说完,语气都变了:“我马上过去。”
他到了之后,脸色铁青,在车里坐了两分钟才下车。
“这种操作,是违反程序的。
他们没有立项公告,也没有预备案公示。”
我盯着围挡:“可现在他们挂上牌子了。
就算我去告,也是先拆后审,我的事,还是得等。”
赵南没说话,只是狠狠吸了一口气。
老梁凑过来:“你这图纸我看了,施工逻辑没问题。
要不要试试直接干一段出来?
哪怕是样板段,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你是说,绕过招标?”
“这地还没有正式移交,就算他们贴了牌,也属于未开工状态。
你只要能证明你这边是‘民生自治建设试点’,没人能拦你。”
我咬了咬牙,脑子里开始转起那些施工流程、审批逻辑、风险点。
恒盛现在是在赌我不敢动。
一动,就成“非法建设”。
可如果我动得漂亮
,动得合法,他们才是站不住脚的那个。
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图纸重新校对了一遍,又把工人名单、材料库存、施工机具情况一一登记。
凌晨三点,我点了一支烟,站在工棚外看着那块被围住的地,心里一点一点亮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我找了十个老工人,在铁皮围挡北侧开了个小口子,用两根钢架临时支起了标识:“社区排水管道临时修复作业点。”
老梁带队,负责布线和下管。
我亲自钻进泥沟,抄着手电核对每一节管道铺设的走向,哪怕多出半米,也要重新掘开。
有人围观,有人拍照。
两小时后,就有恒盛的人冲过来,带着安全帽和几名看起来像是物业的保安。
“谁让你们动这里的?”
我站起身,递上我们提前备案的《应急民建操作申请书》复印件,一字一顿:“我们正在进行地表雨水通道的应急修复,这属于民建应急范畴,有签批。”
“你这叫钻空子!”
“你可以叫镇建设办来,我们现场对。”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但没敢动手。
他们不是没后台,而是不敢在这时候给我留下明证。
那天下午,我们完成了第一段样板施工,管道、槽钢、初步垫层全部铺设完毕,我让人用无人机拍了全景,用上帝视角把整个样板段的结构清晰地记录下来。
晚上,赵南带着一位县里调研办的副主任来现场视察。
他看完后问我:“你这个结构,和正式项目对接得上吗?”
我点头:“完全对得上。
而且,我的预算只有恒盛方案的60%,施工周期压缩了20%,土地利用率更高。”
他点点头:“我听说过你爸的事。
你这小子,有点像他。”
那一刻我没接话,只是低下头,抿了一口冷掉的水。
两天后,我把施工报告、影像资料、预算控制对比表做成了一份项目评审提案,提交到了县里,附上了一页特殊请求——将该地块暂缓商业施工,转为社区试点。
赵南说:“这个程序能不能过,要看你能不能在这几天把优势跑出来。
我争取时间,你自己争气。”
那几天,我几乎没睡,每天只眯一两个小时。
白天施工,晚上做对比报告,深夜还要回访邻近区域的居民,征集支持签名。
第六天凌晨,我收到短信
:“恒盛方案数据已被质疑,部分预算被要求重审,你方申请材料已转入快审流程。”
我盯着屏幕,感觉心跳在耳朵里轰轰直响。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电话响了,是老梁,声音低沉。
“小苏,出事了,施工队里一个叫阿芒的兄弟,昨晚送材料回家路上,车被人砸了。
他人没事,但对方留下话——让你别再掺和这片地的事。”
4 工地风暴我到医院的时候,阿芒正在急诊室缝针。
他脸上挂着几道玻璃划出来的口子,手掌上扎着碎片,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们下手不重,但够恶心。”
老梁低声说,“车窗砸了,车没偷,材料也还在,就是想给你个警告。”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胸口憋得难受。
赵南也赶来了,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阿芒,脸阴沉得像是压着一块铅。
“派出所报案了,但你知道,动静再大一点,他们就会说是私人纠纷。”
“是林洪干的?”
我问。
赵南摇头:“你要的不是证据,是能不能顶得住。”
我点了点头,没再问。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只剩心电仪一下一下地响着。
晚上回到工棚,我把工人们叫来开了个小会。
大家围着油灯坐成一圈,一个个都沉默着。
阿芒的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还干不干?”
我问。
没人吭声。
过了半分钟,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先举手了:“干,我早就不爽那帮人了。
他们把地围了,材料抬走一车又一车,我们什么都没说。
现在还动手砸人,那不就是不把咱们当人吗?”
有人点头,也有人还在犹豫。
我把一张图纸摊开在桌上,用红笔圈出下一阶段要施工的部分。
“这是样板段之后的主线路。
如果我们能在这条线上拿下三十米的水管主线,就能实质控制地面规划权。
镇里现在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我们不是地下搞建设,而是顶着身份、按程序硬干。
如果谁退了,以后再没人敢站出来了。”
老梁站起身,抽了一口烟:“小苏这话说得对。
我们不是在为他一个人干,是为我们自己干。
再退,这片地以后就是他们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陆续点头。
“干,就干。”
我心里一松,站起身鞠了一躬。
不是装,也不是客气,而是我知道
,这群人不是图钱,他们图的是被人正眼看。
那一夜,我一笔笔改施工日程,把原定的十五天压缩到八天。
我用父亲留下的图纸做了结构优化,减少了装配步骤,把两处可替换节点提前到前期施工,缩短了至少三十个小时的工期。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围挡西侧重新开工。
无人机升空,拍下施工全程,画面实时传到镇里后台。
赵南发来一条短信:“县调研组将提前实地到访,时间待定,准备好所有材料。”
我盯着这句话,知道这不是通知,而是警告。
到时候如果我们现场出了纰漏,一切前功尽弃。
这段时间我几乎是连轴转,白天在现场调度,晚上在工棚建模、补测量、改图纸,精神处于一种极度清醒但近乎崩溃的状态。
第五天晚上,我正在对账本,突然有人敲门,是赵工。
他站在门口,脸色不好:“苏沉,你是不是在用你爸当年的旧结构图?”
我愣了一下:“对,我做了一些优化,尤其是那部分拱梁结构,我测过,承重足够——你还真用了?”
他把手里的图摔在桌上,“你知不知道这套结构当年被退回,是因为造价压得太低,审核说不合理,后来出了事你爸才背了锅!”
“但结构没问题。”
“你确定?”
我看着他,声音发紧:“我比谁都想确定。
否则我不会赌上所有人。”
赵工瞪着我,呼吸急促,最后丢下一句:“你自己撑着吧。”
转身就走。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张被摔开的图纸。
那一刻我第一次开始动摇——是不是我真的太自信了。
这不是大学里的作业,也不是模型演示,而是几十号人站在实地上干出来的活。
如果我错了,不只是我出事,是整个项目彻底垮塌。
夜里三点,雷阵雨突然来了,像是要把整个镇子压塌。
工棚里漏水,我顶着雨跑到工地,手电一照,发现西南角地基边的一段木模被冲开,水泥正从缺口往外涌。
“上支撑!
快!
别让结构散了!”
我一边吼一边冲进水坑,把木模重新扣上,脚下陷进泥里拔不出来,只能用力跪着,把模板往内按。
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我咬着牙顶住,脑子里全是父亲画图时的样子。
后来老梁冲进来,把我拖了出来,我们两个就地坐在雨水里喘
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检查排水槽的时候,赵南打来电话,语气急促:“县领导临时决定,今天上午九点带调研组来现场,连镇里都没通知提前。”
我抬头看了眼手表,只有一个小时。
“他们是来找茬的。”
赵南说,“你必须让他们无从下口。”
我沉默了一秒,然后掐断电话。
“所有人,准备!
把所有标识全挂上,工具归位,安全帽戴整齐,材料单放门口!
把咱们图纸立在最显眼的位置——今天,不准出一点错。”
九点整,三辆车缓缓停在工地门口。
十几个穿着深色风衣的人依次下车,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脸冷得像石头。
我迎上去,把图纸双手递上,压下心跳:“苏沉,民建试点施工负责人,请各位检阅。”
那人接过图纸翻了翻,没说话,抬脚走了进来。
没人知道,这一天之后,我的施工现场,再也不是一个“个人搭棚子的破工地”了。
可我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5 试点突围调研组在工地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们查图纸、看模型、比预算、走样板段、抽问施工员。
我全程陪着,紧绷得像钢丝绷到底的线,生怕哪句话答错、哪颗螺丝松了,就被一句“存在安全隐患,建议暂停施工”打回原点。
领头那位县建设局的副主任姓程,说话不多,眼神像量尺,哪怕是扫一眼你的手,都像是在测你有没有油泥。
看完最后一份材料时,他站在刚刚浇筑完的混凝土板前,低头看着上面还未干透的表面,说:“你这个板层怎么没走中缝?”
我脱口而出:“为了控制热胀冷缩裂纹,我们在材料里调了外加剂,配比我可以拿给您看,施工节点也提前做了剖面处理,避免成块断裂。”
他说:“你怎么学会这些的?”
“大学学的,工地练的,命里逼的。”
他没笑,但身边几个调研员轻轻点了点头。
后来他没说批也没说不批,只是留下两句话:“这个点位,我们会在报告里写实。
如果后续你方出任何技术性问题,这组人必须承担全部责任。”
我点头,说:“好。
由我负责。”
调研组走后,工地上那口子炸开的气终于泄了出来。
几个老工人坐在水泥袋上抽烟,有人笑
,说这下咱算是熬过鬼门关了。
我没笑。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打击不是外面的怀疑,而是里面的分裂。
晚上八点,赵南带着最新的县审批流程下来,说我们可以被纳入“社区建设特批试点”,但必须要成立一个临时法人单位,施工名义才能落地,否则还是以“违规建设”处理。
我听完,脑子瞬间轰了一下。
我自己名下是自然人,没公司没背书,更没能力在短时间内注册一家符合施工资质要求的法人主体。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公司挂靠。
“挂靠就意味着你得交出主导权。”
赵南叹口气,“图纸得过他们那一关,施工也要他们说了算。”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招投标信息,一字一句看得眼睛发酸。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他看着我,“你可以不挂靠,也不拿试点身份,但后果是所有材料、工期、质量、人员全部你一个人负责,出了事,全由你扛。”
“我扛。”
赵南沉默了半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项目真的失败了,你连下次投图的机会都没有?”
“我现在要的,不是下次。”
他说不出话了,最后站起来,低声说:“那我给你做担保,后果你承担,机会我给。”
第二天,我就在镇工商所提交了“苏沉社区建设服务体”登记申请。
名义是服务体,实则就是一个临时工地联合小组。
没有法人资格,但能跑账、对外发票、做备案。
材料递交的那一刻,我心里只剩下一句话:这一步,谁也不能替我走。
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新的问题就到了。
县里下发公文,要求“所有参与民建试点工程的人员名单、证件、施工资历、工资明细”必须在十日内报备。
否则取消试点,终止施工。
这封公文像是一记闷棍,不响,却能砸碎骨头。
我工地上的人,七成没资质证书。
有人是老泥水匠,干了一辈子活却没参加过一次培训;有人是以前被辞退的项目临工,档案都挂空了;还有几个兄弟,是从周边村叫来的壮劳力,身份证都不在本地。
这下好了。
不是我想继续施工,而是施工资格硬生生被掐了喉咙。
“要不就挂靠吧。”
老梁那天头一次劝我,“你别一条路走死了。”
“我不是怕输,我是怕认了。”
我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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