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知意楚临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毒酒沈知意楚临渊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深谷回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丞相大人,可得记好,这杯毒酒,是您亲手赐的。”沈知意笑着饮尽鸩酒,咽下喉间血腥。三日前,楚临渊为保青梅竹马的郡主,将发妻推出去顶罪。他冷眼瞧她入狱:“你父亲是太医,最懂解毒,死不了。”可她偏要死!断气那日,楚临渊疯了一样砸开牢门,却只抓到一片染血的嫁衣碎布。后来,新帝登基,龙案上摆着沈家旧案卷宗。那位阴鸷的年轻帝王轻笑:“楚爱卿,该偿命了。”(一)永和三年冬,刑部大牢。沈知意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上,数着从高窗透进来的月光。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天,手腕上的镣铐已经磨出了血痕,结了痂又破,破了又结。“沈氏,接旨!”牢门被猛地推开,寒风裹着雪花卷入。沈知意抬头,看见刑部尚书赵严手持明黄圣旨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她三个月未见的丈夫——当朝丞相楚...
《毒酒沈知意楚临渊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丞相大人,可得记好,这杯毒酒,是您亲手赐的。”
沈知意笑着饮尽鸩酒,咽下喉间血腥。
三日前,楚临渊为保青梅竹马的郡主,将发妻推出去顶罪。
他冷眼瞧她入狱:“你父亲是太医,最懂解毒,死不了。”
可她偏要死!
断气那日,楚临渊疯了一样砸开牢门,却只抓到一片染血的嫁衣碎布。
后来,新帝登基,龙案上摆着沈家旧案卷宗。
那位阴鸷的年轻帝王轻笑:“楚爱卿,该偿命了。”
(一)永和三年冬,刑部大牢。
沈知意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上,数着从高窗透进来的月光。
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天,手腕上的镣铐已经磨出了血痕,结了痂又破,破了又结。
“沈氏,接旨!”
牢门被猛地推开,寒风裹着雪花卷入。
沈知意抬头,看见刑部尚书赵严手持明黄圣旨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她三个月未见的丈夫——当朝丞相楚临渊。
他依旧一袭墨色锦袍,玉带束腰,面容如刀刻般俊美,只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沈知意恍惚想起,上次见他这般憔悴,还是先帝驾崩那夜。
“罪妇沈知意,勾结北狄,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着即赐鸩酒一杯,即刻行刑。”
赵严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沈知意却只盯着楚临渊。
她的夫君站在阴影处,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临渊。”
她轻声唤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知道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楚临渊终于动了。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沈知意闻到他袖间熟悉的沉水香,混着牢房的霉味,竟有种荒诞的和谐。
“知意,”他声音很轻,像他们新婚时耳鬓厮磨的语调,“你父亲是先帝御封的太医令,有丹书铁券,可免一死。”
沈知意忽然笑了,笑得眼角沁出泪来:“所以你就让我替萧玉瑶去顶罪?”
三日前,禁军在郡主萧玉瑶的闺房中搜出一封写给北狄二王子的密信。
信中详细透露了边境布防,末尾还画了一朵玉兰花——那是萧玉瑶的标记。
事发时楚临渊正在宫中议事,是沈知意第一个赶到郡主府。
她亲眼看着萧玉瑶哭得梨花带雨,将信塞进她手中:“知意姐姐,你救救我...”沈知意永远记得那一刻楚临渊推门而入的样
子。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萧玉瑶,将人护在怀中,然后转头对禁军统领说:“搜查丞相府。”
那封要命的信,就这样出现在了沈知意的妆奁底下。
“知意,别闹。”
楚临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拇指擦过她脸上的泪痕,“玉瑶身子弱,经不起牢狱之灾,你不一样,你从小跟着沈太医行医问药,什么苦没吃过?”
沈知意浑身发抖。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楚临渊坠马受伤,是她不顾闺誉,日夜守在他榻前施针熬药。
他高热不退时,是她割腕取血为引。
那时他握着她的手说:“知意,我楚临渊此生绝不负你。”
五年过去,当初的少年已经位极人臣,而他的“不负”就是让她替他的心上人去死。
“楚临渊,”沈知意抬起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你还记得这是什么伤吗?”
楚临渊眼神微动,却很快恢复平静:“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赵大人,把酒给她。”
赵严递上一个白玉酒杯,杯中液体在昏暗的牢房里泛着青光。
沈知意认得,这是宫廷秘制的“青丝绕”,饮下后十二个时辰内五脏俱焚而死,最是折磨人。
“为什么是毒酒?”
她轻声问,“通敌叛国,不该是斩首吗?”
楚临渊沉默片刻:“斩首...太难看。”
沈知意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意她的死相是否体面。
是不是怕萧玉瑶将来做丞相夫人时,被人指指点点说“前头那个死得可惨了”?
“楚临渊,”她止住笑,直视他的眼睛,“我若说腹中有你的骨肉,你可会信?”
楚临渊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她下巴生疼:“你...说什么?”
沈知意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们成亲三年,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她算准了易受孕的日子求他。
而如今,她一句谎言就让他方寸大乱。
“骗你的。”
她轻声道,“你每次碰我都嫌脏,事后都要沐浴更衣,我怎么可能有孕?”
楚临渊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沈知意趁机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毒酒入喉,像吞下一把烧红的刀子。
沈知意呛咳着,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烧到胃里,又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跪倒在地
,呕出一口鲜血。
恍惚中,她听见楚临渊在唤她的名字,声音竟有些发抖。
她想笑,却只能吐出更多的血。
“楚临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衣摆,“我用命赌你会后悔...你输了。”
她的手指慢慢松开,在楚临渊墨色的官服上留下五道血痕。
视线模糊前,她看见牢门外闪过一抹嫣红——是萧玉瑶的裙角。
原来她一直躲在暗处看着。
沈知意想,真好啊,至少死前还能恶心他们一回。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楚临渊站在沈知意的尸体前,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被硬生生挖走了。
他下意识去探她的脉搏,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丞相节哀。”
赵严上前一步,“下官这就安排人收殓...别碰她!”
楚临渊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有多大。
他脱下外袍裹住沈知意,抱起她时才发现她轻得可怕——这三年来,她究竟瘦了多少?
走出大牢时,雪下得更大了。
楚临渊看见萧玉瑶站在马车旁,撑着一把油纸伞。
“临渊哥哥...”她怯生生地唤道,眼睛红得像兔子,“知意姐姐她...滚。”
楚临渊只说了一个字。
萧玉瑶愣住了。
从小到大,楚临渊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委屈地咬住嘴唇:“我也是担心你...我让你滚!”
楚临渊暴喝一声,吓得萧玉瑶连退数步,伞都掉在了雪地里。
他不再看她,抱着沈知意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车帘掀起的瞬间,一枚玉佩从沈知意袖中滑落,“当啷”一声砸在车辕上。
楚临渊僵住了。
那是他送给萧玉瑶的及笄礼,上面刻着“瑶台玉”三字。
如今却染了血,被沈知意藏在袖中。
她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为什么要带着它赴死?
无数疑问在楚临渊脑海中炸开,但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马车缓缓驶离刑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二)雪粒子砸在丞相府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楚临渊抱着沈知意的尸体穿过庭院时,管家福伯手中的灯笼“啪”地掉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她...准备热水,白布,还有...”楚临渊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把我书房暗格里的紫檀木匣取来。”
沈知意的尸体被安置在他们从未同寝过的婚床上。
楚临渊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做了三年夫妻却依然陌生的女子。
她脸色青白,嘴角还残留着黑血,可眉眼间竟有种解脱般的平静。
“大人,东西取来了。”
福伯捧着木匣的手在发抖。
楚临渊打开匣子,取出一套银针。
这是他当年坠马重伤时,沈知意用来救他的那套。
针尾刻着细小的沈家家徽——一株灵芝。
“你们都下去。”
待仆人退尽,楚临渊掀开沈知意的衣襟。
当看到她胸口那片紫黑色的蛛网状淤痕时,他的手猛地一颤。
这不是“青丝绕”该有的症状。
三根银针依次刺入天突、膻中、气海三穴。
不过片刻,针尖全部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怎么会...”楚临渊盯着变色的银针,脑中轰然作响。
这是长期服毒的迹象,至少持续了两年以上。
他疯了一般扯开沈知意所有的衣物。
在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上,他看到了更多证据:指尖的针孔、腕内侧的刀疤、腹部淡淡的青灰色...这些都是试药人特有的标记。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楚临渊跌跌撞撞冲向书房,推倒一整排书架,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药箱。
那是沈知意嫁过来时带的,他从未在意过。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几十个瓷瓶,每个瓶身上都贴着纸条。
“癸卯年三月初七,寒食散解药,临渊服用后头痛减轻甲辰年腊月廿三,鹤顶红缓释方,临渊宴前饮之无恙”……最底下压着一本薄册子。
楚临渊翻开,第一页就让他如坠冰窟:“永和元年九月初八,临渊又开始咳血,今日试新方七次,终得一剂可暂缓症状。
然此方伤肝,需每月取人血为引。
所幸我的血型与他相合...”楚临渊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这两年每次咳血,第二天案头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碗味道古怪的汤药。
他以为是厨子准备的,每次都嫌恶地倒进花盆。
那些花后来都死了。
“大人!”
福伯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郡主来了,说一定要见您!”
楚临渊抹了把脸,才发现满手是泪。
他将册子塞入怀中,刚走出书房,就看见萧玉瑶一身素白站在庭院里,发间却簪着朵刺目的红梅。
“临渊哥哥,”她小跑过来想要挽他
的手臂,“我来给知意姐姐上炷香。”
楚临渊避开她的触碰:“不必。”
“你怎么这样冷淡?”
萧玉瑶红了眼眶,“我知道你难过,可这事怪不得我们呀,是她自己承认通敌的...那封信是你写的。”
楚临渊突然说。
<萧玉瑶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什么?”
“北狄二王子去年送你的玉兰簪,还在你妆奁最底层。”
楚临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需要我告诉陛下吗?”
萧玉瑶脸色瞬间惨白。
她哆嗦着去抓楚临渊的袖子:“我是为了你啊!
你说过要娶我的,可她占着丞相夫人的位置...滚出去。”
楚临渊甩开她,“别再让我看见你。”
萧玉瑶走后,楚临渊回到卧房。
沈知意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干净,换上了素白寿衣。
他注意到负责沐浴的嬷嬷偷偷抹泪——这府里竟然还有人会为沈知意哭。
“大人,要给夫人换嫁衣吗?”
嬷嬷问,“按规矩,正室该穿着嫁衣下葬。”
楚临渊怔了怔,点头。
当嬷嬷从箱底取出那件大红嫁衣时,他突然上前一把夺过。
嫁衣内衬有古怪的凸起。
楚临渊用匕首挑开线脚,哗啦啦掉出一堆泛黄的纸片——全是他随手丢弃的诗稿、药方、甚至练字用的废纸。
每张都被精心展平,边角用浆糊加固,有些还带着茶渍或脚印。
最上面那张是他去年写给萧玉瑶的生辰诗,当时他随手团了扔进纸篓。
如今这团皱巴巴的纸上除了他的字迹,还有一行小楷:“临渊字如其人,清峻疏朗,今日为他磨墨,手抖被斥,幸而记住了这首诗的韵脚。”
楚临渊的胃部绞痛起来。
他想起那天确实吼了沈知意,因为她在旁边站得太久,身上的药香干扰了他思念玉瑶的情绪。
“大人!”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宫里来人了,说...说先帝驾崩,六皇子即将继位!”
楚临渊手中的嫁衣滑落在地。
六皇子?
那个常年卧病,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六皇子萧景桓?
“还有...”小厮吞吞吐吐,“新帝下旨,所有先帝时期的案件都要重审,特别是...特别是沈太医家的案子。”
楚临渊如遭雷击。
沈太医,沈知意的父亲,五年前因误诊先帝被满门抄斩,只有嫁入丞相府的沈知意逃过一
劫。
而坊间一直传言,当年真正给先帝看诊的是院使刘邈,沈太医只是替罪羊。
更可怕的是,楚临渊突然想起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六皇子萧景桓的生母宸妃,是沈太医的表妹。
“备马,”楚临渊声音嘶哑,“我要进宫。”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开窗户,豆大的雨点砸了进来。
福伯惊叫一声,指着沈知意的尸体:“大人!
夫人...夫人在流血!”
楚临渊转头看去,只见沈知意的眼角、鼻孔、耳洞都渗出了黑血,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青丝绕...”楚临渊突然明白了什么,扑到床前用袖子去擦那些血迹,“药性相冲!
她体内原本的毒素和青丝绕相克!”
但已经太迟了。
沈知意的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皮肤下浮现出大片紫斑,像是一朵朵妖异的花。
“不...不...”楚临渊徒劳地按压她正在变色的手臂,“知意,你再等等...我这就去找解药...”管家和嬷嬷惊恐地看着他们素来冷静的大人像个疯子一样翻箱倒柜,把各种药粉胡乱混合,最后甚至割破自己的手腕往碗里滴血。
“大人!”
福伯老泪纵横,“夫人已经走了啊!”
楚临渊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走回床边,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突然双膝跪地。
“你早就知道...”他抚上沈知意扭曲的脸,“你知道喝下青丝绕会加速毒性发作,会让尸体腐烂得面目全非...你是故意的。”
这样他就无法给她整理遗容,无法让她体面地下葬,无法假装这只是一场意外。
这是沈知意最后的报复。
暴雨倾盆而下,楚临渊抱着沈知意逐渐冰冷的尸体,在电闪雷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三)雨水顺着丞相府的屋檐滴成一道水帘。
楚临渊跪在灵堂中央,面前的黑漆棺材上满是被人泼洒的朱砂,像一道道血痕。
这是沈知意死后的第七天,也是新帝萧景桓正式登基的第三天。
“大人...”老管家撑着伞站在廊下,声音发颤,“礼部的人说...说罪妇不得停灵超过三日,要即刻下葬...”楚临渊没动。
他的官袍下摆早已被雨水浸透,双手因为连日为尸体防腐而溃烂流脓。
那晚暴雨中,他抱着迅速腐败
的沈知意哭到昏厥,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医院抢来冰魄丹塞进尸身口中。
这药能暂缓尸体腐烂,却也使沈知意的遗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楚临渊每天都要亲手为她重新上妆,可一到子时,那些脂粉就会随着渗出的尸水滑落,仿佛连死去的她都在拒绝他的弥补。
“楚大人好雅兴啊。”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楚临渊缓缓抬头,看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刘保带着一队锦衣卫站在雨中,所有人腰间都系着新帝登基才赐下的金线鸾带。
“奉圣谕,沈氏罪妇今日必须下葬。”
刘保展开一卷黄绢,“楚丞相,接旨吧。”
楚临渊依然跪着不动。
他知道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新帝在逼他亲手将沈知意埋进贱民坟地,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
“我要见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粗砂。
刘保嗤笑一声:“陛下正忙着召见北狄使团呢,听说那二王子特意提到了玉瑶郡主...”太监故意拖长声调,“说起来,怎么不见郡主来给姐姐上炷香?”
楚临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自从那日被他拆穿通敌,萧玉瑶就躲进了太后宫中。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北狄使团突然来访的时机——太巧了,巧得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
“未时三刻,刑部会来人押送棺椁。”
刘保甩下一句,转身时又补了句,“对了,陛下让老奴提醒您,沈氏生前最怕黑,记得在棺材上钻几个气孔。”
楚临渊浑身一震。
新帝怎么会知道沈知意怕黑?
这个秘密连他都...他突然想起沈知意嫁过来第一年,有次府中停电,她在黑暗中吓得打翻了烛台。
当时他只当她是矫情,罚她跪在漆黑的祠堂抄了一夜《女诫》。
“大人!”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后门...后门有人送来这个!”
楚临渊接过那个青布包裹,打开后呼吸一滞——是半块残缺的玉佩,上面依稀可见“知意”二字。
这分明是合卺玉佩的另一半,本该在他这里,却不知何时丢失了。
包裹里还有张字条:“楚卿可还记得大婚之夜承诺?”
楚临渊的手开始发抖。
他当然记得。
那年他刚入阁,需要沈太医在太医院的支持,才勉强同意这门亲事。
合卺酒喝到一半,他就被急召入宫,
临走前随手将玉佩扔在妆台上,说了句“你先睡”。
他以为沈知意早把这破玉佩扔了。
“去把夫人的首饰盒拿来。”
楚临渊突然命令道。
当那个掉漆的桃木盒子摆在面前时,楚临渊才发现自己从未认真看过妻子的物件。
盒子里没有珠宝,只有一堆零碎:他随手丢掉的废纸团、用过的药包、甚至是他练字时写坏的宣纸...每样东西都贴着小小的标签,记录着日期和他当时的情况。
最底下压着一封未寄出的信,信封上写着“父亲大人亲启”。
楚临渊颤抖着拆开,沈知意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女儿一切安好。
临渊近日政务繁忙,咳血旧疾又犯,幸得太医院同僚相助,配得新方。
女儿每日试药七次,终得一剂见效。
只是取血过多,近日常感眩晕,恐不能常归省...”信纸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沈家被抄家的前一天。
楚临渊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那天沈知意确实脸色惨白地求他回家用膳,他却因为要陪萧玉瑶赏梅而拒绝。
当晚沈家满门被押入大牢,三日后全部问斩。
“大人!
刑部的人到了!”
急促的通报声打断了楚临渊的回忆。
他抬头,看见一队穿着蓑衣的差役已经闯进灵堂,正用铁钩去撬棺材。
“住手!”
楚临渊暴喝一声扑上去,“谁准你们碰她!”
为首的差役亮出刑部令牌:“楚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沈氏乃罪妇,按律不得用棺,该用草席裹尸——”楚临渊一拳揍在那人脸上。
差役们一拥而上,却见丞相大人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咽喉:“今日谁敢动她,本官就血溅灵堂!”
场面一时僵持。
突然,大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禁军鱼贯而入,为首的年轻将领冷声道:“陛下口谕,准沈氏以庶人礼下葬。”
楚临渊认出来人是羽林卫统领裴琰——六皇子府上的旧人。
更令他心惊的是,裴琰身后还跟着个披麻戴孝的瘦小身影,竟是沈知意的陪嫁丫鬟青杏。
这丫头不是三年前就被他发卖了吗?
“楚大人,”裴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陛下让末将转告您,沈姑娘生前最惦记青杏这丫头,今日特准她来送旧主一程。”
楚临渊如遭雷击。
新帝对沈知意的称呼不是“沈氏”或“丞相夫人”,
而是“沈姑娘”...青杏已经扑到棺前痛哭。
当她看到棺材上的朱砂时,突然转身狠狠推了楚临渊一把:“畜生!
小姐嫁给你三年,没吃过一顿热饭!
你知道她每天寅时就起来给你熬药吗?
你知道她为了给你试药流过一个孩子吗?!”
灵堂内瞬间死寂。
楚临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什...什么孩子?”
“去年腊月!”
青杏哭喊着,“小姐发现自己有孕,高兴得连夜绣了小衣裳...可第二天你传话说要陪郡主去猎场,小姐冒雪去追,摔下山坡...那晚她流了好多血,还不准我请大夫,说怕影响你和郡主的游兴...”楚临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记得那天萧玉瑶确实闹着要去猎场,而沈知意...沈知意好像派人来过,说是有急事。
他当时怎么回的?
好像是“让她别扫兴”?
“小姐小产后一直流血不止...”青杏抹着泪,“太医说再难有孕,她不敢告诉你,就...就加倍试药,想将功补过...”楚临渊的胃部绞痛起来。
难怪后来每次他提到子嗣,沈知意都会脸色惨白地跪下请罪。
而他只当是她肚子不争气,有几次甚至威胁要纳妾...“下葬的时辰到了。”
裴琰打断回忆,示意禁军抬起棺木,“楚大人若还有心,就送沈姑娘最后一程吧。”
雨越下越大。
送葬队伍穿过京城最繁华的街市时,楚临渊听见两旁百姓的窃窃私语:“听说那沈氏死前被灌了毒酒...活该!
谁让她通敌叛国...嘘——我表哥在刑部当差,说那信其实是...”议论声突然停止。
楚临渊抬头,看见一队锦衣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迎面走来。
待看清那人面容,他瞳孔骤缩——是萧玉瑶!
“临渊哥哥!”
萧玉瑶哭喊着扑过来,“救救我!
他们要抓我去北狄和亲!”
楚临渊下意识要伸手,却被裴琰拦住:“陛下有令,玉瑶郡主私通北狄证据确凿,为表两国友好,特赐婚北狄二王子为侧妃。”
萧玉瑶面如死灰:“不...我不要去那种蛮荒之地!
临渊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楚临渊看着这个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女子,突然觉得陌生。
他想起沈知意临死前紧握的那枚玉佩,想起她说的“我用命
赌你会后悔”...“楚临渊!”
萧玉瑶突然尖笑起来,“你以为沈知意真爱你吗?
她书房暗格里全是给六皇子的情诗!
她——啪!”
一记耳光打断了她的叫嚷。
楚临渊甩着发麻的手掌,声音冷得像冰:“拖走。”
当送葬队伍到达城郊坟地时,雨停了。
夕阳如血,照在那方简陋的土坑上。
楚临渊看着棺木缓缓降下,突然跳进坑里,徒手扒开棺材钉。
“大人!”
众人大惊。
楚临渊充耳不闻。
他掀开棺盖,最后看了一眼沈知意青紫的脸,然后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轻轻放在她交叠的双手间。
“知意...”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找到青杏了...你...你别怕黑...”泥土一铲铲落下。
当坟茔垒成时,楚临渊已经成了个泥人。
他跪在坟前,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碗狠狠砸碎,然后用碎片往自己手腕上划去。
“大人!”
裴琰一把夺过瓷片,却发现楚临渊腕上早已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疤——最深处的那道,正是沈知意死的那天留下的。
“让我陪她...”楚临渊的眼神涣散,“地下那么冷...她最怕冷了...”裴琰叹了口气,示意左右架起楚临渊:“陛下还有句话——活着赎罪比死了逃避更难,楚卿不会让朕失望吧?”
楚临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呕出一口鲜血。
原来这才是新帝的报复——不让他死,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日日咀嚼这份悔恨。
回府的路上,楚临渊看见城门处张灯结彩,北狄使团正吹吹打打地接走花轿。
轿帘被风吹起的瞬间,他看见萧玉瑶满脸泪痕地瞪着他,眼中是淬了毒般的恨意。
楚临渊无动于衷。
他摸向怀中那本沈知意的试药笔记,突然想起明早还要去太医院——那里的老太医说过,长期试药之人的血是剧毒,而沈知意留下的方子,或许能解他体内的毒。
但他决定不喝了。
就让这毒慢慢侵蚀五脏六腑吧,就像悔意一点点啃噬灵魂那样。
这是沈知意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他舍不得解。
(四)太医院地窖的冰砖冒着森森白气。
楚临渊蜷缩在角落,面前摊着沈知意那本试药笔记。
三天了,他像着了魔般破译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页都沾着他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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