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比所有沉默更响亮抖音热门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周日魔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蒸汽轰鸣的伦敦地下街,声音成了最昂贵的商品。我能用一滴泪换得婴儿初啼,用初恋呢喃买到公爵的把柄。人们慕名来典当珍贵的声音:妻子抵押临终告白换丈夫医药费;政客交出受贿对话换平步青云。我的铁柜里锁着贵族的秘密、孩童的欢笑、临终的叹息。那天男人用布满茧的双手捧来一枚玻璃瓶:“卖我吧,这是我妻子临死前最后一声呼唤。”三天后他砸开店铺铁门,脸上全是凝固的泪水:“还给我!她叫我名字了!”我转动手中留声机:“无价之宝,只进不出。”他发出撕裂的吼叫——我将它装进新的玻璃瓶,和妻子的呼唤永远锁在一起。______这声音交易所就坐落在伦敦最不见光的地方。头上方,蒸汽机车如同暴躁的雷神,每过一刻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撼动着砌成拱顶的油腻砖石,震得沉积了...
《比所有沉默更响亮抖音热门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在蒸汽轰鸣的伦敦地下街,声音成了最昂贵的商品。
我能用一滴泪换得婴儿初啼,用初恋呢喃买到公爵的把柄。
人们慕名来典当珍贵的声音:妻子抵押临终告白换丈夫医药费;政客交出受贿对话换平步青云。
我的铁柜里锁着贵族的秘密、孩童的欢笑、临终的叹息。
那天男人用布满茧的双手捧来一枚玻璃瓶:“卖我吧,这是我妻子临死前最后一声呼唤。”
三天后他砸开店铺铁门,脸上全是凝固的泪水:“还给我!
她叫我名字了!”
我转动手中留声机:“无价之宝,只进不出。”
他发出撕裂的吼叫——我将它装进新的玻璃瓶,和妻子的呼唤永远锁在一起。
______这声音交易所就坐落在伦敦最不见光的地方。
头上方,蒸汽机车如同暴躁的雷神,每过一刻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撼动着砌成拱顶的油腻砖石,震得沉积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煤灰簌簌而下。
管道则如同巨兽扭曲痉挛的肠子,布满了地下街的穹顶与墙壁,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或者沉闷滞重的隆隆异响。
空气是凝滞的浊汤,刺鼻的煤烟混着劣质威士忌的酸腐、久不沐浴的体味、以及一种仿佛来自机械残骸深处、无法消散的金属锈蚀气息。
我便是藏在这喧闹与污浊心脏处的一道无声暗影。
交易所窄门幽暗,若不是门上那枚巴掌大小、被摩擦得锃亮的黄铜喇叭标志,几乎无法辨识。
店里空间狭窄逼仄,却塞满了旧世界才会有的奇诡沉默。
靠墙的巨大橡木架上,一格一格里,分门别类存放着数不清的玻璃罐,罐体从最小的药瓶到大号的球形蒸馏瓶各异。
昏暗的煤气灯从高处投下吝啬的光,只在玻璃罐子上映照出无数流动不定的光斑。
店里生意向来不断。
一位骨瘦如柴的母亲颤抖着捧来一只小小的玻璃药瓶,里面盛着她瘦弱婴孩那一声微弱却令人心揪的初啼。
我面无表情地过称:音质偏弱,音量不足,但啼声本身,那是生命最原始未经粉饰的呐喊,带着初临人世的惊恐和对空气的初次吞咽。
“三个几尼,”我报出价格,铜币落进她冰冷掌心,换来她感激涕零的鞠躬,换来她日后可以典当更多回忆的预付款。
不多时,另一位戴着丝绸手套的贵
妇人捂脸匆匆进门。
她不敢正视我,声音也低不可闻,只伸出精心保养过的手指向了喉咙下方。
片刻后,一声惊恐、短促、被刻意用丝巾蒙住的尖叫被我用小巧的吸音铜管捕获,顺着管子流进了备好的窄口长颈瓶里。
瓶口被迅速塞上软木塞。
“老伯爵夫人,”我掂了掂那瓶子,瓶中凝结的痛苦尖叫似乎有了重量,“希望令郎在美洲的新剧团大获成功。”
她的眼角掠过一丝羞愧,但很快被解脱替代,她需要这笔钱支付他儿子远渡重洋组建一个“前卫”(或许更可能是声名狼藉)剧团的船资。
几个小时后,一个神情紧绷、目光不断扫视店门的男人溜了进来,他穿着做工考究却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
没等我开口,一段低而急促的对话片段就从他的衣领夹缝里流泄出来,被一只藏在他手心里的微型共鸣筒捕获、凝实。
对话里涉及了一个内阁部长的名字,一个工程项目的标额,还有一串数字。
内容清晰,信息炸裂。
“五十英镑,”我说。
他猛地松了口气,几乎是抢过金子塞进内袋,飞快地消失在门外阴暗的拱廊里,留下一个飘散着恐惧和铜臭的空间——那恐惧很快被密封进了冰冷的玻璃之中。
他的秘密安全了,也永远不再属于他自己。
这些形形色色的声音,带着世间百态的体温和气息,经过我冷冰冰的估价,最终都被收纳入那些冰冷的玻璃牢笼,成为店铺墙上流淌不定的幽幽光斑的一部分。
门上的黄铜铃铛又响了一声,格外暗哑,仿佛也被烟雾和疲惫浸透了。
走进来的男人像一座被生活压得摇摇欲坠的危楼。
身板本应是宽厚挺拔的,此刻却从骨缝里透出一种深切的佝偻。
旧工装外套上沾满了早已变硬的油污和白垩粉末,袖口和下摆磨损得露出了经年累月反复搓洗后毛茸茸的底布。
他脸上每一道沟壑都被烟尘和绝望灌满了,硬生生将他刻成了一张粗糙、沉重的版画。
头发间杂着顽固的灰白,仿佛在抗议生命的过早凋敝。
那双眼睛,曾经或许是蓝色的,现在只剩下浑浊的铅灰,犹如伦敦冬日里经年覆盖苔藓的河面。
当他抬起手掌时,指根处粗大的骨节和掌心厚厚的老茧暴露无遗,像是被岁月粗暴打磨
过多次的木纹。
空气里那股顽固的煤烟、酒精和人潮的酸腐味被骤然闯入的一缕异常的气息搅动了:一种混合着陈旧的草药气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接近腐坏的味道。
是医院消毒水、是廉价止痛药水,以及久病之人身体深处散逸出来的腐败气息的集合体。
这气味来自他本身,如同一件紧紧贴附在皮肤上的隐形裹尸布。
他拖着他的绝望和这身无形的裹尸布,艰难地移动进来。
他浑浊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店里的幽暗与那些漂浮的光斑,径直撞在我的脸上。
他没有开口。
那双劳作过度、关节粗大的手笨拙地在粗糙工装外套内侧摸索着。
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一只小小的玻璃瓶被他从内袋的深处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他自己的心脏。
瓶体是实验室常用的那种窄口瓶,尺寸很小,内壁凝结着细微的水汽。
瓶口被黑色蜂蜡紧紧封住。
瓶子里,有一团奇异的光泽,不亮,却不安地跃动着、流转着,带着一种微弱的暖意,像被禁锢的一点将熄烛火。
那双手,布满老茧,伤痕累累,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稳定。
他缓慢地、郑重其事地、带着献祭般的肃穆,将瓶子放在了我面前的胡桃木柜台上。
“科尔曼,”他开口了,声音是沙砾在空铁罐里滚动摩擦出来的响动,每一个音节都干涩得快要迸裂,“……亚瑟·科尔曼。”
那瓶子里的光微弱地一闪,似乎只是幻觉,又似乎是在应和这个名字。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那里面翻腾着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巨大的、沉甸甸的悲伤,被强行压抑的某种渴求,以及像野草般顽强滋生出来的一丝微光——一种仿佛交付了致命之物后,等待审判的卑微希冀。
所有的解释似乎都压缩在了一声粗重的喘息后挤出的那个词里:“……我妻子。
玛莎。”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又补充道:“她……走了。”
“临了……”他不再说下去,只是眼神紧紧锁着我,又似乎越过我,盯住了那只小小玻璃瓶里那点微弱的光晕。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
店里那种混杂着无数窃窃私语的幽暗低鸣仿佛也停滞了一瞬。
墙壁玻璃罐
里那些囚禁着临终叹息、情话和呜咽的光点,似乎全都转向了这瓶中之物——那是另一个走向终结的灵魂,最后留在世界上的一个具体而微的印痕,一个纯粹呼唤的具象存在。
我的指尖微微动弹了一下。
他带来的这东西太“重”了。
没有技巧,毫无修饰,仅仅是一声呼唤濒死之人的呼喊。
这声呼唤,凝聚着一个生命最后的渴望,全部的眷恋和无力回天的巨大空洞。
它的价值无法用寻常交易的秤去衡量,它属于一个不可再生的瞬间,一个无法复制的情感巅峰。
我伸出手,拿起那只窄口的小玻璃瓶。
瓶壁冰凉,指尖感受不到瓶中那跃动光晕应有的任何温度。
我将瓶口的黑色蜂蜡小心剥开,瓶口露出来一瞬。
立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散逸出来——那里面不全是清晰的呼唤名字声,它混合了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剧烈的喘息如同被扯裂的风箱,一种纯粹因为想要留下而产生的撕心裂肺的绝望挣扎,然后,才是在这绝望风暴的核心,终于挣脱出来的一声短促、模糊但执拗异常的发音——“亚…瑟…”不是甜蜜的耳语,不是平静的告别。
那是生命燃烧殆尽之际,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即将完全化为死寂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压、榨取出来的一点微响,是濒死者徒劳地想要抓住流沙的、那一声充满痛楚与不甘的挽留。
空气中那股属于垂死病人的、带着衰败和腐烂气息的旧味道仿佛瞬间浓烈了百倍。
我立刻将瓶子盖好,用一小块干净蜂蜡重新密封瓶口,动作迅速而专业,如同包扎一个流血的伤口。
密封完成,那一小团被封印的光依旧不安地扭动着、跃动着,像一颗微小的心脏不甘地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我看向柜台对面的科尔曼。
他那被绝望和苦难摧残得如同沟壑纵横的脸上,所有的希冀都冻结了,只剩下一种等待终极审判的死寂。
他那布满了老茧和污垢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柜台上摩擦着,发出轻微刺耳的沙沙声。
“三天后,”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清晰而平稳,如同法官落下法槌,“你可以来取钱。”
他的肩膀猛地塌陷下去,如同承受着突然加倍的重压。
但那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
燃起了一种几乎是疯狂的光芒——不是喜悦,而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一根浮木、明知那浮木脆弱不堪却用尽全部力气攥住的那种神经质的、绝望的光芒。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般、听不真切的声音,像是感激,又像是心被掏空的回响。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看那只玻璃瓶第二眼,踉跄着转过身,仿佛逃离一个窒息之所,沉重地推开了那扇小门,融入了外面管道嘶吼、人群脚步杂沓的混沌浊流的街巷里。
门上的黄铜铃铛发出沉闷的回响,随即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地下噪音里。
店里重归寂静,墙上无数玻璃囚笼里的光影无声流转。
那小窄口瓶中属于玛莎·科尔曼最后呼唤的光点,在我指间的冰冷玻璃后面,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带着穿透一切的痛楚。
柜台的硬木桌面冰凉,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叫科尔曼的男人粗糙手掌摩擦过的印记。
他带来的绝望气息仿佛已渗入木头的纹理中。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那只新得的玻璃瓶上。
瓶里的光晕微弱而不安地旋转着,像一个被强行剥离的灵魂碎片在徒劳地寻找归处。
它是特别的,太过纯粹——纯粹的痛苦、纯粹的渴望、纯粹的不甘。
而纯粹的情绪在市场里是稀缺品,它们如同凝固的雷电,蕴藏着难以估量的能量,也因此极易引来觊觎和……毁灭。
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出现在我整理袖口的手上。
空气里那份属于濒死者的、衰败腐坏的气息似乎也渗入了我的感官深处。
是错觉,抑或是某种警示?
它搅动了店里那层积压已久的“声音尘埃”——那些秘密的低语、怨恨的诅咒、绝望的哭泣。
它们如同微小的孢子,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每一粒灰尘里。
三天。
我转动着手中小瓶,暖色的瓶壁冰凉刺骨。
三天时间足够发生任何事。
这声呼唤太过脆弱了,如同晨曦中一颗最易碎的露珠,却拥有足以刺穿任何人灵魂的锋芒。
它值得被好好保护,以一种无可挑剔的方式保存下来,让它那种撕心裂肺的光芒永不黯淡。
<三天后的深夜,地下街的喧嚣并未减弱多少,酒馆里的喧闹、管道蒸气的嘶鸣、偶尔几声模糊的争吵,在潮湿污浊的空气里发酵膨胀。
然而这些背景
噪音,都被一记狂暴到足以撕裂布帛、撕裂空气的金属撞击声彻底盖过!
“轰——!!!”
那不是小偷惯常小心翼翼的撬锁,也不是任何试图破解的耐心试探。
那是纯粹的、野兽般的蛮力宣泄,带着一种要将整个门框连同墙壁一起撕碎的、不计后果的狂暴!
声音交易所那扇厚实沉重的、用铁条加固过的木门,连同包裹门枢的铁皮,如同脆弱的薄纸片般向内炸开!
断裂的木刺飞溅,扭曲变形的铰链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弹飞出去,狠狠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又弹落在地。
一个巨大的、携带着浓重夜露和绝望气息的身影,撞开了尚未完全倒下的破门板,如同失控的列车般冲进了这个满是玻璃脆弱灵魂的幽暗巢穴。
是亚瑟·科尔曼。
他站立不稳,却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发出风箱般可怕的抽气声。
那身沾满陈旧油污和灰白色石粉的工装早已被深夜的湿气浸透,黏腻地贴在他壮硕却佝偻的身体上。
煤灰和汗水混合着某种黏滑的液体——也许是撞门时蹭破的血迹——在他脸上冲出几道狂乱的痕迹。
而他眼眶下方,那粗糙皮肤上挂着的,分明是两道在幽暗灯光下凝结反光的硬块。
那不是泪痕,是两道结冻的绝望河流。
“声音……”他的吼声像是喉咙被砂纸狠狠摩擦过,又带着一股破风箱被强行拉动时撕裂的呜咽尾音,“给我她的声音!!
还给我!!”
那双眼睛,曾经浑浊如死水,此刻却如同地狱里燃起的焚风,烧灼着狂乱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欲望。
他不再看我,如同扑向猎物的野兽,带着一种原始的、可怕的精准,猛冲向墙边那个巨大的橡木立柜!
我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如同坠向寒潭的铅块。
橡木立柜——那里面存放的确实是我最珍稀的“收藏”,如同银行的金库。
但这根本不是玛莎声音的所在!
就在科尔曼粗糙的手掌带着撕裂皮肉的风声即将触碰到柜门上冰冷的铜锁时,墙角堆积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更快、更沉默的黑影!
如同从潮湿腐烂的木头中生出的毒藤蔓,带着一股阴冷的恶风,一左一右,直扑科尔曼毫无防备的腰肋!
是那两个我早已察觉的气息!
如同在沼泽淤泥里泡发过的、散发腐烂
味道的气息,是跟踪科尔曼而来的豺狗!
科尔曼所有的狂怒都集中在眼前的橡木柜上,如同锁死猎物的猎豹,肌肉虬结的脖颈青筋暴起,粗壮的手臂带着轰碎一切的决绝砸向那冰冷的铜锁。
这凝聚了三天绝望与最终疯狂的暴烈一击,足以撼动小型铸件。
此刻的他,后背却如毫无防备的荒野般大敞!
两个精瘦迅捷的黑影,像两道浸透了黑夜汁液的黑铁楔子,无声却又带着致命的穿透力刺入他腰间的破绽!
他们袖口划过幽暗的光,闪烁着冷而薄的金属寒意——是匕首或短刃的光!
没有呼喝,没有多余的肢体碰撞,只有布料瞬间碎裂的刺啦声,和一种短促、低沉、仿佛皮革被骤然切开再刺入柔软物质内部时的闷响——“噗嗤!”。
那沉闷的、粘滞的可怕声音仿佛直接刺破了店内的寂静。
科尔曼的动作瞬间定格了。
他砸向橡木柜的拳头,离那铮亮的铜锁只剩下不足半尺的距离,像一尊在时间凝固中被强行刹住的青铜雕塑。
他脸上那种不顾一切要夺取什么的狂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压倒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茫然取代。
他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椎,整个魁梧的身体剧烈地一晃,向前趔趄了一步,砸向木柜的拳头因失去了所有后续力量而无助地滑落下来,指节擦过冰凉的柜门,带出一溜淡淡的血痕。
剧烈的喘息声变得如同破风箱被撕碎了内衬,发出粗砺而绝望的抽气声。
那两道偷袭的影子毫不停留,如同吸血的蚊蚋完成任务便急速退去,动作快得像水银泻地,重新融化在墙角货架投下的更深的暗影里,只剩下一种浓烈的、属于金属和汗腺紧张分泌物的腥气瞬间爆开又迅速被幽闭的空气稀释。
一股比之前更浓郁、更深沉的铁锈般的血腥气随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科尔曼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
那张被汗水和凝结泪痕涂满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剧痛几乎湮灭了他眼中最后的光亮。
他那布满了老茧的、曾经能搬动沉重石料的右手,紧紧地、徒劳地捂向腰侧——鲜血已渗透了粗糙的工装布料,在他指缝间汩汩涌出,沿着指节淌下,在那陈旧油腻的地板上敲打出清晰
而单调的滴答声。
一滴,又一滴,在无尽的死寂中显得无比惊悚。
他身体的重量终于压倒了双腿的支撑,魁梧的身体如同被割断缆绳的沉船,沉重地、无可挽回地向下倒去。
膝盖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鼓点,沉闷而绝望。
店铺深处那厚重的天鹅绒门帘微微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气流掀开了一条缝隙,又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是一种冷酷观察后的无声退场。
我坐在柜台后面,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固定在椅子里的人偶。
指尖搭在那个始终没有离开台面的小巧黄铜喇叭上,冰凉。
店里无数的玻璃囚徒们在无声地闪烁着。
时间流逝得异常粘稠。
科尔曼的呼吸声变成了持续的、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吸气都夹杂着喉咙被血沫堵塞的咕噜声。
他巨大的身影倒在距离橡木柜咫尺之遥的地方,像一座突然崩塌的山丘。
他试图再次撑起身体,但那腰侧的伤口显然极为致命,每一次尝试都带来剧烈的抽搐和更为沉重的喘息。
鲜血继续流淌,在身下蜿蜒开,缓慢地渗入木地板的缝隙,散发出的腥甜和铁锈气息越来越浓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几个心跳。
那双被血丝和绝望浸透的眼睛里,那属于掠夺者的疯狂火焰终于被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某种深渊般彻底的无助所取代,只剩下残余的火星在灰烬上闪烁。
他不再尝试冲向柜子,只是死死盯着我的方向,眼神空洞而锐利。
“她……”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破碎不堪,气息短促带着血沫的湿气,“……她说什么?
玛莎……她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愤怒,只剩下溺水者最后对一根稻草的、纯粹的、卑微到极致的渴求。
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了,每吐出一个字都艰难无比,仿佛用碎玻璃摩擦着喉咙,每一次气流的通过都带出血腥味和疼痛的痉挛。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核心的问题,如同刺穿鼓胀脓包的那根针尖。
我放在柜台上、搭着那小巧黄铜喇叭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寂静中,只有他粗重而断续的呼吸声和血滴落的滴答声。
我微微垂着眼帘,视线似乎落在柜台的木质纹理上,又似乎
穿透了它。
科尔曼的问题像一个石子投入死水,波纹扩散开来,撞在四周墙壁上那些无声闪烁的玻璃囚徒上,被反射回来无数微不可闻的、关于死亡叹息的低语和回响。
“她,”我开口了,声音不高,如同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棱落地,“认出了那结局。”
科尔曼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这几个字带着冰冷的针尖刺入了他的神经。
“……然后呢?”
他嘶声追问,嘴角不断抽动,鲜血顺着下颌的胡茬蜿蜒滴落。
店里漂浮的无数声音光斑似乎在这一刻微微闪烁,我继续道:“她试着喊出来。”
科尔曼剧烈地喘息着,受伤的身体因为这情绪的波动而引发了另一阵致命的痉挛,他用手臂死死摁住腰部伤口,身体蜷缩起来。
但眼睛里的渴求却燃烧得更旺,仿佛那是他濒临熄灭的生命里唯一的光源。
“……喊了什么?”
声音已是濒死的呜咽。
我没有立即回答,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某个极其遥远的点上。
整个店铺的空气凝滞到了极点,只有墙上玻璃囚徒的光斑在无声地流动、旋转。
终于,我的指尖缓缓离开了那个冰冷的黄铜喇叭,落在它旁边不远处。
手指极其平稳地搭在了一台置于柜台上、造型堪称优雅精密的仪器冰冷光滑的外壳上——它由深色硬木和闪亮的铜件巧妙构成,一个铜制的喇叭与一只雕花悬臂紧密连接,悬臂尽头并非唱针,而是一只精致微小却结构复杂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金属……爪子?
一只用于精准抓取玻璃瓶塞的机械抓手?
黄铜的臂杆旁,细巧的银质音轨盘静静地立着,如同无声的金属湖泊。
这机器我见过!
科尔曼浑浊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混乱痛苦的大脑勉强将此刻这台机器的优雅轮廓,与三天前在昏暗诊所等候区角落里看到的模糊仪器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的黄铜光泽闪动在记忆里某个布满尘垢的角落。
是的,三天前,他在这污浊的地下通道里徘徊,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袋,被巨大无声的绝望挤压得寸步难行。
口袋里装着刚从我这里卖掉妻子临终声音换来的、沉甸甸的几个金币。
它们冰冷地贴着他的大腿,散发着铜臭的气息,沉重得让他每走一
步都觉得骨头在发疼。
钱是有了,可玛莎没了,她的遗言被他亲手装进玻璃瓶……卖掉了。
悔恨与恐惧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他本就空荡荡的心。
脚步像灌了铅,拖着他走过一间又一间廉价诊所的门前。
他需要医生,可身体在强烈的抗拒,喉咙干涩得咽不下唾沫。
最终停在门口竖着一个生锈的十字架上挂着“拔牙、截肢、放血”模糊牌子的破旧诊所外。
他靠在对面的墙上,粗重地喘息,身体一点点滑下去,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诊所很拥挤,木条凳坐满了人,大多是工人模样,身上带着各种工伤或不明原因的肿胀痛苦。
空气弥漫着劣质麻醉药粉的刺鼻甜腻味、浓得让人作呕的碘酒味,还有挥之不去的、类似铁锈混合着腐败植物汁液的伤口气味。
科尔曼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一双带着痛苦的眼睛。
就在角落里杂乱的药瓶架子阴影下,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么一块深色木头和锃亮黄铜构成的光泽。
那是这台仪器,旁边还随意地叠放着一堆文件。
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眼睛像秃鹫般的瘦高男人(医生?
学徒?
)正低头和另一个面色不善的人说话。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像蚊蚋在振动翅膀:“……时间刚好……就在他离开那铺子之后……”(说话的是学徒?
)“确定他住‘石像鬼巷’尽头那间石棉瓦房?”
(另一个声音更低沉警惕)“错不了……盯了他两天了,穷鬼一个。
那声音店里出来的……肯定换了点钱……虽然不多…………就那破店?
真能从那里拿出东西?”
“……哼,听说‘银指’会回收些特殊物件……谁知道呢?
油水再薄也聊胜于无……”瘦高男人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类似嗤笑的气音,目光若有若无扫过科尔曼所在角落外面的方向,带着秃鹫寻到腐肉的冰冷。
“……那他身上……今晚……等夜深……手脚干净点……那声铺子的老板是个见不得光的,不会惹麻烦……”另一个人说完,匆匆起身,推开门融入地下街浑浊的光影里。
那学徒样的瘦高男人回到仪器旁,再次拿出那块布开始心不在焉地擦拭它冰冷的表面。
他那枯瘦的手指在黄铜喇叭光滑的曲面顶端一抹而过。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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