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次的木纹。
空气里那股顽固的煤烟、酒精和人潮的酸腐味被骤然闯入的一缕异常的气息搅动了:一种混合着陈旧的草药气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接近腐坏的味道。
是医院消毒水、是廉价止痛药水,以及久病之人身体深处散逸出来的腐败气息的集合体。
这气味来自他本身,如同一件紧紧贴附在皮肤上的隐形裹尸布。
他拖着他的绝望和这身无形的裹尸布,艰难地移动进来。
他浑浊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店里的幽暗与那些漂浮的光斑,径直撞在我的脸上。
他没有开口。
那双劳作过度、关节粗大的手笨拙地在粗糙工装外套内侧摸索着。
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一只小小的玻璃瓶被他从内袋的深处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他自己的心脏。
瓶体是实验室常用的那种窄口瓶,尺寸很小,内壁凝结着细微的水汽。
瓶口被黑色蜂蜡紧紧封住。
瓶子里,有一团奇异的光泽,不亮,却不安地跃动着、流转着,带着一种微弱的暖意,像被禁锢的一点将熄烛火。
那双手,布满老茧,伤痕累累,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稳定。
他缓慢地、郑重其事地、带着献祭般的肃穆,将瓶子放在了我面前的胡桃木柜台上。
“科尔曼,”他开口了,声音是沙砾在空铁罐里滚动摩擦出来的响动,每一个音节都干涩得快要迸裂,“……亚瑟·科尔曼。”
那瓶子里的光微弱地一闪,似乎只是幻觉,又似乎是在应和这个名字。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那里面翻腾着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巨大的、沉甸甸的悲伤,被强行压抑的某种渴求,以及像野草般顽强滋生出来的一丝微光——一种仿佛交付了致命之物后,等待审判的卑微希冀。
所有的解释似乎都压缩在了一声粗重的喘息后挤出的那个词里:“……我妻子。
玛莎。”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又补充道:“她……走了。”
“临了……”他不再说下去,只是眼神紧紧锁着我,又似乎越过我,盯住了那只小小玻璃瓶里那点微弱的光晕。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
店里那种混杂着无数窃窃私语的幽暗低鸣仿佛也停滞了一瞬。
墙壁玻璃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