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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杀。元彻大胤全文免费

沉璧C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选秀那日我故意摔破茶盏划伤脸。暴君却掐着我下巴说:“这疤像极我亡妻。”袖中毒簪险些滑落时,他笑了:“封为贵妃。”三年来我毒宠妃、捧杀皇子,他次次纵容。直到匕首捅进他心口,他竟握紧我的手往里送:“琳琅,你姐姐的仇…够解恨吗?”垂帘听政那夜,我打开龙床暗格——里面全是我流落民间时的画像。最旧那幅背面有血字:“愿卿一世不识朕。”御花园里那棵百年老海棠开得疯了,沉甸甸压满枝头的花,红得刺眼,像是泼了血。空气里浮着甜腻的香,几乎让人窒息。我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群环肥燕瘦的秀女中间,像一株刻意把自己往灰暗里藏的草。她们身上名贵的熏香混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网。“卫氏琳琅!”尖利的太监唱名像根针,刺破了这层浮华的泡沫。心口猛...

主角:元彻大胤   更新:2025-06-19 22: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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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彻大胤的其他类型小说《锦杀。元彻大胤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沉璧C”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选秀那日我故意摔破茶盏划伤脸。暴君却掐着我下巴说:“这疤像极我亡妻。”袖中毒簪险些滑落时,他笑了:“封为贵妃。”三年来我毒宠妃、捧杀皇子,他次次纵容。直到匕首捅进他心口,他竟握紧我的手往里送:“琳琅,你姐姐的仇…够解恨吗?”垂帘听政那夜,我打开龙床暗格——里面全是我流落民间时的画像。最旧那幅背面有血字:“愿卿一世不识朕。”御花园里那棵百年老海棠开得疯了,沉甸甸压满枝头的花,红得刺眼,像是泼了血。空气里浮着甜腻的香,几乎让人窒息。我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群环肥燕瘦的秀女中间,像一株刻意把自己往灰暗里藏的草。她们身上名贵的熏香混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网。“卫氏琳琅!”尖利的太监唱名像根针,刺破了这层浮华的泡沫。心口猛...

《锦杀。元彻大胤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选秀那日我故意摔破茶盏划伤脸。

暴君却掐着我下巴说:“这疤像极我亡妻。”

袖中毒簪险些滑落时,他笑了:“封为贵妃。”

三年来我毒宠妃、捧杀皇子,他次次纵容。

直到匕首捅进他心口,他竟握紧我的手往里送: “琳琅,你姐姐的仇…够解恨吗?”

垂帘听政那夜,我打开龙床暗格——里面全是我流落民间时的画像。

最旧那幅背面有血字: “愿卿一世不识朕。”

御花园里那棵百年老海棠开得疯了,沉甸甸压满枝头的花,红得刺眼,像是泼了血。

空气里浮着甜腻的香,几乎让人窒息。

我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群环肥燕瘦的秀女中间,像一株刻意把自己往灰暗里藏的草。

她们身上名贵的熏香混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网。

“卫氏琳琅!”

尖利的太监唱名像根针,刺破了这层浮华的泡沫。

心口猛地一缩,随即又沉下去,沉进一片冰冷的深潭。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微微发颤的手,端起那盏滚烫的雨前龙井。

托盘是冰凉的乌木,衬得指尖越发僵硬。

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走向那高踞在九龙宝座上的男人。

元彻。

大胤的暴君。

也是我此生的仇雠。

阳光斜斜穿过华盖,落在他玄黑的龙袍上,金线绣的龙张牙舞爪,冰冷威严。

他支着额,意兴阑珊地扫视着下首,那目光如同审视牲口。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视线扫过时,周遭秀女瞬间绷紧的呼吸。

近了。

只差三步。

就是此刻!

左脚尖“无意”地绊在平滑如镜的金砖缝隙上,身体猛地向前踉跄。

惊呼声恰到好处地溢出喉咙,带着少女特有的惊慌和无措。

手中的托盘连同那盏滚烫的茶,脱手飞出,直直砸向地面!

“哐当——!”

碎裂声清脆刺耳,滚烫的茶水四溅。

预想中的灼痛感没有立刻传来,我反应极快地侧身,看似狼狈躲避飞溅的碎瓷,实则精准地将脸颊主动迎向一块尖锐的、崩得最高的瓷片!

一阵尖锐的、火辣辣的痛楚在左颊上猛地炸开。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成功了。

我顺势跌坐在地,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肩膀恰到好处地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指尖的触感黏腻温热,
很好,血流得足够多,足够毁掉这张脸。

整个御花园死一般寂静。

方才的莺声燕语、暗香浮动,瞬间被冻结。

无数道目光,惊骇的、幸灾乐祸的、漠然的,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高台上那道审视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牢牢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的冰冷力量。

死寂中,沉重的龙靴踏在冰冷金砖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清晰,如同丧钟敲响。

玄黑的袍角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停在我面前咫尺之地,挡住了眼前的光。

下巴猛地被两根冰冷坚硬的手指钳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迫使我将那张染血的脸孔完全暴露出来。

剧痛让我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被迫仰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像北境最冷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死寂,此刻却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他死死盯着我左颊那道新鲜的、狰狞的伤口,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把那皮肉烧穿。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粗糙的拇指,带着薄茧,毫无征兆地、极其用力地碾过那道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我眼前一黑,闷哼声卡在喉咙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袖中那支冰冷坚硬、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簪子,被这剧烈的动作猛地一颠,滑到了袖口边缘!

冰冷的金属尖端,几乎要刺破薄薄的里衣。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完了!

就在毒簪即将暴露的千钧一发之际,钳制着我下巴的手指力道竟奇异地松了一瞬。

他那双死寂的眼中,风暴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恍惚的迷离。

他微微眯起眼,指腹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迷恋的触感,再次抚过那道伤疤的边缘,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御花园上空:“像……”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锁住我的脸,仿佛透过淋漓的鲜血和翻卷的皮肉,在看另一个早已消散的影子。

“真像。”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畔。

我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袖中毒簪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提醒着我此行的目的,也
提醒着我此刻的凶险。

他猛地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站直了身体,玄黑龙袍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我,脸上倏地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像猛兽欣赏着爪下濒死的猎物最后的挣扎。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断一切的帝王威权,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封为贵妃,赐居——栖梧宫。”

“栖梧宫”三个字落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谁不知道,栖梧宫是先皇后——那个暴君唯一深爱过、却又早逝的发妻曾经的居所?

那里,是宫中最尊贵也最禁忌的所在,空置多年,无人敢踏足!

如今,竟赐给一个选秀失仪、容颜已毁的秀女?

袖中毒簪的冰冷,此刻反而奇异地稳定了我狂跳的心。

贵妃?

栖梧宫?

好,真是好极了。

离他越近,我的刀才能更快地捅进他的心窝!

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任由鲜血淌过下颌,滴落在华丽的衣襟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以最卑微的姿态,额头重重叩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带着刻骨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快意:“臣妾卫琳琅,谢陛下隆恩!”

栖梧宫阔大得近乎空寂。

推开沉重的朱漆殿门,一股陈年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药味的冷香扑面而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殿内陈设华贵,紫檀木的桌椅泛着幽光,博古架上珍玩蒙尘,鲛绡帐幔垂落无声,一切都保留着主人离去时的模样,只是蒙上了一层时光的灰翳,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阳光透过高窗的琉璃,被切割成一道道冰冷的光柱,斜斜打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映照出空气中无声漂浮的微尘,也映照出我脸上那道新结的、暗红色蜈蚣般的疤痕。

“娘娘,小心门槛。”

引路的太监总管王德海躬着身,声音尖细而恭谨,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我脸上的疤,又迅速垂下,那目光深处,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叹息。

怜悯?

我心中冷笑。

他们怜悯的,恐怕是又一个即将在这座华丽坟墓里凋零的可怜虫罢了。

“有劳王公公。”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
丝毫情绪。

王德海小心翼翼地引我入内,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宫规、用度、伺候的宫人。

他提到“先皇后”三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娘娘,”他最后觑着我的脸色,谨慎地补充道,“陛下的意思是……娘娘脸上这伤……需得好好将养。

太医院那边,陛下已吩咐过了,会送来最好的玉容膏,务必……务必不留一丝瑕疵。”

不留一丝瑕疵?

我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边缘,粗糙的触感带来一阵微麻的刺痛。

像极了他的亡妻?

所以连这伤疤的形状,都要精心修复,务必完美复刻那个已逝之人的痕迹么?

真是……荒谬至极!

“本宫知道了。”

我淡淡应道,目光扫过殿内角落垂手侍立的宫女太监。

他们个个低眉顺眼,如同泥塑木雕,在这座巨大的、属于亡者的宫殿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王德海又交代了几句,便躬身告退。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冰冷而沉重的气息。

我走到梳妆台前。

巨大的菱花铜镜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左颊那道疤痕破坏了原本的清丽,显得狰狞而突兀。

我抬手,指尖缓缓描摹着那道疤的轮廓,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镜中的女子眼神空洞,深处却燃着一点幽冷的火焰。

袖中那支淬毒的簪子,依旧稳稳地贴着肌肤,传来阴寒的杀意。

元彻……栖梧宫……很好。

这场以血为祭的复仇,终于拉开了帷幕。

我对着镜中那张破碎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弧度。

栖梧宫的日子,像一潭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汹涌的死水。

脸上的伤口在太医院流水般送来的名贵膏药滋养下,日复一日地收口、结痂,最终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扭曲如蜈蚣般的印记。

玉容膏的香气清冽,涂抹在疤痕上带着丝丝凉意,却无法驱散心底那团冰封的火焰。

每一次指尖触碰那道疤,都像是在提醒我那日御花园的屈辱,以及更深沉的血仇。

元彻果然“念旧”。

册封贵妃的旨意下达后,流水般的赏赐便涌进了栖梧宫:南海的明珠颗颗浑圆,闪烁着冰冷的光
泽;西域的锦缎流光溢彩,触手生凉;前朝的孤本字画散发着陈年的墨香……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每一样都带着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恩宠”。

宫人们噤若寒蝉,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复杂,怜悯中掺杂着敬畏,敬畏里又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毕竟,我只是一个靠着脸上那道疤才获得“荣宠”的替代品。

他本人,却极少踏足栖梧宫。

偶尔驾临,也多半是在深夜,带着一身清冷的夜露和淡淡的酒气。

他不说话,只是长久地、沉默地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圈椅里,目光穿透昏暗的烛火,落在我脸上那道疤的位置,眼神空洞而遥远,仿佛在透过我的皮囊,凝视另一个早已消散的魂魄。

殿内静得能听到烛芯燃烧的噼啪声,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这种时刻,我只需垂眸静坐,扮演好一个温顺沉默的影子。

袖中的毒簪在暗夜里无声地散发着寒意,但我知道,时机未到。

杀他容易,让他身败名裂、江山易主,才是真正的复仇。

后宫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杀机从未断绝。

第一个撞上来的,是丽妃。

一个以容貌娇艳、性情骄纵闻名的宠妃。

她大概是觉得,一个毁了容的“疤脸贵妃”不足为惧,又或许是栖梧宫这曾经的皇后寝宫刺痛了她的眼。

她开始在各种场合明里暗里地挑衅、奚落。

一次赏花宴上,她故意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湿了我新上身的锦缎宫装,那料子正是元彻赏赐的贡品。

“哎呀!

贵妃姐姐恕罪!”

丽妃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眼底却毫无歉意,“妹妹手滑了!

只是……姐姐这脸……唉,沾了水可不好,万一那疤又裂开了,惹得陛下心疼可如何是好?”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妃嫔们听个一清二楚。

一道道目光,或同情,或讥诮,或幸灾乐祸,像细密的针,扎在身上。

我低头看着裙摆上迅速晕开的深色水渍,又抬眼看向丽妃那张得意洋洋、妆容精致的脸。

心头那点幽冷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瞬。

脸上那道疤似乎也隐隐作痛。

“无妨。”

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泓不起波澜的深潭,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件衣裳罢了,怎及得上丽妃妹妹这双巧手珍贵?

陛下
常夸妹妹手如柔荑,今日一见,果然‘灵动’得很。”

我特意在“灵动”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丽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甚至反唇相讥。

“妹妹这手,”我慢条斯理地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裙上的水渍,动作优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她精心保养的手指上扫过,“可得好好护着。

听闻前朝有位宠妃,便是恃宠生娇,摔了御赐之物,陛下震怒之下……命人剁了她那双‘不敬’的手呢。”

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丽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丽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恐惧,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心头的火焰却并未平息。

丽妃?

不过是个开始。

她骄纵,她愚蠢,她挡了我的路,更让我想起了姐姐当年在这深宫可能遭受的种种屈辱。

她,该死。

毒,是最好的武器,无声无息,无影无形。

机会来得很快。

丽妃贪食,尤爱甜腻的糕点。

栖梧宫的小厨房新来了一个擅长做江南点心的厨娘。

我只需“无意”中在元彻面前提过一次,说丽妃似乎对江南风味颇感兴趣。

隔日,那厨娘便被“体贴”地调去了丽妃宫中。

半月后,丽妃宫中传出消息,娘娘“偶感风寒”,卧病在床。

又过几日,病势骤然沉重,高烧不退,浑身起了可怕的红疹,太医院束手无策。

消息传到栖梧宫时,我正在窗下对着一盘残局。

指尖捏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哦?”

我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太医院怎么说?”

“回娘娘,”新提拔上来的心腹宫女兰若低声回禀,“只说……症状凶险古怪,似恶疾,又似……中毒。

但查不出源头。”

“恶疾?”

我轻轻嗤笑一声,指尖拂过棋盘上几枚关键的棋子,“丽妃妹妹素来体健,怎会突发恶疾?

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抬眼,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这深宫啊,枉死的冤魂太多,怨气重得很。

告诉太医院,尽
心救治便是。

陛下那边……可知道了?”

“陛下……陛下今日在御书房批折子,只吩咐太医院尽力,并未亲往探视。”

“知道了。”

我重新将目光投向棋盘,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下去吧。”

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棋盘上,黑子看似散乱,实则已隐隐将一大片白子困入死局。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丽妃的死讯在三天后的清晨传来。

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激起的涟漪很快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一个失宠的妃嫔,在这深宫里,她的消失轻飘飘的,如同一片雪花融化。

没有人深究那“恶疾”的真相,元彻的旨意简单明了:按妃礼下葬,无追封,无加恩,无声无息。

栖梧宫依旧安静。

我坐在窗边,看着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多宝阁上蒙尘的玉器。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我脸上那道浅粉色的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袖中毒簪冰冷的触感依旧清晰。

丽妃的死,像棋盘上被吃掉的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这只是第一步,微不足道的一步。

下一个目标,该是谁呢?

目光缓缓移向窗外。

远处,重华宫琉璃瓦的檐角在阳光下闪耀。

那里住着元彻唯一的儿子,年仅六岁的二皇子元晟。

一个被无数人寄予厚望,也被无数人暗中觊觎的孩子。

一个……能让元彻真正痛彻心扉的存在。

捧杀,是一门艺术。

尤其是对一个懵懂无知、却又身份尊贵的孩子。

二皇子元晟的生母早逝,自幼由位份不高、性子软懦的宁嫔抚养。

宁嫔小心翼翼,唯恐皇子有半点闪失,反倒将孩子养得格外天真,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接近元晟,并不难。

一次御花园的“偶遇”,一盘精致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芙蓉糕,一个温柔和善、脸上带着奇特疤痕却愿意陪他玩耍的“贵妃娘娘”,轻易就俘获了孩子单纯的心。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栖梧宫,喜欢上了我这个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新奇玩具、会无限纵容他的“琳琅娘娘”。

“娘娘!

你看晟儿的风筝飞得多高!”

元晟举着华丽的凤凰风筝,在栖梧宫空旷的庭院里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笑声清脆。

“晟儿真厉害!”

我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
的温柔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再高些!

让它飞到云彩里去!”

“好!”

孩子兴奋地应着,更加用力地奔跑。

“慢些跑,小心摔着!”

宁嫔在一旁紧张地绞着手帕,声音细弱蚊蝇。

“宁嫔姐姐太过小心了。”

我笑着,亲手拈起一块撒满糖霜的蜜饯果子,喂到跑累了扑到我腿边的元晟嘴里,“我们晟儿是龙子凤孙,将来要顶天立地的,跑跑跳跳算什么?

男孩子嘛,就该有股子闯劲!

来,再吃一块,我们晟儿跑得辛苦,该补补力气。”

元晟满足地嚼着甜得发腻的果子,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娘娘最好了!

比母妃给的甜!”

宁嫔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反驳。

纵容,是无形的毒药。

在我的刻意引导和无限满足下,元晟的性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他不再满足于普通的玩具,开始索要更稀罕、更贵重的东西。

<“娘娘!

我要那个!”

他指着御书房博古架上陈列的一尊前朝白玉雕的瑞兽镇纸,那玉质温润,雕工精细,是难得的珍品,更是元彻批阅奏章时常用的物件。

侍立在一旁的王德海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劝阻,我已笑着应下:“晟儿好眼光!

这瑞兽威风凛凛,正配我们小皇子!”

我看向王德海,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王公公,取下来给二殿下玩玩。

小孩子家,图个新鲜,陛下若是问起,自有本宫担待。”

王德海犹豫了一瞬,对上我平静无波的眼神,终究还是躬身将那珍贵的镇纸取了下来,递到元晟手里。

孩子欢呼一声,抱着镇纸就跑开了,浑然不知那东西的分量。

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

元晟在课堂上顶撞太傅,我轻描淡写地替他开脱:“太傅莫怪,晟儿天资聪颖,有些问题想得深些也是常情。”

他在宫宴上失仪吵闹,我笑着揽过:“童言无忌,陛下莫要与小孩子计较,晟儿这是活泼可爱。”

他要骑御马监最烈的马,我便命人牵来,不顾侍卫惊恐的劝阻:“无妨,多派些人手护着便是,让晟儿尽兴。”

每一次,元彻都在场。

或是批阅奏折时听到内侍回禀,或是在宫宴上亲眼目睹。

他从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看着我如何“宠爱”他
的儿子,看着元晟如何在我的纵容下变得越发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总是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审视、探究,甚至……一丝冰冷的了然?

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始终带着温婉得体的笑意,心中却在冷笑。

了然?

那又如何?

他能如何?

当众揭穿我对他的独子“包藏祸心”?

他舍得吗?

舍得打破他“纵容宠妃”的假象,舍得让他那“像极亡妻”的替身瞬间变成毒蛇?

元晟七岁生辰那日,宫中设宴。

孩子在我的刻意骄纵下,早已视一切规矩于无物。

席间,他看上了一位宗室老亲王进献的、一柄镶嵌着硕大东珠的短匕。

那短匕是开过刃的利器,寒光闪闪。

“我要那个!”

元晟指着匕首,声音响亮,带着不容拒绝的骄横。

老亲王面露难色:“殿下,这……此乃利器,恐伤及殿下玉体……我不管!

我就要!”

元晟跺着脚,小脸涨得通红,竟直接跑过去,伸手就要抢夺。

满座皆惊。

宁嫔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晕厥过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元彻身上。

高踞主位的帝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金樽。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沉沉地扫过撒泼的孩子,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走到元晟身边,轻轻拉住他挥舞的小手,柔声道:“晟儿乖,这匕首锋利,不是玩具。

等会儿散了席,娘娘让人给你寻一柄镶了宝石的玉刀玩,可好?”

“不!

我就要这个!

现在就要!”

元晟用力甩开我的手,执拗地瞪着那柄短匕。

“晟儿!”

我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严厉”,“不可任性!

这是王叔的贺礼,怎能强要?

快向王叔道歉!”

“我不!”

孩子被当众“呵斥”,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竟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跌倒,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案几角上!

“唔!”

一声痛呼溢出喉咙。

混乱中,我宽大的衣袖拂过案几,袖中那支冰冷坚硬的毒簪,似乎被这一撞,悄无声息地滑落出来一截,冰冷的簪头在袖口若隐若现!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后背的剧痛清晰地传来,但我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一点冰冷的暴露上。


汗瞬间浸透里衣。

完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畜生这一推!

我强忍着剧痛和惊骇,猛地收拢手臂,借着跌倒的姿势,迅速将滑出的毒簪狠狠按回袖袋深处!

动作快如闪电,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希望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宁嫔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老亲王目瞪口呆。

元晟也似乎被自己闯的祸吓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死寂中,只有我压抑的、带着痛楚的抽气声。

一道玄黑的身影缓缓起身,走下御座。

沉重的龙靴踏在金砖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元彻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没有看我,而是先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呆的元晟,那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锥,刺得孩子浑身一哆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带下去。”

元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禁足重华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宁嫔教养不力,褫夺封号,降为选侍,移居冷香苑思过。”

冷酷的旨意,瞬间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内侍们噤若寒蝉,迅速上前,将哭嚎的元晟和面如死灰的宁选侍拖了下去。

处理完孩子,元彻的目光才终于落回跌坐在地的我身上。

那目光深沉如渊,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审视,缓缓扫过我因疼痛而蹙起的眉,扫过我捂在后腰的手,最后,似乎在我紧紧攥着的袖口上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的一瞬。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瞬间退去,只留下冰冷的麻木。

他看到了吗?

那致命的毒簪?

他没有说话。

只是俯下身,伸出手。

那只曾执掌生杀予夺、翻云覆雨的手,骨节分明,带着薄茧,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手,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危险的陷阱。

后背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刚才的狼狈,袖中毒簪的冰冷触感更是紧贴着皮肤,如同一条随时会暴起噬人的毒蛇。

方才那一瞬间的暴露,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短暂的死寂后,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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