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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妻虐到骨灰盒,王爷吐血成魔沈烬寒苏晚全局

余浅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死后的第七天,沈烬寒终于疯了。他抱着我那寒酸的白瓷骨灰盒,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上,对着漫天风雪又哭又笑,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雪白的地上,像泼墨的梅花。王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地,没人敢上前。只有我知道,那血不是病,是毒。他自己下的,最狠最烈的那种。为了陪我一起死。我叫苏晚,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生前是沈烬寒的王妃。一个被他亲手折磨死的王妃。他恨我。恨我占了他心上人柳清漪的王妃之位。恨我爹在他落魄时逼他娶我。恨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了他整整五年。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柳清漪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沈烬寒心尖上的白月光。而我,苏晚,商户女出身,除了会拨拉算盘珠子,在他眼里粗鄙不堪。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淬着冰...

主角:沈烬寒苏晚   更新:2025-06-17 17: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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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烬寒苏晚的其他类型小说《虐妻虐到骨灰盒,王爷吐血成魔沈烬寒苏晚全局》,由网络作家“余浅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死后的第七天,沈烬寒终于疯了。他抱着我那寒酸的白瓷骨灰盒,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上,对着漫天风雪又哭又笑,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雪白的地上,像泼墨的梅花。王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地,没人敢上前。只有我知道,那血不是病,是毒。他自己下的,最狠最烈的那种。为了陪我一起死。我叫苏晚,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生前是沈烬寒的王妃。一个被他亲手折磨死的王妃。他恨我。恨我占了他心上人柳清漪的王妃之位。恨我爹在他落魄时逼他娶我。恨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了他整整五年。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柳清漪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沈烬寒心尖上的白月光。而我,苏晚,商户女出身,除了会拨拉算盘珠子,在他眼里粗鄙不堪。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淬着冰...

《虐妻虐到骨灰盒,王爷吐血成魔沈烬寒苏晚全局》精彩片段

我死后的第七天,沈烬寒终于疯了。

他抱着我那寒酸的白瓷骨灰盒,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上,对着漫天风雪又哭又笑,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雪白的地上,像泼墨的梅花。

王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地,没人敢上前。

只有我知道,那血不是病,是毒。

他自己下的,最狠最烈的那种。

为了陪我一起死。

我叫苏晚,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生前是沈烬寒的王妃。

一个被他亲手折磨死的王妃。

他恨我。

恨我占了他心上人柳清漪的王妃之位。

恨我爹在他落魄时逼他娶我。

恨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了他整整五年。

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柳清漪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沈烬寒心尖上的白月光。

而我,苏晚,商户女出身,除了会拨拉算盘珠子,在他眼里粗鄙不堪。

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淬着冰。

“苏晚,你连清漪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看见你,本王就觉得恶心。”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些话,是家常便饭。

新婚夜,他掀开我的盖头,只看了一眼,就摔门而去,去了柳清漪的院子。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龙凤红烛,坐到了天明。

柳清漪体弱,吹不得风。

寒冬腊月,沈烬寒让我跪在柳清漪院子的回廊下,替她挡风。

雪片像刀子,割着我的脸。

膝盖冻得没了知觉,像两根冰柱子杵在雪里。

他就坐在温暖的屋里,隔着窗户,和柳清漪赏雪吟诗。

偶尔瞥过来一眼,满是厌恶。

“跪直了!

清漪怕冷。”

柳清漪要喝城南“漱玉斋”的梅花雪水煮的茶。

他就让我天不亮去城外的梅林采雪。

山路湿滑,我摔了不知多少跤,浑身泥泞,才捧着半罐子雪回来。

柳清漪只尝了一口,就蹙着秀眉:“这雪…似乎沾了俗世尘埃,味道不纯了。”

沈烬寒二话不说,扬手就把那罐子砸在我脚边。

冰凉的雪水和碎瓷溅了我一身。

“废物!

这点事都做不好!”

柳清漪中了毒,太医说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沈烬寒毫不犹豫,让人按住了我。

冰冷的匕首刺进心口。

那痛,撕心裂肺。

我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流进玉碗里。

他端着那碗血,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喂给柳清漪。

看都没看我
一眼。

我疼得蜷缩在地上,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

只听到他温柔地对柳清漪说:“清漪别怕,喝了就好了。”

我流产了。

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

那天柳清漪“不小心”从假山上跌下来,擦破了点皮。

沈烬寒认定是我推的。

他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踹在我的小腹上。

“毒妇!

清漪若有事,本王要你偿命!”

血,顺着我的腿流下来,染红了裙裾。

很热,又很冷。

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就被他的亲生父亲,一脚踹没了。

沈烬寒知道后,只是冷冷地扫了我苍白的脸一眼。

“没了也好,省得污了本王血脉。”

那眼神,比腊月的冰锥子还冷。

我的心,就在这一次次的剐蹭、冰冻、践踏里,一点点死了,硬了,最后碎成了渣。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在沈烬寒的憎恶和柳清漪的算计里,熬到油尽灯枯。

直到那场宫宴。

皇后寿宴,命妇皆需入宫朝贺。

柳清漪作为沈烬寒“最看重的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云锦宫装,弱柳扶风般依偎在沈烬寒身边,引来无数艳羡目光。

我穿着半旧的王妃礼服,像个黯淡的影子,跟在后面。

席间,柳清漪端着一杯酒,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

“姐姐,妹妹敬你一杯,多谢姐姐这些年对王爷的照顾。”

她声音柔得像水,眼神却淬着毒。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能不接。

我刚端起酒杯,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叫着向后倒去。

那杯酒,全泼在了她华贵的裙摆上。

“啊!”

她痛呼一声,手腕上迅速红了一片。

“清漪!”

沈烬寒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过来,一把推开我。

我踉跄着撞在案几角上,后腰钻心地疼。

“苏晚!

你好狠的心!

竟敢用滚酒泼清漪!”

他目眦欲裂,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周围的贵妇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天哪,这王妃也太善妒了!”

“就是,柳小姐多好的人儿啊……听说王爷本就不喜她……”柳清漪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别怪姐姐…是清漪自己没站稳…姐姐定不是故意的…”她抬起红肿的手腕,楚楚可怜。

“不是故意的?”

沈烬寒冷笑,盯着我,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针,“众
目睽睽,证据确凿!

苏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眼里是滔天的怒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快得抓不住。

我扶着案几站稳,后腰的剧痛让我冷汗直流。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怀里那个演戏的女人。

五年来的委屈、痛苦、绝望,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炸开。

烧得我浑身发抖。

“狡辩?”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嘶哑,却异常清晰,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挺直了脊背,尽管疼得眼前发黑。

我直直地看着沈烬寒,看着他怀里瑟缩了一下、眼神闪烁的柳清漪。

“沈烬寒,”我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直呼他的名讳。

他瞳孔猛地一缩。

“五年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嫁给你五年,活得不如你沈王府的一条狗。”

“柳清漪怕冷,我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给她挡风!”

“柳清漪要喝梅花雪水,我天不亮爬梅山去采,摔得满身是伤!”

“柳清漪中毒,你二话不说就剜我的心口血给她做药引!”

“她假山摔下来,你认定是我推的,一脚踹掉了我的孩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泣血的控诉,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

贵妇们惊呆了,连皇后都变了脸色。

柳清漪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沈烬寒抱着她的手臂,僵硬了。

“这些,我都忍了。”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下来,烫得吓人,“因为我傻,我以为人心是肉长的,石头也能捂热!”

“可你呢?”

我死死盯着沈烬寒,“你眼里只有柳清漪!

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她皱个眉就是我苏晚十恶不赦!”

“今天这杯酒,是她自己泼的!

是她自己往我手上撞的!

沈烬寒,你瞎吗?!”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也抽干了我最后一丝对这个男人的念想。

沈烬寒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再由煞白变成一种可怕的灰败。

他看着我,眼神剧烈地晃动着,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够了!”

皇后厉声喝止,“成何体统!

来人,送宁王妃回府!

禁足思过!”

我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请”了出去。

经过沈烬寒身边时,我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心死了,看什么都是多余。

身后传来柳清漪压抑的、委屈至极的啜泣声,还有沈烬寒低沉的、安抚她的声音。

真好,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我这个多余的绊脚石,终于要被彻底踢开了。

禁足的日子,前所未有的清净。

没有沈烬寒的冷言冷语,没有柳清漪的矫揉造作。

只有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陪着我。

我坐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

心口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也好,不疼了。

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

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终于可以停下了。

小桃是我唯一的陪嫁丫鬟,哭肿了眼,变着法给我弄好吃的。

“小姐,您多少吃点吧……身子要紧啊……”我摇摇头,实在没胃口。

“小桃,”我看着她,声音轻飘飘的,“如果我死了,你帮我把妆奁最底下那个小木盒,交给王爷。”

小桃吓得扑通跪下来:“小姐!

您别胡说!

您不会死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我的身体垮了。

五年的磋磨,心伤,加上流产和宫宴那日的撞击,早已是强弩之末。

油尽灯枯,说的就是我。

禁足的第五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骨头缝里却冒着寒气。

意识昏昏沉沉,像飘在水里。

一会儿是沈烬寒新婚夜摔门而去的背影,一会儿是他踹向我小腹时冰冷的眼神,一会儿是柳清漪那张楚楚可怜却满是恶毒的脸……好吵,好冷。

恍惚间,好像听到院门被大力撞开的声音。

好像有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

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嘶吼着什么。

“苏晚!

苏晚你醒醒!”

“太医!

太医呢!

快传太医!”

那声音……是沈烬寒?

他来做什么?

来看我死没死吗?

还是柳清漪又缺什么了,需要我这个药引子?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睁开眼看看这个折磨了我一生的男人,最后是什么表情。

是厌恶?

是愤怒?

还是……终于有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后悔?

眼皮太重了。

像压着千斤巨石。

黑暗像潮水一样温柔地涌上来,包裹住我。

终于……解脱了。

我飘在空中。

看着自己毫无生息地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瘦得脱了形。

小桃哭得撕心裂肺。

沈烬寒像一尊石像,僵直地站在我的床前。

他穿着朝服,风尘仆仆,像是刚从
宫里赶回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再也不会睁眼、不会说话、不会对他笑、也不会被他伤害的我。

那眼神,空洞得可怕。

像是所有的光,都在一瞬间熄灭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王爷……王妃她……久病沉疴,心力交瘁……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油尽灯枯……心力交瘁……”沈烬寒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他猛地一步上前,像是想抓住什么,手指却在离我冰冷脸颊一寸的地方,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颓然落下。

“不可能……”他低吼,声音沙哑破碎,“她那么……那么能忍……怎么会……”他像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这张他厌恶了五年,从未仔细端详过的脸。

此刻毫无生气,却清晰地映在他猩红的眼底。

“滚!

都给本王滚出去!”

他突然爆发,像一头失去幼崽的困兽,将床边的药碗、铜盆狠狠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下人们吓得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床上冰冷的我。

他慢慢弯下腰,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

指尖颤抖得厉害。

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又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

他颓然地跌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双手捂住了脸。

宽阔的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从他指缝里漏出来。

像受伤野兽的哀鸣。

“苏晚……苏晚……你起来……你起来骂我啊……打我啊……像在宫里那样……别躺在这里……别……”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沈烬寒哭。

为了他恨之入骨、亲手折磨死的王妃。

真讽刺。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更何况,这到底是深情,还是仅仅是不习惯失去了一个长期折磨的对象?

或者,是那该死的、迟来的愧疚在作祟?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了。

我已经死了。

死人是没有感觉的。

我的葬礼,寒酸得不像一个王妃。

沈烬寒像是彻底魔怔了。

他不许任何人碰我的遗体。

不许装殓。

不许设灵堂。

更不许下葬。

他就把我那冰冷的身体,留在我们新婚的卧房里。

他搬了回来。

像个幽灵一样,整日守在
那张冰冷的床边。

对着一个不会回应他的死人说话。

有时是暴怒的质问:“苏晚!

你说话!

你告诉本王,宫宴那天,是不是清漪自己泼的酒?

是不是?!”

有时是茫然的低语:“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本王……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有时是痛苦的忏悔:“对不起……苏晚……对不起……”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着,握着我的手。

那只曾经被他嫌弃粗鄙、只会拨算盘的手,此刻冰凉僵硬。

他握着,用他温热的手心,徒劳地想要焐热它。

一遍又一遍。

从白天到黑夜。

他的手暖热了,我的手依旧冰冷。

他的手被冻得冰凉,我的手还是冰冷。

这徒劳的举动,像个绝望的仪式。

柳清漪来过。

穿着素净的衣裙,哭得情真意切。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啊……姐姐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您这样糟蹋自己……”她想去碰沈烬寒的手臂。

沈烬寒猛地抬起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柳清漪。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在看一个……仇人。

柳清漪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滚。”

沈烬寒的声音嘶哑,只有一个字,却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王爷……本王说,滚。”

他重复了一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别在这里脏了她的地方。”

柳清漪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比身上的素衣还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烬寒,踉跄着后退一步,最终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沈烬寒看都没看她跑开的背影。

他的目光,又落回了床上。

仿佛那里,才是他整个世界唯一的支点。

小桃记得我的嘱托。

在我“头七”的那天清晨,她红肿着眼睛,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陈旧的紫檀木小盒子,跪在了沈烬寒面前。

“王爷……这是小姐……王妃娘娘临终前,吩咐奴婢一定要交给您的。”

沈烬寒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很轻。

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铜扣。

他指尖颤抖着,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咔哒”一声,挑开了铜扣。

盒子打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几样再普通不过
的小东西。

一截褪了色、磨得起毛的红头绳。

一张皱巴巴的、画着歪歪扭扭小人的纸。

还有……一颗圆溜溜的、小小的、光滑的白色鹅卵石。

沈烬寒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三样东西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然后,是剧烈到骇人的抽气声。

他颤抖着,拿起那张皱巴巴的纸。

纸已经发黄变脆。

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锦袍、板着脸的小男孩。

小女孩手里,高高举着一颗石头。

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小哥哥,石头,给你玩。

别哭啦。”

“轰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沈烬寒的脑子里炸开了。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遥远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滔天的悔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他十岁那年。

母妃刚去世不久,他被其他皇子欺负,推倒在御花园的泥水里,锦袍脏污,狼狈不堪。

他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哭出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穿着粉嫩襦裙、扎着红头绳、像年画娃娃似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她蹲在他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小哥哥,别哭啦。”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袖子笨拙地擦他脸上的泥点。

然后,她低头在自己精致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颗圆溜溜、白白的鹅卵石,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

“喏,给你!

这个石头可好看啦!

我爹爹从江南带回来的!

送给你玩!”

他愣愣地看着那颗石头,又看看她亮晶晶的眼睛。

心里的委屈和冰冷,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他接过了石头。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小哥哥,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别板着脸啦!”

她跑开前,还把自己头上绑头发的红头绳解下来一根,塞进他手里:“这个也给你!

红红的,多喜庆呀!

我娘说,红色能赶走晦气!”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刚随皇商父亲进京述职的苏家独女,苏晚。

那颗石头,他一直留着。

视若珍宝。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被父皇斥责,心情郁结,独自在王府后院练剑。

柳清漪那时只是寄居在王府的远房表妹,怯生生地来给他送点心。

看到他放在石桌
上的石头,好奇地问:“表哥,这是什么石头?

真别致。”

他当时心情烦躁,随口道:“路边捡的玩意儿,你喜欢就拿去。”

柳清漪欣喜地收下了。

再后来……他遇见了长大后的苏晚。

那个在宫宴上、在王府里,总是笨拙地、固执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商户女。

他只觉得她粗鄙,市侩,心机深沉,处心积虑要攀附权贵。

他厌恶她身上那股子“铜臭味”。

他早已忘记了那个送他石头和红头绳、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小女孩。

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拿着他“随手”送出的石头、温柔解语、才情出众的表妹柳清漪!

他甚至因为柳清漪喜欢素净,厌恶一切艳色,尤其厌恶红色!

觉得俗不可耐!

他命令苏晚不准穿红!

他把她所有红色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包括……当年那根小小的、褪了色的红头绳!

被他当成垃圾一样丢弃!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沈烬寒口中狂喷而出!

鲜红的血,溅在陈旧的紫檀木盒上,溅在那颗小小的白色鹅卵石上,溅在那张泛黄的、画着小人的纸上。

也溅在了他苍白如纸、因极度震惊和悔恨而扭曲的脸上。

“啊——!!!”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像濒死的野兽最后的哀嚎。

他死死攥着那三样东西,攥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它们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晚晚……晚晚……”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地、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名字。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我看他的眼神里,除了痛苦,为何总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沉的失望。

明白了为何我明知他不喜,却总在无人处,偷偷抚摸着一截旧红绳。

明白了我所有的隐忍和倔强,不是懦弱,而是……心死!

他亲手弄丢了他的小太阳!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在泥泞中递给他石头、用红头绳想为他驱散晦气的小女孩!

他口口声声说爱柳清漪,护着柳清漪,可柳清漪从头到尾,都在处心积虑地窃取、占有、诋毁着真正属于他的光!

滔天的悔恨和灭顶的绝望,像无数只毒虫,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比剜心更痛!

比凌迟更苦!

沈烬寒彻底疯了。

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执意命
人寻来最好的阴沉木,亲手为我打制了一口小小的棺椁。

他没有将我下葬。

而是将我的尸身火化,骨灰收进了一个最普通、最廉价的白瓷罐里。

他说:“晚晚不喜欢那些虚的。”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白瓷罐,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日夜不离身。

吃饭抱着。

睡觉抱着。

上朝……不,他不再上朝了。

他抱着骨灰罐,像个游魂一样,在王府里游荡。

在我曾经跪过的雪地回廊下。

在我为他熬药的厨房外。

在我偷偷藏起红头绳的梳妆台前……一遍遍地走。

一遍遍地低语。

“晚晚,这里冷吗?”

“晚晚,药苦不苦?”

“晚晚……红色……真好看……”王府里的人都说,王爷疯了。

被死去的王妃,带走了魂。

柳清漪又来过一次。

这次,她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她跪在沈烬寒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王爷!

王爷您醒醒啊!

苏晚她根本不值得!

她就是个贱人!

她和她爹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她嫁给你就是为了苏家的生意!

她爹临死前都算计好了,用婚约绑住您,好让苏家攀上王府……还有!

您以为她真的爱你吗?

她心里一直装着别人!

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我……我这里有证据!”

她颤抖着手,呈上几封泛黄的信笺。

沈烬寒抱着骨灰罐,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毫无反应。

仿佛柳清漪和她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柳清漪急了,扑过去抓住他的袍角:“王爷!

您看看啊!

您看看这些信!

苏晚她一直在骗您!

她该死!

她……闭嘴。”

沈烬寒终于开口了。

声音嘶哑,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匍匐在脚边的柳清漪。

那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种……看死物般的冰冷和疯狂。

“柳清漪,”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罐,像是在安抚沉睡的爱人,“你吵到晚晚了。”

柳清漪浑身一僵,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本王记得,”沈烬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晚晚生前,最讨厌聒噪的虫子。”

“尤其是……会偷东西、会害人的毒虫。”

他抬起眼,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来人。”

守在院门口的王府护卫立刻上前:“王爷!”

“把柳
小姐,”沈烬寒的目光落在柳清漪瞬间惨白的脸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送去‘静思苑’。

好好‘伺候’。”

“本王要她,”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疯狂的血色,“长命百岁。”

“静思苑”是王府最偏僻阴森的院子,传说闹鬼。

而“好好伺候”、“长命百岁”这几个字,从此刻沈烬寒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酷刑的宣告都更令人胆寒。

柳清漪惊恐地瞪大眼睛,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连求饶都忘了。

“王爷!

王爷饶命!

清漪错了!

清漪再也不敢了!

看在……拖下去。”

沈烬寒打断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别让她,再吵到晚晚。”

护卫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如泥、抖如筛糠的柳清漪,迅速拖走。

她凄厉的哭喊求饶声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回廊深处。

院子里恢复了死寂。

沈烬寒低下头,温柔地用脸颊蹭了蹭冰冷的骨灰罐。

“晚晚,安静了。”

他喃喃道,“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切。

心中一片麻木。

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迟来的报复,对我这个死人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沈烬寒的疯狂,柳清漪的下场,都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主角死了,配角们还在歇斯底里地表演。

真没意思。

沈烬寒抱着我的骨灰罐,回到了摘星楼。

这是王府最高的地方。

也是京城最高的地方之一。

他屏退了所有人。

独自抱着那个小小的白瓷罐,坐在冰冷的栏杆边。

寒风卷着细小的雪粒,吹动他凌乱的白发。

是的,白发。

短短七日,他那一头曾经浓密乌黑的墨发,竟已变得灰白交杂,如同枯草。

曾经俊美无俦、令无数闺秀倾倒的宁王爷,此刻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只剩下一个被悔恨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

他低头,痴痴地看着怀里的骨灰罐。

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粗糙的罐身,像抚摸着情人的脸庞。

“晚晚……这里高,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以前……是不是很想上来看看?”

“对不起……我总是关着你……现在,我陪你一起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很轻,被风吹散。

“晚晚,那颗石头……我找回来了……红头绳……也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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