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七天,沈烬寒终于疯了。
他抱着我那寒酸的白瓷骨灰盒,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上,对着漫天风雪又哭又笑,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雪白的地上,像泼墨的梅花。
王府的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地,没人敢上前。
只有我知道,那血不是病,是毒。
他自己下的,最狠最烈的那种。
为了陪我一起死。
我叫苏晚,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生前是沈烬寒的王妃。
一个被他亲手折磨死的王妃。
他恨我。
恨我占了他心上人柳清漪的王妃之位。
恨我爹在他落魄时逼他娶我。
恨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了他整整五年。
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柳清漪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沈烬寒心尖上的白月光。
而我,苏晚,商户女出身,除了会拨拉算盘珠子,在他眼里粗鄙不堪。
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淬着冰。
“苏晚,你连清漪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看见你,本王就觉得恶心。”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些话,是家常便饭。
新婚夜,他掀开我的盖头,只看了一眼,就摔门而去,去了柳清漪的院子。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龙凤红烛,坐到了天明。
柳清漪体弱,吹不得风。
寒冬腊月,沈烬寒让我跪在柳清漪院子的回廊下,替她挡风。
雪片像刀子,割着我的脸。
膝盖冻得没了知觉,像两根冰柱子杵在雪里。
他就坐在温暖的屋里,隔着窗户,和柳清漪赏雪吟诗。
偶尔瞥过来一眼,满是厌恶。
“跪直了!
清漪怕冷。”
柳清漪要喝城南“漱玉斋”的梅花雪水煮的茶。
他就让我天不亮去城外的梅林采雪。
山路湿滑,我摔了不知多少跤,浑身泥泞,才捧着半罐子雪回来。
柳清漪只尝了一口,就蹙着秀眉:“这雪…似乎沾了俗世尘埃,味道不纯了。”
沈烬寒二话不说,扬手就把那罐子砸在我脚边。
冰凉的雪水和碎瓷溅了我一身。
“废物!
这点事都做不好!”
柳清漪中了毒,太医说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沈烬寒毫不犹豫,让人按住了我。
冰冷的匕首刺进心口。
那痛,撕心裂肺。
我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流进玉碗里。
他端着那碗血,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喂给柳清漪。
看都没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