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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映柳,雀变凰全文+番茄

生于1980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是裴昭流落民间时娶的发妻。>燕都宗妇们笑我一身粗布麻衣,不懂金钗绮罗。>我低头手足无措时,只听台上裴昭朗声道:“粗布裹真金,何须绮罗饰?”>一句话让我成了有名无实的燕君夫人。>他南征北战,军功显赫。>江东豪族以十城为聘,愿将明珠许配于他。>他为红颜千里奔驰,连克三城。>燕都动乱时,他在江东迎娶豪族之女。>我携幼子逃亡,食不果腹。>五年后,我以商路女主人身份重返燕都。>宗妇们跪地相迎,我裙裾未停。>暗线早已铺就——江东豪族的命脉,早握在我手中。>暴雨倾盆的驿站,裴昭浑身湿透拦住我的去路:“阿芜,五十万大军断了粮草……”>我轻笑抚过腕间木镯:“君上,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建元七年秋末,山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凉意,卷着枯叶在山坳里打...

主角:裴昭阿芜   更新:2025-06-22 16: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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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昭阿芜的其他类型小说《朱门映柳,雀变凰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生于1980”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裴昭流落民间时娶的发妻。>燕都宗妇们笑我一身粗布麻衣,不懂金钗绮罗。>我低头手足无措时,只听台上裴昭朗声道:“粗布裹真金,何须绮罗饰?”>一句话让我成了有名无实的燕君夫人。>他南征北战,军功显赫。>江东豪族以十城为聘,愿将明珠许配于他。>他为红颜千里奔驰,连克三城。>燕都动乱时,他在江东迎娶豪族之女。>我携幼子逃亡,食不果腹。>五年后,我以商路女主人身份重返燕都。>宗妇们跪地相迎,我裙裾未停。>暗线早已铺就——江东豪族的命脉,早握在我手中。>暴雨倾盆的驿站,裴昭浑身湿透拦住我的去路:“阿芜,五十万大军断了粮草……”>我轻笑抚过腕间木镯:“君上,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建元七年秋末,山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凉意,卷着枯叶在山坳里打...

《朱门映柳,雀变凰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我是裴昭流落民间时娶的发妻。

>燕都宗妇们笑我一身粗布麻衣,不懂金钗绮罗。

>我低头手足无措时,只听台上裴昭朗声道:“粗布裹真金,何须绮罗饰?”

>一句话让我成了有名无实的燕君夫人。

>他南征北战,军功显赫。

>江东豪族以十城为聘,愿将明珠许配于他。

>他为红颜千里奔驰,连克三城。

>燕都动乱时,他在江东迎娶豪族之女。

>我携幼子逃亡,食不果腹。

>五年后,我以商路女主人身份重返燕都。

>宗妇们跪地相迎,我裙裾未停。

>暗线早已铺就——江东豪族的命脉,早握在我手中。

>暴雨倾盆的驿站,裴昭浑身湿透拦住我的去路:“阿芜,五十万大军断了粮草……”>我轻笑抚过腕间木镯:“君上,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

---建元七年秋末,山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凉意,卷着枯叶在山坳里打着旋儿。

狼毒草腥红的汁液染在阿芜粗糙的指腹上,像凝结的血。

她背着几乎有半人高的沉重柴捆,步子却迈得稳当,踩过厚厚的腐叶层,发出沙沙的闷响。

再翻过前面那道熟悉的土梁,就能望见自家那间倚着山壁、歪歪斜斜的柴门了。

她得在天黑透前把药煎上,阿爹那口破风箱似的咳嗽,昨夜听着又凶了几分,扯得人心慌。

空气里,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血腥气,被凛冽的山风硬生生送进她的鼻腔。

阿芜脚步一顿,肩上的柴捆也跟着晃了晃。

不是山里野物惯有的那种腥臊,这气味更稠,更沉,带着一股铁锈似的、属于人的味道。

她循着气味,目光锐利地扫过道旁半人高的枯黄蒿草丛。

几丛被压倒的狼毒草下,伏着一个人影。

玄色的衣料几乎融进深秋土地的暗沉里,唯有肩背处洇开的一大片暗红,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如同被粗暴撕裂的伤口。

那人一动不动,脸深深埋在枯草败叶之中,散乱的墨黑发丝沾满了泥污和草屑。

阿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石块砸中。

她放下柴捆,动作轻捷地靠过去,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盖住他脸颊的乱草。

露出的半张脸沾满污垢,却依旧掩不住那份刀削斧凿般的俊朗轮廓,只是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鼻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只有那
伤口处的血腥味浓烈地宣告着生命的流逝。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颈侧,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微弱又急促,像秋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

山风呜咽着穿过林隙,四周只有枯枝败叶的簌簌声,更衬得此地死寂。

阿芜抿紧了干裂的唇,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荒山野岭,一个重伤垂死的陌生人。

阿爹的咳嗽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拉扯着她的犹豫。

她盯着那张沾满泥土却难掩贵气的脸,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费力地将那人沉重的身体翻转过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咬牙将他沉重的身躯拖起,半背半扛,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那山壁下孤零零的柴门。

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简陋的土屋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和烟火气。

角落的土炕上,阿爹蜷缩在破旧的被褥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阿芜…咳咳…回来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望过来,随即落在女儿背上那个血淋淋的人影上,惊得猛地撑起身,“这…这是谁?”

“路上捡的,”阿芜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炕沿边仅有的空地上,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立刻转身去翻找角落一个磨得发亮的旧木匣,“爹,您别动,躺好。

伤得很重,得赶紧止血。”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匣子里是些晒干的草药。

她抓出一把三七草、几片白茅根,又拣了几味叫不上名字的止血生肌山草,动作麻利地在石臼里捣碎。

昏暗的油灯下,她解开那人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的玄色外袍。

肩背那道狰狞的刀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已经开始泛出不祥的青黑色。

阿芜心头一紧。

她见过山里猎户被野猪獠牙挑开的伤口,但眼前这个,透着一股更阴险的狠毒。

她定了定神,用烧开晾凉的温水仔细清洗伤口,动作尽量放轻,但那昏迷中的人还是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

她将捣好的草药厚厚地敷上去,又撕下自己里衣还算干净的一角,紧紧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顾得上擦一把脸上的汗和蹭到的血迹。

灯芯噼啪轻响,昏黄的光在土墙上摇曳,映着炕沿边那张沾满泥污、却依旧俊朗得惊人的脸。

阿芜的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紧抿
的薄唇上,这人生死一线,连昏迷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

她垂下眼,继续捣着药,石杵撞击石臼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和着阿爹压抑的咳嗽,填满了这间风雨飘摇的山中小屋。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的山风里瑟瑟发抖,光影在土墙上投下摇曳不定的轮廓。

炕沿边,裴昭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被惊扰的蝶翼,终于艰难地掀开。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渐渐聚拢。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熏得发黑的茅草屋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和烟火气,还有一种…属于贫瘠山野的清冽土腥味。

他动了动手指,牵动肩背的伤口,一阵尖锐的钝痛立刻席卷而来,让他闷哼出声。

意识也随之彻底回笼——伏击、追杀、那道淬了毒的冷刀、滚落山崖的剧痛与黑暗……“别动。”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山溪冲刷卵石般的干脆。

裴昭循声侧头。

一个荆钗布裙的少女正端着个粗陶碗走近。

她的头发只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皮肤是山里人常见的微褐色,但眉眼生得极好,清澈透亮,像山涧里刚洗过的墨玉。

她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打着同色的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少女将碗递到他唇边,碗里是温热的、气味浓重的褐色药汁。

“喝了吧,”少女看着他,眼神坦荡直接,没有丝毫怯懦或谄媚,“能清余毒,止疼。”

裴昭的目光在她朴素的衣饰和那双沾着草药汁液、骨节分明的手上短暂停留,随即落在她的眼睛上。

那里面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仿佛救回一个重伤垂死的陌生人,只是山间日复一日中寻常的一件小事。

他沉默着,就着她的手,将苦涩的药汁一口口咽下。

药味冲得他眉头紧锁,但一股温热的暖流确实缓缓从喉间散开,稍稍压下了伤口的灼痛。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在下裴昭。”

他报出名字,目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阿芜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她收回空碗,语气平淡:“阿芜。

山里猎户家的。”

她指了指炕上另一侧蜷缩着、呼吸粗重的老人,
“那是我阿爹。”

裴昭的视线扫过这间家徒四壁的土屋,墙角堆着柴薪和兽皮,唯一的陶罐搁在土灶边,屋顶漏下的几缕冷风,吹得油灯火苗摇晃。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裴某身无长物,救命之恩,日后定当重谢。”

阿芜正在灶台边舀水刷碗,闻言动作顿了顿,头也没回,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山里遇见快死的鸟兽,能救也顺手救一把。

图个心安罢了,用不着谢。”

她刷完碗,用一块旧布仔细擦干手上的水渍,又走到炕边探了探阿爹的额头,动作熟练自然。

裴昭躺在炕沿的草铺上,看着她忙碌而利落的背影,看着她对老父那份沉静的照料,听着屋外呼啸的山风刮过陡峭的崖壁,发出呜呜的悲鸣。

这方寸陋室,隔绝了外面的血雨腥风,也隔绝了他过往那个金碧辉煌、步步惊心的世界。

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粗糙暖意的平静,悄然弥漫开来。

他闭上眼,肩背的疼痛依旧清晰,但紧绷的心弦,在这山野的贫瘠与少女的淡漠里,竟奇异地松弛了几分。

---日子如同山涧的溪水,在嶙峋的乱石间磕磕绊绊,却也执着地向前流淌。

裴昭背上的毒伤,在阿芜从山崖石缝里采来的几味奇效草药和阿芜日复一日精心换药、清洗下,狰狞的创口终于收了口,生出粉嫩的新肉。

只是那毒到底伤了筋骨,每逢阴雨天,肩胛骨深处便隐隐透出一股阴冷的酸痛,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骨缝里攒刺。

这痛楚,成了那段山野岁月留在他身体里最深的烙印。

他不能做重活,便学着用未受伤的手劈些细柴,或是坐在院中矮凳上,笨拙地用猎刀削制些修补屋舍的木楔。

阿芜每日天不亮就背着弓箭和柴刀出门,回来时,或是肩上扛着沉甸甸的柴捆,或是手里提着偶尔猎获的野兔、山鸡,有时甚至能带回一篓活蹦乱跳的山溪鱼。

她像山野里沉默而坚韧的藤蔓,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裴昭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看她如何在陡峭的山崖上灵巧地攀援,采下悬崖石缝里一株不起眼的药草;看她如何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在清澈的溪流边屏息凝神,闪电般刺中游弋的鱼儿;看她如何在灶台前用简单的山野之物
,变出带着烟火暖意的饭食。

她的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做着手头的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山林的四季轮转,映着生活的重担,唯独映不出她自己。

一次,裴昭坐在院中削木楔,阿芜背着一捆比她人还高的枯枝回来,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微微喘着气,抬手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袖口的补丁蹭上了些泥灰。

“山里…很辛苦吧?”

裴昭停下手中的刀,看着她被重物压得有些佝偻的背,忍不住开口。

他见过燕都贵女们的弱柳扶风,见过宫娥的莲步轻移,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背负如此沉重的生活,脊梁却依旧挺直如松。

阿芜正弯腰解开捆柴的草绳,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直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些微的讶异,似乎奇怪他为何会问这个。

山风拂过,吹动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生下来就是这样,”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习惯了。

山不养闲人,力气用了,睡一觉,明日又有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尘土,不再多言,径直走到屋檐下,拿起水瓢,舀了木桶里的凉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滚进粗布衣襟里。

裴昭握着猎刀的手指微微收紧,粗糙的木楔边缘硌着他的掌心。

他看着那清瘦却蕴藏着惊人力量的身影,看着她被山风和劳作磨砺得粗糙却依旧干净的手指,看着她对命运加诸于身的沉重负荷所表现出的那种近乎漠然的接受。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初春解冻的山溪,悄然漫过心田,带着一丝陌生的、温热的酸涩。

---第一场薄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山梁时,阿爹终究没能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夜。

油灯耗尽最后一滴油,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寂灭。

老人枯瘦的手在女儿手中渐渐冰冷,那破风箱般的咳嗽声,永远地沉寂下去。

阿芜跪在冰冷的土炕前,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

她默默地为父亲净身,换上唯一一套还算完整的旧衣。

裴昭帮不上太多忙,只能沉默地劈柴、生火,用冰冷的溪水一遍遍冲刷着屋前那块稍显平整的石
板——那是阿爹生前常坐的地方。

没有棺木,阿芜用家里仅存的几块旧木板,加上裴昭几日来削制的木楔,勉强钉成了一个简陋的长匣。

没有唢呐,没有纸钱,只有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发出呜呜的哀鸣。

阿芜背着那沉重的木匣,一步一步走向后山向阳的坡地。

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又被新的风雪迅速覆盖。

裴昭沉默地跟在后面,肩背的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每一步都牵扯着。

他看着前面那个单薄却异常稳重的背影,看着她被粗麻绳勒得深陷的肩膀,看着她每一步踏在雪地里,都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量。

这山野的送葬,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王侯将相的盛大葬礼,都更沉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葬了阿爹,回到那间骤然显得无比空旷冰冷的土屋,阿芜在门边站了很久。

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最后一点余温也散尽了。

裴昭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喉头有些发紧:“阿芜…”阿芜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茫然和空寂,像被大雪彻底覆盖的山谷,失去了所有的路标。

她走到冰冷的土灶边,拿起水瓢,舀了半瓢凉水,递向裴昭。

“喝口水吧。”

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强撑的平静,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裴昭没有接那水瓢。

他上前一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冲动,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骨节突出,皮肤是粗糙的,带着长期劳作的痕迹。

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跟我走吧,阿芜。”

裴昭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试图激起波澜,“离开这里。

我护着你。”

阿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茫然的、空寂的眼睛终于聚焦,定定地看着裴昭。

屋外风声呜咽,卷起雪沫扑打在柴门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许久,久到裴昭几乎以为那冰封的谷底再也不会融化时,阿芜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他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轻得像一片雪花飘落。


有言语,没有追问去向,没有询问未来。

只是一个简单到近乎沉重的点头。

裴昭心头那块巨石轰然落地,随即又被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填满。

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那上面似乎凝结了屋外风雪的寒气。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掌心。

简陋的柴门在身后轻轻掩上,发出最后一声喑哑的吱呀。

阿芜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倚着山壁的土屋,烟囱不再冒烟,像一座沉默的坟。

她背上一个小小的、瘪瘪的粗布包袱,里面只有几件补丁叠补丁的旧衣,和一枚阿爹留下的、磨得光润的骨哨。

再无其他。

裴昭走在她身侧,山风卷起他已然洗得发白的玄色旧袍下摆。

山路崎岖,积雪掩盖了坑洼。

阿芜的脚步依旧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很实,只是那背影在苍茫的雪色山野间,显得格外单薄伶仃,像一株被连根拔起、不知将飘往何方的野草。

---燕都的城门楼在暮春的烟雨中巍峨耸立,巨大的青石城砖被雨水浸透,呈现出一种沉重的黛青色。

护城河的水浑浊湍急,打着旋儿流过吊桥下的桥洞。

守门的兵丁穿着半旧的皮甲,拄着长矛,眼神像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准备入城的人。

他们粗鲁地推搡着挑担的农夫,呵斥着动作稍慢的行商,只有在看到衣着光鲜的车马时,脸上才会挤出几分谄媚的假笑。

阿芜跟在裴昭身后半步,踏上了湿漉漉的吊桥木板。

脚下是奔腾的河水,前方是高耸如巨兽的城门洞。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肩上那个瘪瘪的粗布包袱,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气息——不再是山野间草木的清新或泥土的腥气,而是无数人烟混杂的味道:马匹的膻臊、脂粉的甜腻、食物腐败的酸馊、还有某种金属和石头在潮湿空气中散发的、冰冷的压迫感。

这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跟上。”

裴昭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阿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强烈的排斥和眩晕感,强迫自己迈开腿。

粗布鞋踩在湿滑的桥板上,有些打滑。

她低着头,目光只敢落在前面裴昭那同样洗得发白、沾了些泥点的袍角上


穿过幽深阴冷的门洞,喧嚣声浪如同实质般猛地拍打过来。

宽阔的青石板长街向远处延伸,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幌子在雨中湿漉漉地垂着。

车马辚辚,行人如织。

穿绫罗绸缎的贵人坐在装饰华丽的牛车里,帘幕低垂;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店铺的滴水檐下,瑟瑟发抖。

小贩的叫卖声、骡马的嘶鸣声、孩童的哭闹声、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全都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耳膜。

阿芜觉得自己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而嘈杂的漩涡,每一步都踩在虚处。

周围的人流裹挟着她,那些陌生的、带着审视或漠然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粗陋的麻布衣衫上。

她攥着包袱的手指更紧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裴昭的步伐沉稳而迅速,他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目不斜视。

阿芜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却感觉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平坦。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莽撞地从她身边挤过,油腻的担子蹭脏了她的袖口。

她下意识地躲闪,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公子哥。

“哎哟!

走路不长眼哪!”

那公子哥嫌弃地跳开一步,用扇子掩住鼻子,斜睨着阿芜,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和脚上沾满泥污的布鞋,嘴角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哪里来的乡下泥腿子,一股子土腥味儿!

晦气!”

周围投来几道看热闹的、带着轻蔑笑意的目光。

阿芜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强烈的、无处遁形的窘迫。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那粗布包袱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肩膀。

“走。”

裴昭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只淡淡扫了那公子哥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那公子哥被这眼神一慑,后面刻薄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悻悻地哼了一声,摇着扇子快步走开了。

裴昭的目光落在阿芜窘迫得通红的脸上和攥得死紧的拳头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在她背上推了一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生硬,但那股力道却奇异地让阿芜从那种近乎窒息的羞耻感中
挣脱出来,机械地跟随着他的脚步,穿过这光怪陆离、让她格格不入的喧闹长街。

---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街市的喧嚣被层层叠叠的高墙阻隔,渐渐远去。

裴昭的脚步最终停在一处高大的府门前。

门楣高耸,朱漆有些剥落,但门前的石阶宽阔,两尊饱经风霜的石狮子依旧威严肃穆,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地位。

门楣上方悬挂的匾额早已不见,只留下几个深深的凿痕。

门房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仆役衣裳。

他正佝偻着背,用一把秃了毛的扫帚,慢吞吞地清扫着石阶缝隙里的尘土和落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先是茫然,随即猛地睁大,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少…少爷?”

老门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踉跄着扑下台阶,一把抓住裴昭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老泪纵横,“真的是少爷!

老天开眼!

您…您还活着!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啊!”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裴昭的衣袖,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裴昭任由他抓着,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拍了拍老门房枯瘦的手背:“忠叔,是我。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忠叔抹着眼泪,这才注意到裴昭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看向阿芜,目光落在她那一身与这府邸、与燕都格格不入的粗布麻衣上,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愕和探究。

但他很快收敛了神色,对着阿芜也微微躬了躬身,语气带着老仆的恭谨:“这位姑娘是…?”

裴昭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阿芜。

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夫人。”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清晰而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夫人?”

忠叔脸上的惊愕再也掩饰不住,嘴巴微张,目光在阿芜朴素的衣着和裴昭沉静的侧脸之间来回逡巡,仿佛无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但他终究是府里的老人,极快地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阿芜深深一揖,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老奴裴忠,拜见夫人!

夫人大恩,裴府上下没齿难忘!”

阿芜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手足无措。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颊微微发烫,
双手局促地抓着肩上那个粗布包袱,指节泛白。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眼前这肃穆的府门,老仆恭敬的姿态,还有裴昭口中那一声平淡却重若千钧的“夫人”,都让她感到一种比在喧闹长街更甚的无所适从。

“进去吧。”

裴昭没有多言,率先踏上了石阶。

那扇沉重的、带着岁月裂纹的朱漆大门,在忠叔颤抖的手推动下,吱呀呀地向内打开,露出里面幽深的庭院轮廓。

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陈年木料、尘封旧物和淡淡霉味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阿芜站在门口,看着门内那光影斑驳、寂静无声的世界,仿佛看着一张即将吞噬她的巨口。

她攥紧了包袱,指尖冰凉。

裴昭的背影已经没入门内的阴影里。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陌生的气息灌入肺腑,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苦涩。

她抬起脚,迈过了那道比她想象中还要高、还要沉重的门槛。

---裴府很大,大得空旷。

高墙隔绝了市声,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雕梁画栋的游廊下,漆色斑驳脱落;曾经繁花似锦的庭院里,如今杂草顽强地从石缝中探出头;假山池沼早已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枯叶和淤泥。

只有忠叔和另一个同样年迈、沉默寡言的老仆陈伯,像两个幽灵般,在这片巨大的废墟里缓慢移动,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整洁。

裴昭变得异常忙碌。

他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阿芜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偶尔在深夜,听到外院书房隐约传来的、压低的谈话声,或是沉重的踱步声。

他肩背上的旧伤,在燕都潮湿阴冷的天气里发作得更加频繁。

阿芜依旧会默默地煮好药,放在他书房外的廊下小几上。

有时药碗会被取走,有时直到药汁冰冷凝结,也无人动过。

她像一株被误移栽到华美花盆里的野草,在这空旷而冰冷的府邸里无所适从。

府里没有女眷,只有两个老仆。

忠叔对她恭敬而疏离,陈伯则近乎沉默。

她尝试过拿起扫帚打扫庭院,却被忠叔惶恐地拦下:“夫人,这些粗活让老奴来就好。”

她想进厨房帮忙,陈伯只是默默地将她请出来,关上了厨房的门。

日子在空旷的庭院和寂静的回廊里缓慢流淌。

阿芜常常独自坐在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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