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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幽深阴冷的门洞,喧嚣声浪如同实质般猛地拍打过来。
宽阔的青石板长街向远处延伸,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幌子在雨中湿漉漉地垂着。
车马辚辚,行人如织。
穿绫罗绸缎的贵人坐在装饰华丽的牛车里,帘幕低垂;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店铺的滴水檐下,瑟瑟发抖。
小贩的叫卖声、骡马的嘶鸣声、孩童的哭闹声、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全都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耳膜。
阿芜觉得自己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而嘈杂的漩涡,每一步都踩在虚处。
周围的人流裹挟着她,那些陌生的、带着审视或漠然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粗陋的麻布衣衫上。
她攥着包袱的手指更紧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裴昭的步伐沉稳而迅速,他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目不斜视。
阿芜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却感觉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平坦。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莽撞地从她身边挤过,油腻的担子蹭脏了她的袖口。
她下意识地躲闪,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公子哥。
“哎哟!
走路不长眼哪!”
那公子哥嫌弃地跳开一步,用扇子掩住鼻子,斜睨着阿芜,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和脚上沾满泥污的布鞋,嘴角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哪里来的乡下泥腿子,一股子土腥味儿!
晦气!”
周围投来几道看热闹的、带着轻蔑笑意的目光。
阿芜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强烈的、无处遁形的窘迫。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那粗布包袱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肩膀。
“走。”
裴昭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只淡淡扫了那公子哥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那公子哥被这眼神一慑,后面刻薄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悻悻地哼了一声,摇着扇子快步走开了。
裴昭的目光落在阿芜窘迫得通红的脸上和攥得死紧的拳头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在她背上推了一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生硬,但那股力道却奇异地让阿芜从那种近乎窒息的羞耻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