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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有间忘忧阁之忘忧墨全文

没事留一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雨下得疯了,豆大的水珠狠狠砸在柏油路面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城市在傍晚时分提前沉入一种湿漉漉的昏暗里。沈薇狼狈地缩在公交站牌窄小的遮蔽下,冰冷的雨水还是顺着风斜切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面。寒意像小蛇,顺着皮肤往上爬。她掏出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亮她疲惫的脸,打车软件上那串鲜红的“前方排队:67位”刺得她眼睛发酸。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狠狠心,把包顶在头上,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里。水花在脚下炸开,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洼中。她只想尽快找到个能喘口气、躲开这漫天水箭的地方。慌不择路间,她拐进了一条从未留意过的窄巷。巷子很旧,两侧是沉默的、墙皮斑驳的老楼。路灯昏黄的光艰难地穿透雨帘,在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就在巷子快要被前方黑暗吞没的转角处...

主角:沈薇热门   更新:2025-06-21 2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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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薇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城南有间忘忧阁之忘忧墨全文》,由网络作家“没事留一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下得疯了,豆大的水珠狠狠砸在柏油路面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城市在傍晚时分提前沉入一种湿漉漉的昏暗里。沈薇狼狈地缩在公交站牌窄小的遮蔽下,冰冷的雨水还是顺着风斜切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面。寒意像小蛇,顺着皮肤往上爬。她掏出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亮她疲惫的脸,打车软件上那串鲜红的“前方排队:67位”刺得她眼睛发酸。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狠狠心,把包顶在头上,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里。水花在脚下炸开,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洼中。她只想尽快找到个能喘口气、躲开这漫天水箭的地方。慌不择路间,她拐进了一条从未留意过的窄巷。巷子很旧,两侧是沉默的、墙皮斑驳的老楼。路灯昏黄的光艰难地穿透雨帘,在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就在巷子快要被前方黑暗吞没的转角处...

《城南有间忘忧阁之忘忧墨全文》精彩片段

雨下得疯了,豆大的水珠狠狠砸在柏油路面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城市在傍晚时分提前沉入一种湿漉漉的昏暗里。

沈薇狼狈地缩在公交站牌窄小的遮蔽下,冰冷的雨水还是顺着风斜切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面。

寒意像小蛇,顺着皮肤往上爬。

她掏出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亮她疲惫的脸,打车软件上那串鲜红的“前方排队:67位”刺得她眼睛发酸。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狠狠心,把包顶在头上,一头扎进了滂沱的雨幕里。

水花在脚下炸开,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水洼中。

她只想尽快找到个能喘口气、躲开这漫天水箭的地方。

慌不择路间,她拐进了一条从未留意过的窄巷。

巷子很旧,两侧是沉默的、墙皮斑驳的老楼。

路灯昏黄的光艰难地穿透雨帘,在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

就在巷子快要被前方黑暗吞没的转角处,一点微弱而奇异的光晕吸引了她。

那光,不像电灯,倒像是某种柔和的、会呼吸的萤火,从一扇狭窄的玻璃门里透出来。

门楣上方,悬着一块深色的木质旧匾,雨水冲刷下,“忘忧阁”三个古拙的字迹若隐若现。

门廊下挂着一串小小的铜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声音却奇异地没有被雨声淹没,清脆地钻进耳膜。

太古怪了。

这地方,这感觉,都不太对劲。

但雨太大,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沈薇深吸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湿冷空气,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股干燥、温暖,带着陈旧纸张和奇异草药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她。

风雨的喧嚣被隔绝在外,里面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微促的呼吸声。

店堂很小,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

四壁是顶到天花板的深色木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一个蒙着厚厚灰尘、指针却诡异地逆向转动的黄铜座钟;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里,几片羽毛正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无风自动地漂浮着;一叠泛着金属冷光的纸牌,边缘有难以察觉的细密纹路在流淌;角落里甚至还有一盆叶片微微卷曲、颜色深紫的植物,叶片间似乎有细小的银色光点如呼吸般明灭。

一个穿着深灰色对襟盘扣褂
子的老头,正背对着她,在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刻痕的紫铜钵里缓慢地研磨着什么,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身形干瘦,头发花白稀疏。

“坐。”

老头头也没回,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却清晰地盖过了研磨声。

他朝旁边一张铺着暗红色旧绒布的高脚凳随意地扬了扬下巴。

沈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凳面很硬,但那股奇异的暖意似乎从身下渗入,驱散了部分寒意。

她局促地抱着自己湿冷的包,目光不安地扫过那些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物品。

老头终于停下了研磨的动作,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的脸瘦削,皱纹深如刀刻,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锐利,像是能穿透人心。

他浑浊的目光在沈薇脸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她红肿未消、带着明显倦怠的眼圈,然后缓缓移开,落在她面前那个唯一还算整洁的玻璃柜台里。

柜台上陈列的物品不多,但每一件都透着无法言说的奇异。

最靠近沈薇的,是一个约莫半掌高的玻璃瓶。

瓶身是墨色的,几乎不透光,唯有在老头目光落下的瞬间,瓶内深处似乎有极其粘稠的液体,极其缓慢地涌动了一下,瓶壁上留下几道极其细微、又飞快消失的暗痕。

那液体黑得纯粹,像凝固的午夜,又像某种活物的心脏。

“这个,”老头枯瘦的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那墨水瓶,指甲有些发黄“‘忘忧墨’。

抹去一段你想忘掉的记忆,最痛的那段。”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仿佛在介绍一包寻常的茶叶“人心里头,压着太多石头,路就走不动了。”

沈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那只枯瘦的手指隔着玻璃直接戳中了。

那场分手,猝不及防,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子捅进心窝,还狠狠拧了一下。

前任决绝的脸,冰冷的话语,收拾东西离开时行李箱轮子碾过地板的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尖锐的倒刺,在她脑子里反复撕扯。

失眠的夜,空荡荡的半边床,镜子里面色灰败的自己……这些画面瞬间汹涌而至,几乎让她窒息。

“怎么……抹掉?”

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一丝颤抖。

老头抬起眼皮,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睛再次看向她,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洞悉的平静。

“写
下那件事,一个字就好,或者一个念头。

墨水沾纸,它就没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抹掉‘那件事’本身。

其他的,该在的还在,只是没了那个‘痛’的根。”

他拉开柜台下方一个小小的抽屉,拿出一张巴掌大小、颜色异常洁白的纸。

纸面光滑,泛着一种珍珠般的微光,触手微凉,不似凡物。

他又拿出一支笔,笔杆是某种温润的黑色玉石,笔尖却闪烁着一点银芒。

“试试?”

老头把纸和笔推到她面前。

试试?

沈薇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痛太清晰了,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

如果能甩掉……哪怕只是暂时甩掉这沉重的包袱……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疯狂滋生。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那支温润的玉笔。

笔尖触及白纸的刹那,银芒微闪,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她用力写下两个字,力透纸背:分手。

墨迹落在那奇异白纸上的瞬间,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那漆黑的墨汁,竟像活物一样,开始沿着笔画的边缘剧烈地扭动、收缩!

仿佛纸下有无数看不见的小嘴在疯狂吸吮。

仅仅两三个呼吸间,那两个墨汁淋漓的字,连同承载它的纸张本身,竟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没有灰烬,没有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气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焦糊味,转瞬即逝。

沈薇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回想刚才写了什么,那场刻骨铭心的分手场景……咦?

奇怪。

记忆的链条在这里突兀地断裂了。

她知道有过那么一个人,有过一段关系,但具体是怎么结束的?

为什么结束?

对方的脸是模糊的,名字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分手时的痛苦、屈辱、不甘……所有尖锐的情绪,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钳狠狠夹断,只留下一个平滑到令人心悸的断口。

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重的轻盈感笼罩了她,甚至带着点眩晕的甜意。

“多少钱?”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刚挣脱噩梦的恍惚。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念头的价。”

<沈薇没
有犹豫,掏出钱包里唯一一张大钞放在柜台上。

老头看也没看,随意地拂入抽屉深处。

“记忆就像织锦,”老头的声音在她转身欲走时幽幽响起,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抽掉一根线,整幅图案都会变。

走好。”

玻璃门在身后合拢,将那干燥的暖意和神秘的气息隔绝。

门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身上,沈薇却觉得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

巷子里的黑暗和湿冷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雨水中清新的泥土气息涌入鼻腔。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透出奇异光晕的门,“忘忧阁”的牌匾在雨水中模糊不清。

她弯了弯嘴角,一种新生的喜悦从心底漾开,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入雨幕,奔向那个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未来。

三个月的时间,像被温水洗过,平滑而熨帖地流淌过去。

沈薇的生活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所有褶皱。

她搬了家,从那个充满旧日阴影的角落搬进了市中心一栋半新的公寓楼。

新工作顺利上手,同事关系融洽。

她开始健身,报了插花班,周末和朋友去新开的咖啡馆打卡,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明亮而富有感染力。

那段模糊的、只残留着空洞轮廓的旧恋情,偶尔会在某个瞬间极其模糊地掠过心头,但带来的情绪波动微弱得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涟漪转瞬即平,掀不起任何风浪。

公寓的隔音不算特别好。

隔壁那户,在她搬来的第二天就隐隐传来钢琴声。

不是那种技巧炫目的演奏,更像是一种随意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抚弄。

琴声很轻,断断续续,偶尔是几个清冷的和弦,偶尔是一小段舒缓的旋律,总在黄昏时分响起,像窗外渐渐沉落的日光一样安静。

她从未刻意去打听隔壁住着谁。

直到一个周末的下午,她抱着刚签收的一大箱网购的新书,在电梯口和门口狭窄的过道里犯了难。

箱子又沉又大,她试了几次都没法在开门的同时稳稳地抱住它。

就在她狼狈不堪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需要帮忙吗?”

沈薇闻声回头。

一个男人站在隔壁敞开的门边。

个子很高,穿着质地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身形颀长而挺拔。

他的面容清隽,鼻梁挺直,
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的眼睛,颜色是偏浅的琥珀色,此刻在楼道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润平和。

他的目光落在沈薇和她脚边的大箱子上,询问的语气自然又温和。

“啊,谢谢!”

沈薇连忙道谢,有些不好意思“这箱子有点沉,卡在门口了。”

男人几步走过来,动作很稳,没怎么费力就轻松地帮她把沉重的箱子搬进了玄关。

他放下箱子,直起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沈薇的脸。

那琥珀色的瞳仁里,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沈薇只觉得那眼神……很奇怪。

很专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又像是有千言万语无声地沉淀在那片温润之下,只化作了这短暂的一瞥。

“举手之劳。”

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浅,那点奇异的情绪也随之隐去,恢复了温和的疏离“我是周屿,住隔壁。”

“沈薇。”

她报上名字,也回以一个笑容“真是麻烦你了。”

“不客气。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敲门。”

周屿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一瞬,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他自己的门。

那次短暂的相遇后,周屿这个名字和那张温和清隽的脸,就在沈薇的生活里留下了印记。

他们偶尔会在电梯里遇到,或在楼下的信箱前碰面。

周屿似乎是个自由职业者,作息不太固定,有时清晨出门,有时深夜才归。

他总是很安静,带着一种沉静的、甚至有些疏离的气质,但每次见到沈薇,都会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淡却温和的笑意。

他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着那种让沈薇隐隐困惑的复杂底色。

那不像是对一个新邻居的好奇,更像是一种……克制的、深沉的关注。

仿佛认识她很久,又仿佛隔着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在小心地观察。

一个周五的傍晚,沈薇下班回来,在公寓楼下的小超市买水果。

排队结账时,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外套口袋,心里咯噔一下——钥匙不见了!

她瞬间慌了神,把身上的口袋和随身的小包翻了个遍,空空如也。

一定是早上出门匆忙,忘在玄关的鞋柜上了。

物业早下班了,开锁公司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

她抱着购物袋,站
在超市门口,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懊恼又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超市旁边的便利店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是周屿。

“沈薇?”

他看到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我把钥匙忘家里了。”

沈薇尴尬又沮丧地说“物业也下班了。”

周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了然,又像是无奈,最终沉淀为一种温和的安抚。

“别急。”

他的声音很稳“我那里有备用工具箱,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从阳台翻过去。

我们户型一样,阳台离得很近。”

沈薇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点点头“太麻烦你了!

安全吗?”

“应该没问题,小心点就好。”

周屿示意她跟上。

这是沈薇第一次走进周屿的家。

格局和她那边一样,但风格截然不同。

极简的线条,大片的黑白灰,家具不多,但每一件都透着冷硬的质感和精心的设计。

整个空间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空寂,唯一带着点生活气息的,是客厅一角立着的一架纯黑色的三角钢琴,琴盖开着,谱架上放着一份摊开的乐谱。

“你坐一下,我去拿工具。”

周屿指了指客厅那张线条冷硬的深灰色沙发。

沈薇依言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架钢琴吸引。

周屿很快拿着一个轻便的工具包出来,又递给她一杯温水“别担心,很快就好。

阳台门我没锁。”

他动作利落地走向沈薇家的阳台方向。

沈薇握着温热的杯子,心神不宁地等着。

房间里太安静了,只有墙上一个极简的挂钟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沙发对面一个深色的木质书架上。

书架很高,摆满了书和一些设计感很强的摆件。

在书架中层的角落,放着一个倒扣着的木质相框。

在一堆书脊和摆件中,那个孤零零倒扣的相框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秘密。

鬼使神差地,沈薇站了起来,轻轻走了过去。

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她,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木质边框,小心地将那个相框翻了过来。

相框的玻璃下,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海边,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

照片的主角是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侧脸线条清晰,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嘴角扬起的弧度是沈薇从未在周屿脸上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和温柔。

而被他拥在怀里、笑得眉眼弯弯、脸颊贴在他胸口的女孩……沈薇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住了。

那个女孩,穿着她记忆里最喜欢的那条碎花吊带裙,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笑容明媚得刺眼。

那张脸,分明就是她自己!

是她沈薇!

巨大的、荒谬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大脑一片混乱的轰鸣。

不可能!

她什么时候和周屿……海边?

她什么时候去过海边?

为什么……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这照片里的人是她,可那段记忆却像被凭空抹去了一样,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缺口!

巨大的疑惑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恐慌让她指尖冰凉。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自己身上,试图从这凝固的画面里挖掘出一点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照片右下角,相框玻璃和木质内框之间,似乎露出了一小角白色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的边缘。

像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沈薇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撬开相框背面的金属卡扣。

老旧卡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屏住呼吸,轻轻掀开背板。

那张被照片压住的纸条,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把它抽了出来。

纸条不大,边缘有些毛糙,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匆忙撕下来的。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带着点潦草却用力的笔迹写下的:“周屿,我们分手吧。”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沈薇的脑海深处炸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进她一片空白的记忆深处!

这字迹……千真万确是她自己的!

“分手吧”……“分手”……这两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击碎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小巷深处那间古怪的“忘忧阁”、玻璃柜里那瓶墨色粘稠的“忘忧墨”、老头枯瘦的手指、那张奇异白纸上扭曲着消失的字迹……所有被刻意遗忘、被那诡异墨水强行
“抹平”的画面,如同被解除了封印的凶兽,裹挟着所有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屈辱和绝望,排山倒海般轰然倒灌回来!

不是模糊的轮廓!

是真真切切的画面,真真切切的声音!

周屿痛苦而震惊的脸,他一遍遍追问“为什么”的嘶哑声音,他试图拉住她却被狠狠甩开的手,她当时刻骨的怨愤和决绝……所有的一切,连同那瓶墨水带来的短暂“无忧”的假象,都被这行亲手写下的判词彻底粉碎!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疯狂地、失控地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相框从她完全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板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阳台方向传来清晰的响动。

通往隔壁阳台的推拉门被打开了。

脚步声传来,沉稳而清晰,一步步靠近客厅。

沈薇猛地抬起头,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大半,但她依旧死死地、惊恐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周屿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

他显然是刚从阳台翻回来,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呼吸还带着轻微运动后的急促。

他手里拿着沈薇忘在家里的那串钥匙,正要递过来,目光却在瞬间触及了地板上碎裂的相框、散落的照片,以及沈薇手中那张刺眼的纸条。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屿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递钥匙的手僵在半空,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地钉在沈薇惨白如纸、写满巨大惊骇和混乱的脸上。

那双总是带着复杂难言情绪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翻涌起惊涛骇浪——是秘密被猝然揭穿的剧震,是极力掩饰后的功亏一篑,更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压抑已久的痛楚,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钥匙串从他僵直的手指间滑脱,砸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又空洞的金属撞击声。

这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猛地剪断了房间里紧绷到极致的死寂。

沈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像是终于从溺水的窒息中浮出水面,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
的、不成调的呜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质问这荒诞的一切,想尖叫,想逃离……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深处,只剩下急促而紊乱的喘息。

她甚至不敢再看周屿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东西太过沉重,太过陌生,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再次落回手中那张宣判般的纸条上,那熟悉的笔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都在抽搐。

“你……”周屿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却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的地板变成了流沙。

他看着沈薇剧烈颤抖的肩头,看着她死死攥着纸条、指节泛白的手,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渐渐沉淀为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你……想起来了?”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五把重锤,狠狠砸在沈薇混乱不堪的心上。

想起来了?

是的,碎片回来了。

那间诡异的“忘忧阁”,那个神秘的老头,那瓶墨汁般蠕动吞噬的“忘忧墨”,她用那支玉笔在奇异白纸上写下的“分手”二字……以及墨水消失时,心中那如释重负的诡异轻盈感……所有被强制抹平的、关于“分手”这个事件的记忆断层,此刻正被强行撕扯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她亲手终结了与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然后用一种近乎魔幻的方式,将这份痛苦连同他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记忆里“删除”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玩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理智。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周屿脸上那份沉重的、近乎悲凉的神情。

“那间店……那墨水……”沈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你……你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地住在你隔壁?!

看着我……重新认识你?”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几乎是尖叫着质问“为什么?!

周屿!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质问,周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沉默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没有试图辩解,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
那里,承受着她所有失控的愤怒和痛苦。

客厅里惨白的顶灯落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地倒映着沈薇泪流满面、濒临崩溃的脸。

他眼底那片深沉的痛楚,此刻浓烈得化不开,不再是之前的隐忍和克制,而是赤裸裸的、带着某种献祭般的绝望。

“我试过……”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砂纸磨过心口的粗粝感,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试过离你远点。

搬家,换号码……但那没有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后来……知道你用了那个法子,忘了那段……也忘了我。”

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苦涩得让人心悸“我想,这样也好。

至少……你看起来轻松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小心翼翼的审视,仿佛在确认她此刻的痛苦是否真实。

“后来,知道你搬到了隔壁……”周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宿命感“我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给我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沈薇以为他不会再说了。

他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让人无法呼吸的重量:“你记不得的那些痛,我替你记着。

你丢掉的过去,我……舍不得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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