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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通知单,他却在陪小青梅前文+后续

半吨老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护士递来病危通知单的时候,我正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周聿白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一张照片。光线柔和的西餐厅,铺着浆洗得雪白挺括的桌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指尖搭在腕脉上。配文只有三个字:“别怕,在。”那只被握住的手腕,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一颗小小的星星。是林晚星。而照片的角落,模糊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只插着蜡烛的精致小蛋糕。今天,是林晚星的生日。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冻到心脏。病危通知单。患者:许眠。诊断:急性肝功能衰竭(晚期),并发多器官功能损害。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建议:立即通知直系亲属,做好最坏打算。呵。我的直系亲属,我的丈夫,周聿白。他此刻...

主角:周聿白林晚星   更新:2025-06-13 16: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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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聿白林晚星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危通知单,他却在陪小青梅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半吨老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护士递来病危通知单的时候,我正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周聿白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一张照片。光线柔和的西餐厅,铺着浆洗得雪白挺括的桌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指尖搭在腕脉上。配文只有三个字:“别怕,在。”那只被握住的手腕,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一颗小小的星星。是林晚星。而照片的角落,模糊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只插着蜡烛的精致小蛋糕。今天,是林晚星的生日。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冻到心脏。病危通知单。患者:许眠。诊断:急性肝功能衰竭(晚期),并发多器官功能损害。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建议:立即通知直系亲属,做好最坏打算。呵。我的直系亲属,我的丈夫,周聿白。他此刻...

《病危通知单,他却在陪小青梅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护士递来病危通知单的时候,我正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周聿白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

光线柔和的西餐厅,铺着浆洗得雪白挺括的桌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指尖搭在腕脉上。

配文只有三个字:“别怕,在。”

那只被握住的手腕,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是林晚星。

而照片的角落,模糊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只插着蜡烛的精致小蛋糕。

今天,是林晚星的生日。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冻到心脏。

病危通知单。

患者:许眠。

诊断:急性肝功能衰竭(晚期),并发多器官功能损害。

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建议:立即通知直系亲属,做好最坏打算。

呵。

我的直系亲属,我的丈夫,周聿白。

他此刻正温言软语地握着他青梅竹马的手腕,在浪漫的烛光里,对她说:“别怕,在。”

多讽刺。

“许小姐?”

护士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需要……需要帮您联系家属吗?”

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笑了,但感觉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

喉咙里一股腥甜往上涌,被我死死压了下去。

“不用。”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签了吧。”

我接过笔,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许眠”两个字,歪歪扭扭,像垂死挣扎的虫。

“我自己签。”

护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不解。

大概没见过我这么“懂事”的病人,连生死都自己签单子。

她把通知单收好,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保持情绪稳定,等待明天一早的专家会诊和紧急手术。

病房门轻轻关上。

死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冰冷的“滴滴”声,像在为我倒数。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我闭上眼,黑暗里,却清晰地浮现出周聿白那张俊朗却总是带着疏离的脸。

十年。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我最好的十年,都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像一场漫长而卑微的单向奔赴。

第一次见到林晚星,是在我和周聿白的订婚宴上。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小裙子,像朵不染尘埃的栀子花,怯生生地躲在周聿白身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
的大眼睛。

周聿白揽着她的肩,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眠眠,这是晚星,我妹妹。

胆子小,怕生。”

妹妹?

我看着林晚星紧紧攥着他西装下摆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心里那点刚升起的疑惑,被周聿白一句轻飘飘的“妹妹”压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个大院长大。

林晚星身体弱,胆子小,周聿白习惯了护着她。

这一护,就护成了我婚姻里无处不在的影子。

我们结婚那天,仪式刚结束,林晚星就“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整杯泼在我洁白的婚纱裙摆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她惊慌失措,泫然欲泣,连连道歉。

周聿白第一时间甩开我的手,大步冲过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她单薄的肩膀,低声哄着:“没事没事,星星别哭,一件婚纱而已。”

宾客们窃窃私语,目光复杂。

我穿着染污的婚纱,站在原地,像个多余的笑话。

那件价值不菲、承载了我所有少女梦幻的婚纱,最后被周聿白一句轻描淡写的“再买一件更好的”打发了。

他忘了,那是我挑了很久很久的。

婚后的日子,林晚星的存在感,比我这个正牌妻子强得多。

她半夜胃疼,一个电话,周聿白能从我的枕边立刻起身,毫不犹豫地驱车赶往城市的另一端。

她喜欢的音乐会,周聿白会提前一个月订好最好的位置,哪怕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对她说:“星星,别怕,我在。”

却吝啬于给我一句:“眠眠,我陪你。”

我像个永远排在她后面的备选项。

吵过吗?

当然吵过。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哭诉,像个泼妇。

周聿白总是皱着眉,用一种混合着疲惫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我:“许眠,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晚星她身体不好,父母又不在身边,我照顾她一下怎么了?

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是你老婆!”

我吼回去,声音都劈了。

他沉默片刻,语气更冷:“所以呢?

就因为你是,你就要限制我正常的人际交往?

许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的失望,像冰锥,扎得我体无完肤。

渐渐地,我就不吵了。

心冷了,也吵不动了。

我学会了在他接到林晚星电话匆忙离开时,沉默地关掉客厅的
灯。

学会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

学会了在朋友圈看到他晒出和林晚星“兄妹情深”的合照时,面无表情地划过去。

我以为,只要我够“懂事”,够“大度”,总有一天,他能看见我的好,能明白谁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

我错了。

大错特错。

真正的绝望,是在去年冬天。

我怀孕了。

结婚第四年,终于盼来的孩子。

拿到验孕单的那一刻,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

我几乎是颤抖着给周聿白打电话,想第一时间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背景音很嘈杂,有轻柔的音乐和模糊的人声。

“喂?”

周聿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聿白!

我……”我激动得声音发颤。

“晚星!

小心台阶!”

他猛地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切。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林晚星娇软带笑的回应:“聿白哥,我没事啦。”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什么事?

我这边陪晚星试礼服,有点忙。”

周聿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有点冷淡。

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满腔的喜悦被冻成了冰渣,哽得生疼。

“……没事。”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张小小的验孕单,上面那个代表着新生命的“阳性”符号,忽然变得无比刺眼。

他甚至连问一句“什么事”的耐心都没有。

晚上,我坐在冰冷的餐桌旁等他。

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快十一点,他才回来,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士香水味。

“怎么还没睡?”

他扯松领带,随口问,径直走向冰箱拿水。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轻声说:“我怀孕了。”

他开冰箱门的动作顿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狂喜,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惊讶?

有。

但更多的是……措手不及?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确定吗?”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验孕棒两条杠,很清晰。”

我把验孕单递过去。

他接过去,扫了一眼,随手放在餐桌上,并没有仔细看。

眉头微蹙着:“怎么突然……我们不
是一直有措施?”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心里。

“上个月……你喝醉那次……”我艰难地提醒他。

那次他应酬回来,醉得厉害,抱着我不放……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起来了,但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现在公司正是关键期,我忙得焦头烂额,晚星那边也……”又是林晚星。

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担心的却是他的“关键期”,是林晚星“那边”!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所以呢?”

我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孩子,你不要?”

他似乎被我的质问激怒了,声音沉了下来:“许眠,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说不要!

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时机?

我们的孩子,还要挑一个不打扰他周大少爷和他“妹妹”的“好时机”?

我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

我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他在外面,没有进来。

等我虚脱地扶着墙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卧室的门关着。

那张轻飘飘的验孕单,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餐桌上。

第二天,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上班了。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

只有一条冷冰冰的微信:“这几天项目收尾,很忙,住公司附近酒店。

晚星感冒了,我顺路去看看她。

照顾好自己。”

照顾。

又是照顾林晚星。

而我,怀着孕,吐得昏天黑地,只配得到一句轻飘飘的“照顾好自己”。

心,彻底死了。

我删掉了那条信息,拉黑了他的号码。

孩子,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没的。

剧烈的腹痛把我从昏睡中疼醒,身下一片湿热。

我挣扎着摸到手机,第一个念头,还是拨通了周聿白的电话。

依旧是忙音。

一遍,两遍……无人接听。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抖着手,拨了120。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雨夜。

躺在冰冷的担架上,剧烈的疼痛让我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了衣服。

意识模糊间,我看到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像光怪陆离的鬼影。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拨号界面,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后面,是一串红色的未接通标志。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点开了朋友圈。

刷新。


周聿白在三分钟前更新了。

一张照片。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配文:“小病号终于退烧了,安心。

辛苦我的小星星了。”

定位显示:林晚星公寓。

呵。

我的孩子在我身体里流失,生命一点点消逝。

而他的小星星,只是感冒发烧,就值得他深夜守在床前,心疼地发朋友圈。

“安心”?

谁来让我安心?

剧烈的疼痛和灭顶的绝望,最终吞噬了我。

醒来是在惨白的病房。

小腹空荡荡的,只有尖锐的、仿佛被生生挖去一块的疼痛提醒着我发生了什么。

医生站在床边,语气带着惋惜和一丝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两个月了,情绪剧烈波动加上过度劳累,导致了自然流产……你先生呢?”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进鬓角。

先生?

我的先生,在另一个女人的公寓里,为她的退烧而“安心”。

护士看我可怜,悄悄告诉我,送我来的急救人员说,当时我身下的血,把担架都浸透了。

他们在我手机里只找到“老公”这一个紧急联系人,却怎么也打不通。

“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护士没说完,叹了口气。

周聿白是第二天下午才出现的。

带着一身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西装也有些皱。

他走到床边,看着我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怎么搞的?”

语气里,有震惊,有不解,唯独没有心疼。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孩子没了。”

我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闪烁,避开了我的视线。

沉默了很久,才挤出一句:“……怎么会?

昨天还好好的……是啊,”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你在哪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带着被冒犯的愠怒:“许眠!

你非要这样吗?

晚星昨天发高烧,人都烧迷糊了,身边没人!

我只是去……照顾她。”

我替他接了下去,语气平淡无波,“我知道。

你永远在照顾她。”

他噎住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孩子没了……我们都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

我打断他,终于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复杂,有愧疚,有烦躁,唯独找不到失去骨肉
的痛楚。

“周聿白,失去孩子的,只有我。

你难过什么?

难过你的小星星病好了吗?”

“你!”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你简直不可理喻!

孩子没了我也很难受!

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满心都是怨气!

晚星她……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

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周聿白,带着你那个永远需要照顾的‘妹妹’,滚出我的病房。”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我不想再看见你。”

病房里死寂一片。

他大概站了很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我拉过被子,蒙住头。

被子下面,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孩子没了。

我和周聿白之间,那点靠着我的隐忍和自欺欺人勉强维系的东西,也彻底没了。

那次之后,我和周聿白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他搬去了客房住。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依旧很忙,忙着公司,更忙着照顾他体弱多病的“妹妹”。

林晚星的朋友圈里,依旧时常出现他的身影,陪她看画展,陪她复诊,陪她过各种名目的纪念日。

而我,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独自在巨大的房子里枯萎。

身体垮得厉害。

流产的后遗症,加上长期郁结于心,我开始频繁地感到疲惫、恶心、食欲不振。

皮肤变得蜡黄,眼窝深陷。

起初以为是心情影响,后来腹痛越来越频繁,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我去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出来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抹布。

医生拿着厚厚的报告单,眉头紧锁:“许小姐,你的肝功能指标异常很久了,之前没重视吗?

急性肝损伤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伴随多器官功能损害……情况很不乐观。”

我脑子嗡嗡作响,后面的话听不太真切。

只听到几个破碎的词:晚期,危重,尽快手术,风险极高……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手里捏着那张宣告我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纸。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晚星的朋友圈。

她发了一张照片。

周聿白低着头,极其专注地,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药膏,涂抹在她手腕内侧一片
微红的皮肤上。

大概是过敏了。

配文:“[委屈] 又过敏了,好痒。

还好有聿白哥在,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

[爱心]”周聿白在下面秒回:“乖,别挠。

我在。”

“别怕。

我在。”

这句话,他从未对我说过。

那一刻,站在人来人往、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温情互动,我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又无比清醒。

我快死了。

而我的丈夫,正在为另一个女人手腕上的一点过敏,心疼不已,说着“别怕,我在”。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对“璧人”的身影。

我抬手,狠狠擦掉。

不哭了。

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之后的日子,我平静地办理了住院,配合治疗。

没有通知周聿白。

他大概也根本不会发现我的消失。

毕竟,林晚星的过敏需要他,林晚星的新画展需要他,林晚星的“心情不好”更需要他。

我的世界,只剩下无休止的检查、输液、疼痛和越来越频繁的昏迷。

直到今晚。

这张病危通知单,和他那条朋友圈,同时抵达。

像命运最后的嘲弄。

我躺在病床上,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灼痛和费力。

病房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我摸索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

其实早就该签了。

拖到现在,无非是心底那点可笑的不甘和残余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软弱在作祟。

总想着,万一呢?

万一他回头看看我呢?

现在,不用了。

这张病危通知单,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烧光了我对他最后一丝残念。

我费力地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借着微弱的光,翻到协议书的最后一页。

拿起笔。

手抖得厉害,笔尖悬在纸上,半天落不下去。

不是犹豫,是身体真的不行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颤抖的手腕,一笔一划,在“乙方”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许眠。

写完最后一笔,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笔“啪嗒”一声掉在洁白的被单上,滚落在地。

我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虚汗。

看着那个终于签下的名字,心里一片死寂的平静。

结束
了。

我和周聿白,十年纠缠,终于在我生命可能走向终点的时刻,画上了句号。

“许小姐?

您还好吗?”

值夜班的护士推门进来查房,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和地上的笔,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

“没事。”

我声音虚弱,“能……麻烦你件事吗?”

“您说。”

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帮我……用最快的快递,寄到这个地址。”

我把周聿白公司的地址写在一张便签上,递给她。

护士接过协议和便签,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时,明显愣住了。

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更有浓得化不开的同情。

“许小姐,这……”她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问,都这个时候了,还折腾这个?

“寄吧。”

我闭上眼,语气疲惫却不容置疑,“快递费……从我押金里扣。”

“……好。”

护士没再多问,小心地收起文件,又帮我倒了杯温水,看着我喝下一点,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病房重新陷入寂静。

我望着天花板,等着。

等一个结果。

等一个……彻底的了断。

……周聿白是第二天上午接到快递电话的。

彼时,他刚开完一个冗长的项目会议,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昨晚陪林晚星过生日到很晚,她吹了风有点头疼,他又不放心地多待了一会儿,回到家已是凌晨。

手机响起,是前台。

“周总,有您一份加急同城快递,需要您亲自签收。”

“放前台。”

他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心思。

“送件员说……必须本人签收,是……是文件,好像挺重要的。”

前台小姑娘声音有点迟疑。

周聿白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知道了,让他送上来。”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哥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递上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周聿白先生?

麻烦签收一下。”

周聿白随手签了名,接过文件袋。

很轻。

他随手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白纸黑字。

最上面,是五个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周聿白的动作瞬间僵住。

瞳孔猛地收缩。

他像是没看懂那五个字,又或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

乙方签名处。

许眠。

两个熟悉的字迹,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刺得他眼睛生疼。


期:昨晚。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头顶,混合着被冒犯的愠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许眠?

她又在搞什么?

用离婚来威胁他?

就因为昨天是林晚星的生日,他陪了她一会儿?

她到底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孩子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没完没了?

他烦躁地抓起手机,直接拨通许眠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无法接通?

他眉头拧得更紧,又拨了一遍。

依旧是同样的提示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掠过心头,快得让他抓不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他的特助陈宇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声音都变了调:“周总!

不好了!

医院……医院刚打来电话!

是……是夫人的医院!”

周聿白的心,猛地一沉。

“夫人她……她病危了!

医院发了病危通知,让家属立刻过去!

说……说情况非常危险,可能……可能……”陈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聿白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像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病危通知?

许眠?

那个签了离婚协议,电话打不通的许眠?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一把夺过陈宇手里的那张纸。

薄薄的一张纸。

和刚才的离婚协议一样薄,却重如千钧。

上面清晰地印着:病危通知单患者姓名:许眠。

诊断:急性肝功能衰竭(晚期),并发多器官功能损害。

病情极其危重,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停止……通知时间:昨夜。

建议:请直系亲属做好最坏准备,速来医院。

昨夜!

病危通知是昨夜发的!

而昨夜,他在干什么?

他在陪林晚星过生日!

在浪漫的烛光里,握着她的手腕,对她说“别怕,在”!

还在朋友圈昭告天下!

而他的妻子,许眠,在同一时刻,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签下了自己的病危通知……和离婚协议!

“轰——!”

又一声巨响在脑子里炸开,这一次,是灭顶的恐慌和一种灭顶的、迟来的剧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高
大的身躯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医院……哪个医院?”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磨过。

“仁和!

仁和医院重症监护室!”

陈宇急忙报出地址。

周聿白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那两张薄薄的纸——离婚协议和病危通知单,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把陈宇焦急的呼喊甩在身后。

电梯下行得慢得像一个世纪。

他不停地按着下行键,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许眠!

许眠不能有事!

怎么会病危?

她什么时候病的?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她看起来只是有点憔悴……只是心情不好……他猛地想起这半年多来,她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差,常常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他以为她只是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里,只是还在跟他闹别扭,只是……需要时间。

他从未想过,是她的身体在发出求救信号!

而他,选择性地忽视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林晚星那些“需要照顾”的小毛病占据了!

电梯门终于打开。

他几乎是扑了出去,冲向地下车库。

启动车子,油门踩到底,性能优越的跑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一路上,他闯了不知多少个红灯,刺耳的喇叭声和周围车辆的怒骂声都被他屏蔽在感官之外。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许眠……许眠……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那个默默爱了他十年,为他洗手作羹汤,在他身后收拾所有烂摊子,被他一次次忽视、一次次伤害,最终签下离婚协议和病危通知单的女人。

悔恨像无数只毒虫,疯狂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她拿着验孕单时,那瞬间亮起又迅速熄灭的眼神。

想起她流产那晚,他握着林晚星的手腕,对她说“安心”时,手机里那十几个未接来电。

想起这半年来,她沉默的、日渐枯萎的身影。

想起昨夜,他朋友圈里那张刺眼的照片。

“别怕,在。”

他对另一个女人说的话,像一个巨大的、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自己脸上。

他的妻子,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在对别人说“别怕,在”!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几乎要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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