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递来病危通知单的时候,我正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周聿白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
光线柔和的西餐厅,铺着浆洗得雪白挺括的桌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指尖搭在腕脉上。
配文只有三个字:“别怕,在。”
那只被握住的手腕,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是林晚星。
而照片的角落,模糊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只插着蜡烛的精致小蛋糕。
今天,是林晚星的生日。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冻到心脏。
病危通知单。
患者:许眠。
诊断:急性肝功能衰竭(晚期),并发多器官功能损害。
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建议:立即通知直系亲属,做好最坏打算。
呵。
我的直系亲属,我的丈夫,周聿白。
他此刻正温言软语地握着他青梅竹马的手腕,在浪漫的烛光里,对她说:“别怕,在。”
多讽刺。
“许小姐?”
护士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需要……需要帮您联系家属吗?”
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笑了,但感觉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
喉咙里一股腥甜往上涌,被我死死压了下去。
“不用。”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签了吧。”
我接过笔,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许眠”两个字,歪歪扭扭,像垂死挣扎的虫。
“我自己签。”
护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不解。
大概没见过我这么“懂事”的病人,连生死都自己签单子。
她把通知单收好,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保持情绪稳定,等待明天一早的专家会诊和紧急手术。
病房门轻轻关上。
死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冰冷的“滴滴”声,像在为我倒数。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我闭上眼,黑暗里,却清晰地浮现出周聿白那张俊朗却总是带着疏离的脸。
十年。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我最好的十年,都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像一场漫长而卑微的单向奔赴。
第一次见到林晚星,是在我和周聿白的订婚宴上。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小裙子,像朵不染尘埃的栀子花,怯生生地躲在周聿白身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