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曦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偷走的颜色林曦热门小说》,由网络作家“无止的篇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水在咖啡馆宽大的玻璃窗上蜿蜒爬行,将外面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模糊流动的水彩。我蜷在角落的老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粗陶杯沿的温热。每一次抬眼,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窗外经过的人流吸引——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他们周身流淌、翻涌、蒸腾的“情绪”所吸引。那个步履匆匆的西装男人,一团浓重、滞涩的灰蓝色雾气沉沉地坠在他的双肩,那是疲惫与焦虑的实体,几乎压弯了他的脊背。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挤在一把伞下,金灿灿的亮黄色光点像一群兴奋的小蜜蜂,在他们头顶和肩膀雀跃跳动,那是毫无阴霾的快乐,纯粹得刺眼。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立在街角,一动不动,周身包裹着一层不断加深、浓得化不开的靛蓝色,沉甸甸的,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那是悲伤的沼泽,正在无声地吞噬她。这就...
《被偷走的颜色林曦热门小说》精彩片段
雨水在咖啡馆宽大的玻璃窗上蜿蜒爬行,将外面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模糊流动的水彩。
我蜷在角落的老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粗陶杯沿的温热。
每一次抬眼,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窗外经过的人流吸引——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他们周身流淌、翻涌、蒸腾的“情绪”所吸引。
那个步履匆匆的西装男人,一团浓重、滞涩的灰蓝色雾气沉沉地坠在他的双肩,那是疲惫与焦虑的实体,几乎压弯了他的脊背。
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挤在一把伞下,金灿灿的亮黄色光点像一群兴奋的小蜜蜂,在他们头顶和肩膀雀跃跳动,那是毫无阴霾的快乐,纯粹得刺眼。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立在街角,一动不动,周身包裹着一层不断加深、浓得化不开的靛蓝色,沉甸甸的,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那是悲伤的沼泽,正在无声地吞噬她。
这就是我眼中世界的常态。
每个人的情绪,都像一层无法剥离的、时刻变幻的色彩外衣,忠实地向外宣告着他们的内心。
除了我自己。
我低头,视线落在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
苍白,指节清晰。
然而,我的视野里,它周围什么也没有。
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没有色彩的光晕,没有情绪的涟漪。
我是透明的。
在这个被浓烈色彩浸泡的世界里,我是一块格格不入的、冰冷的空白。
就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的玻璃器皿,存在,却看不见内部的任何东西。
咖啡馆里低低的交谈声、杯碟碰撞的轻响、窗外淅沥的雨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
那些流动的色彩越绚烂,我坐在这片透明的孤岛里,就越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格格不入。
怪物——我知道别人背地里都这么称呼我们这种“透明人”。
就在这时,咖啡馆那扇挂着铜铃的门被推开了,一股湿冷的雨气裹挟着街头的喧嚣涌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高瘦的身形裹在一件深灰色的旧风衣里,雨水顺着他微卷的黑发滴落。
他似乎在寻找空位,目光扫过略显拥挤的室内。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色彩。
没有疲惫的灰蓝,没有愤怒的赤红,没有喜悦的明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绝
对的、纯粹的、空无一物的透明感,像一块剔透却无法折射任何光线的水晶。
那感觉如此熟悉,熟悉到让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撞碎了肋骨。
是他!
一个和我一样的透明人!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穿过人群,径直朝我的角落走来。
他走得很稳,仿佛早已习惯穿透那些对他而言同样“存在”的色彩人群。
咖啡馆里的喧嚣似乎凝固了一瞬,几道好奇或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然,落在他那件旧风衣上,落在他滴水的头发上,唯独看不见他身上那令人不安的“透明”本质。
只有我,能清晰地看到那片令人心悸的虚无。
他在我对面那张空着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老旧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滑下,滴落在深色的桌布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桌面,直直地看向我。
那双眼睛是深褐色的,很平静,像雨后的深潭,没有任何波澜。
“打扰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质感,却清晰地穿透了咖啡馆的背景杂音,“我看到……这里有人。”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眩晕的激动攫住了我。
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朝我的方向侧了侧头。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凝固的思维——他在确认!
他在确认我身上的“透明”!
“雨很大。”
他陈述着,目光却没有离开我的眼睛。
“是…是的。”
我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算不上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后的了然。
“我叫默。”
他简短地说。
“林曦。”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短暂的沉默在雨声的伴奏下弥漫开。
咖啡馆里的色彩依旧在流动、变幻,像一幅喧嚣的抽象画,而我们两个透明的存在,像画布上两个突兀的留白。
默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黑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抿了一口。
他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从容。
“你一直…一个人?”
我终于鼓起勇气,
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问。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默放下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他抬眼,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再次看向我,似乎穿透了我的皮肤,直视到我灵魂深处那片同样的空白。
“曾经是。”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直到我找到了‘家’。”
“‘家’?”
我下意识地重复,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地方。”
默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粗陶杯壁,“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无谓的探究,只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梭巡,“在那里,透明不是缺陷,而是我们彼此确认的印记。
在那里,我们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隐藏。”
“透明者之家。”
这四个字,他吐得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重重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震得我指尖发麻。
一个只属于透明人的地方?
一个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承受异样目光的避风港?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沉寂已久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长久以来,那种被世界隔绝在外的冰冷孤寂感,似乎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弱却滚烫的光。
默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
窗外,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更加阴沉了。
咖啡馆里暖黄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带着色彩的脸,他们交谈、微笑、皱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世界里。
而我和默,像两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幽灵,共享着这份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透明。
“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感觉喉咙被一种混杂着渴望与恐惧的情绪堵住,“我能……去看看吗?”
默的嘴角,这次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带着温度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微笑。
那笑容驱散了他脸上惯有的淡漠,却让我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不安。
那感觉太快了,快得像错觉。
“当然。”
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那件湿漉漉的灰色风衣,“跟我来。”
他没有付账,只是向柜台方向微微颔首示意。
我抓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旧雨伞,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推开咖啡馆的门,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雨后泥土和城市尘埃的
气息。
默没有撑伞,他拉起风衣的领子,微微低着头,走进了被雨水洗刷得湿漉漉的小巷。
这条巷子很窄,夹在两栋老旧公寓楼之间,头顶是纵横交错的晾衣绳和滴水的雨棚,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垃圾腐败气息。
我撑开伞,小跑两步跟上他。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巷子越走越深,两旁的墙壁斑驳陆离,涂鸦覆盖着涂鸦,色彩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浑浊不堪。
巷子里几乎没有人,只有雨水顺着墙壁和管道流下的单调声音。
默在前面走着,步伐不快,却很坚定,灰色的风衣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在我心底滋生。
太安静了,除了雨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这里似乎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所有喧嚣,也隔绝了那些流动的情绪色彩。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不安的死寂。
我握紧了伞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试图压下心头那丝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也许“透明者之家”就是要在这种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就在前面。”
默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打破了沉寂,显得有些突兀。
他没有回头。
巷子到了尽头。
一堵斑驳的红砖墙挡住了去路,墙上胡乱钉着几块朽烂的木板。
墙角堆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散发着更浓重的霉味。
这里像个死胡同。
<我的心猛地一沉。
默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
巷子尽头的光线尤其昏暗,他的脸大部分隐藏在风衣竖起的领子和低垂的阴影里,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似乎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看着我。
“默?
这里是……”我的疑问还没完全出口,声音就因为眼前看到的景象而戛然而止。
默没有回答。
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近乎机械的平静。
他侧过身,弯下腰,动作熟练地掀开了墙角一堆被破旧防水布盖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的方形容器,像工业用的化学桶。
桶身锈迹斑斑,沾满了污泥。
然后,他打开了桶盖。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烈刺鼻气味和某种……浓烈情绪冲击的气息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空间,几乎让人窒息!
那气味复杂得令人作呕——甜腻到发齁的香气、刺鼻的化学溶剂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联想到铁锈的腥甜……但真正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的,是桶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盛满了粘稠的、缓慢翻涌流动的……液体?
不,那不是液体!
那是色彩!
是无比浓烈、纯粹、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色彩!
它们在桶里翻腾、搅拌、互相吞噬又融合!
刺目的、燃烧般的愤怒猩红;黏腻得令人作呕的、代表贪婪的暗沉绿色;大片大片令人绝望窒息的抑郁墨蓝;还有小片小片跳跃着、却显得虚假而诡异的快乐明黄……这些色彩不再是附着在人身上的柔和光晕,它们被强行剥离、挤压、浓缩在这肮脏的铁桶里,像一锅被诅咒的、沸腾的颜料浓汤!
它们粘稠得如同融化的蜡,表面浮着诡异的、彩虹色的油膜,散发出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气息。
我的胃部一阵剧烈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砖墙上,伞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污水横流的地面。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
“这……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
默缓缓直起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他伸出右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显得有些苍白的手。
他毫不在意地探入那桶翻腾的色彩浓浆之中!
粘稠的颜料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掌和半截小臂,发出轻微的“咕唧”声。
他抽出手臂。
那只手,连同半截灰色风衣的袖子,已经完全被一层粘稠、湿滑、不断滴落的混合色彩覆盖。
那色彩像活物一样在他皮肤上蠕动、流淌,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几滴浓稠的颜料飞溅到旁边的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污迹。
然后,他抬起了头。
巷子尽头最后一点天光落在他脸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开一个弧度。
那不是温和的笑。
那是一个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非人般贪婪和满足的狞笑!
他举起了那只被浓稠、诡异色彩完全覆盖的手,五指张开,粘稠的颜料拉出恶心的丝线。
那只色彩斑斓的手,在昏暗
的光线下,像某种狰狞的捕食器官。
“欢迎回家,林曦。”
默的声音响起,那沙哑的声线此刻听来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粘稠的恶意,钻进我的耳朵,冻僵我的骨髓。
他朝我逼近一步,那只滴淌着偷来的情绪色彩的手,目标明确地伸向我——伸向我胸前那片毫无色彩、冰冷透明的区域。
“现在……”他脸上的狞笑在昏暗中扭曲、放大,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时泄露出的鬼影。
“……轮到你了。”
那只沾满色彩的手越来越近,浓烈的、混合了无数人痛苦与扭曲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
桶里的色彩还在无声地翻涌,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流进衣领,激得我浑身一颤,却远不及心底那瞬间爆开的、彻骨的冷。
原来我并非生来透明。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色彩——第一次学步时摔跤的委屈蓝,收到心仪礼物时的雀跃黄,甚至暗恋时心口微烫的羞涩粉……它们从未消失。
它们只是在我毫无察觉的年月里,被眼前这只贪婪的手,一点、一点地,像刮取墙上的腻子,像榨取果实里最后一滴汁液,被偷走了!
默那只滴淌着色彩的手悬停在我胸前,冰冷的颜料几乎要触碰到我透明的皮肤。
“家?”
我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这就是你的‘透明者之家’?
一个……颜料工厂?”
默脸上那空洞的狞笑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裂开,露出底下更深的、金属般的漠然。
“家?”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机械的精准,“不,林曦。
这里是我们的工作间。
我们的价值,就在这里。”
他那只色彩斑斓的手没有放下,反而向前逼近了一寸。
浓烈的气息直冲鼻腔,我的胃剧烈抽搐起来。
“价值?”
巨大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被当作……原料的价值吗?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我长久以来的麻木和自我怀疑。
“当然。”
默的回答简单得令人心寒,他另一只手伸向腰后,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金属注射器,针头在昏暗中闪着冷冽的寒光,针筒里晃动着某种粘稠的、泛着微光的液体,颜色浑浊不堪,仿佛沉淀了世
间所有污秽的情绪残渣。
“我们生来就残缺。
世界不需要我们的‘情绪’,那太低级,太不稳定,太……污染。”
他晃了晃注射器,“但‘他们’需要。
需要纯粹、高浓度的‘色彩’精华,来维持他们的光鲜、他们的敏锐、他们高高在上的‘高质量’人生。
我们,就是矿脉。”
他的话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脑海。
“他们”?
“高质量”?
巨大的阶级鸿沟瞬间具象化,横亘在我面前,冰冷而绝望。
原来透明不是病,是标记——标记着我们生来就是被圈养的、供人榨取的牲畜!
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岩浆般炽热的愤怒,猛地从我那片空白冰冷的胸腔深处炸开!
它不再是虚无的悲伤,而是实实在在的、燃烧的火焰,烧灼着我透明的灵魂!
“不!”
一声嘶吼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
积蓄的力量在瞬间爆发,我猛地低头,狠狠撞向默的胸口!
他显然没料到我这个看似温顺的“原料”会反抗,猝不及防地踉跄后退,那只色彩淋漓的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
就是现在!
我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敏捷,猛地侧身,试图从他与墙壁的缝隙中冲出去!
冰冷的砖墙擦过我的手臂,污浊的雨水溅进眼睛。
自由!
巷口就在几米之外!
外面是喧嚣的、流动着色彩的世界!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巷口那相对明亮的光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后颈!
那力量冰冷、坚硬,如同铁钳,瞬间掐灭了我所有的希望和力气。
是默!
他像一道无声的阴影,轻易地追上了我。
那只被色彩污染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向后拖拽,粗暴地按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
“砰!”
后脑重重撞在砖石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剧痛和窒息感一同袭来。
世界天旋地转。
他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下来,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此刻再无半分伪装,只剩下纯粹的、执行任务般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强行固定住我剧烈挣扎的手臂,动作精准而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别浪费力气了。”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气息冰冷,“反抗只会增加你的痛苦。
这是我们的命
,林曦。
从我们‘透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他举起了那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浑浊的液体在针筒里晃荡。
“很快,你就不痛了。
你会睡去,然后……清空。
这是你的价值所在。”
针尖冰冷的触感抵在了我颈侧跳动的血管上,死亡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价值?
被榨干的价值?
被当作燃料、被当作耗材的命运?
“默!”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你……你也是‘原料’!
你也是透明的!
你也在被他们榨取!
你只是……一把刀!
一把他们用来切割我们自己的刀!”
我死死盯着他深褐色的眼睛,试图在那片漠然中找到一丝裂痕,“你感觉不到吗?
你的愤怒呢?
你的不甘呢?
也被偷走了吗?!”
默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那冰冷的、执行任务般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一丝空洞的茫然?
一丝被强行遗忘的痛楚?
针尖压得更深,刺破了皮肤,尖锐的痛感传来。
“感觉?”
他轻轻重复,声音低得像梦呓,又带着一种奇怪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那是……奢侈品。
是‘他们’才能拥有的东西。
我们……”他微微偏了下头,仿佛在努力回想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只需要服从。
完成工作。”
他眼中那瞬间的茫然消失了,重新被坚冰覆盖。
扣住我脖子的手像铁箍般纹丝不动,针尖稳稳地刺入我的血管。
冰冷的、粘稠的液体被缓缓推入我的身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血管瞬间蔓延开来,迅速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物理上的冰冷,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夺一切的虚无感。
意识像被投入冰水中的墨块,迅速晕开、淡化。
挣扎的力气消失了,愤怒的火焰被强行扑灭,连绝望都被抽离,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和空洞。
视野开始模糊、发暗。
默那张近在咫尺的、漠然的脸孔也变得扭曲、摇晃。
他深褐色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灰色风衣袖口下,手腕内侧露出的皮肤——那里,也覆盖着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感,但更触目惊心的是,皮肤上隐约可见几个细
小的、暗红色的针孔疤痕,像是长期注射留下的印记。
原来,他这把刀,也是需要被定期“打磨”的……这个念头像水面的涟漪,刚泛起,就被那冰冷的液体彻底吞噬。
黑暗彻底降临。
意识沉浮,像溺在无光的深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
我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一片模糊的灰白。
刺眼的、毫无温度的白色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冰冷地灼烧着我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正是巷子里那种气味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版本。
我动了动手指,触碰到身下冰冷、坚硬、光滑的表面——是金属台面。
巨大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衣物,冻得我骨髓都在发抖。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抬起沉重的头颅。
视野晃动、聚焦。
我躺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头顶是惨白得毫无生气的天花板。
四周……是高高的、透明的玻璃墙。
玻璃墙外面,光线柔和许多,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在走动。
他们穿着剪裁优雅、质地精良的衣物,周身笼罩着一种……极其稳定、极其纯粹、仿佛经过精炼提纯般的色彩光晕!
那光晕不像外面世界普通人身上自然流动的情绪色彩,它们更像是一种完美的装饰品,均匀、明亮、毫无瑕疵,散发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完美”感。
他们的表情是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愉悦,彼此交谈着,姿态优雅从容。
他们的目光偶尔会投向玻璃墙内——投向我和我身处的这个空间,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纯粹的、观察物品般的审视,像是在欣赏某种……陈列品?
或者,某种正在运转的精密仪器?
“高质量人类……”一个冰冷的名词自动浮现在我死寂的脑海里。
我的目光艰难地转动,看向玻璃墙内。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车间”。
惨白的灯光下,排列着几百个和我身下一模一样的金属平台。
大多数平台上,都躺着人!
他们和我一样,身体呈现着令人心悸的透明感,像一具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
他们一动不动,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
他们的手臂或颈部,都连接着透明的软管,软管里流淌着……粘稠的、色彩斑斓的液体!
正是我在默的桶里看到的那种浓浆!
这些液体正被源源不断地从他们透明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汇入上方纵横交错的管道网络。
那些管道,像巨大的、冰冷的血管,在天花板上方交织、延伸,最终汇入墙壁内。
管道壁上,粘稠的彩色液体缓慢地、无声地流动着,闪烁着诡异而妖艳的光泽。
它们将被输送到墙外的世界,输送给那些沐浴在柔和灯光下、周身散发着完美光晕的“高质量人类”,成为他们维持那份虚假完美的养料。
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我猛地侧头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点酸涩的胆汁。
身体内部,一种可怕的、被彻底掏空的感觉弥漫开来。
我感觉不到悲伤,感觉不到愤怒,甚至感觉不到恐惧。
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
我的色彩……我所有鲜活的情感,那些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生命印记,正在被这冰冷的机器系统性地、一点点地抽走、榨干!
“第7749号采集床,新原料初始活性偏高,情绪残留波动明显。
准备进行二次‘情绪沉降’处理。”
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不知从哪个角落的扩音器里响起,回荡在冰冷死寂的空间里。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
是默。
他换了一身同样灰白色的、毫无特征的工装制服,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一张僵硬的假面。
他手里拿着一支更大的注射器,针筒里是另一种深蓝色的、泛着寒光的液体。
他径直走到我的金属台边,深褐色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冰冷地扫过我的脸和连接在我手臂上的软管里流动的色彩。
他看到了我干呕的狼狈,看到了我眼中残留的那一丝几乎熄灭的、本能的抗拒。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厌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之前巷子里那种执行任务般的漠然。
他的眼神,此刻彻底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机器般的空洞。
仿佛在他眼前的,真的只是一件等待处理的物品,一块需要调整参数的原料。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连接管,然后,没有任何犹豫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