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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个二十万现金的包 番外

西门庆的眼泪谁能懂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冷硬的风像裹着冰碴,狠狠刮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徒劳地撞击着老金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震得他发麻的腰背一阵酸痛。路灯昏黄的光晕稀薄得可怜,勉强在浓稠的黑暗里撕开几道狭窄的口子,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映在路旁紧闭的卷闸门上。拐进通往出租屋的那条小巷,黑暗骤然变得粘稠、厚重,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两旁高耸的旧楼把天空挤压成一条细长的、灰蒙蒙的缝隙,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老金缩了缩脖子,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往破旧棉袄袖子里又塞了塞,脚下蹬车的动作更沉重了些。就在他经过那个堆满废弃建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转角时——“呜——!”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撕...

主角:金玲王翠花   更新:2025-06-27 21: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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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金玲王翠花的其他类型小说《捡了个二十万现金的包 番外》,由网络作家“西门庆的眼泪谁能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冷硬的风像裹着冰碴,狠狠刮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徒劳地撞击着老金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震得他发麻的腰背一阵酸痛。路灯昏黄的光晕稀薄得可怜,勉强在浓稠的黑暗里撕开几道狭窄的口子,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映在路旁紧闭的卷闸门上。拐进通往出租屋的那条小巷,黑暗骤然变得粘稠、厚重,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两旁高耸的旧楼把天空挤压成一条细长的、灰蒙蒙的缝隙,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老金缩了缩脖子,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往破旧棉袄袖子里又塞了塞,脚下蹬车的动作更沉重了些。就在他经过那个堆满废弃建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转角时——“呜——!”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撕...

《捡了个二十万现金的包 番外》精彩片段

-冷硬的风像裹着冰碴,狠狠刮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徒劳地撞击着老金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

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呻吟,每一次颠簸都震得他发麻的腰背一阵酸痛。

路灯昏黄的光晕稀薄得可怜,勉强在浓稠的黑暗里撕开几道狭窄的口子,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映在路旁紧闭的卷闸门上。

拐进通往出租屋的那条小巷,黑暗骤然变得粘稠、厚重,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旁高耸的旧楼把天空挤压成一条细长的、灰蒙蒙的缝隙,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

老金缩了缩脖子,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往破旧棉袄袖子里又塞了塞,脚下蹬车的动作更沉重了些。

就在他经过那个堆满废弃建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转角时——“呜——!”

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撕裂黑暗,伴随着轮胎与地面尖厉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个巨大的黑影裹着寒风猛地从斜刺里撞了过来!

老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车帮上,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像一袋被抛出去的粮食,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三轮车发出痛苦的哀鸣,歪倒在一边,车斗里几个没卖完的蔫苹果滚落出来,沾满了尘土,无助地停在污浊的水洼旁。

“操!

没长眼啊?!”

一个气急败坏的年轻男声在黑暗中炸响,带着明显的慌乱和酒气。

紧接着,是引擎暴躁的轰鸣声,那辆肇事的电动车甚至没有片刻停留,猛地加速,仓皇地冲进巷子另一端的黑暗里,尾灯的红光一闪,随即彻底消失,只留下刺鼻的汽油味和轮胎摩擦的焦糊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老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用手撑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痛。

愤怒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疲惫的心。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苹果,最终定格在自己刚才摔倒的地方。

就在他手边不到半尺的地方,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鼓鼓囊囊的、深棕色的男式手提包。

皮质在昏黄
的路灯下泛着一种沉敛的光泽,款式简洁却透着价值不菲的气息。

它静静地躺在污水和尘土里,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个突兀的谜题。

显然,是刚才那场混乱的撞击,让这个包从肇事者车上颠落了下来。

老金的心猛地一跳。

那一下撞击的力度,那仓皇逃窜的架势……这包?

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死寂。

除了风声,巷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肇事者早跑得没影了,这条陋巷深处,此刻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这个从天而降的皮包。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发紧。

他撑着地面,忍着左臂的疼痛,慢慢地、试探着挪了过去。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皮质,细腻的纹理下似乎蕴藏着某种滚烫的秘密。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抓住了那冰凉的金属拉链头。

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手上用力,猛地拉开了拉链!

一股崭新的、属于钞票的特殊油墨气味猛地冲了出来,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包里,没有别的杂物。

只有钱。

一捆捆崭新的、用银行白色封条紧紧扎好的百元大钞,整齐地码放着,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砖头,塞满了整个皮包的内腔。

那炫目的红色,在昏黄的路灯下,依然刺得老金双眼发痛。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过这么多现金,它们散发出的气息霸道而冰冷,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魔力。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黏在那些钱上,无法移开分毫。

二十万?

三十万?

甚至更多?

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估算具体的数字。

只感觉那厚厚的一沓沓,像是女儿金玲那双渴望又失落的眼睛,像妻子王翠花在昏黄灯下缝补时疲惫的叹息,像他们一家三口挤在出租屋里那永远散不掉的油烟味和霉味……这些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额现金猛地冲散、放大、扭曲,变成一种尖锐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诱惑。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凉滑腻的钞票边缘。

只要拿起来,只要……这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他的脑海,
疯狂噬咬。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钞票堆最上面的一角。

那里,塞着一张硬质的卡片。

他几乎是机械地、带着某种模糊的抗拒,用两根手指把它夹了出来。

一张工作证。

证件上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国字脸,浓眉,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照片旁边,清晰地印着单位名称——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姓名:赵建国。

职务:处长。

老金捏着那张小小的卡片,指尖冰凉。

一股巨大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冲散了刚才那几乎将他淹没的眩晕和灼热。

冰冷的现实感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这钱,烫手!

这个人的身份……他不敢想。

他猛地合上拉链,动作仓促得差点夹到手指。

那沉甸甸的皮包,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

他慌乱地四下张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惊恐的回音。

巷子依旧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怎么办?

他茫然地看着那个包,又看看自己沾满污迹的手,看看散落在地上、沾了泥水的几个蔫苹果。

女儿金玲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笔试成绩单上那个鲜红的“第二名”,面试后她强装镇定却难掩失望的眼神……这些画面和那炫目的红色钞票激烈地在他脑子里冲撞、撕扯。

手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刚才那场无妄之灾。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歪倒的三轮车才勉强站稳。

他弯腰,用那只完好的手,一个一个地捡起地上的苹果,在破旧的棉袄上蹭掉泥水,小心翼翼地放回同样沾满污迹的车斗里。

动作机械,脑子里却翻江倒海。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那个深棕色的皮包上。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问号,也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弯腰,伸出那只微微发颤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冰凉的皮质提手。

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他手臂一沉,心也跟着重重一坠。

没有再看第二眼。

他咬着牙,把皮包塞进了三轮车斗最深处,用几个空瘪的塑料筐胡乱地
盖住。

然后,他扶正车子,蹬上脚踏。

链条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三轮车吱吱呀呀地,再次艰难地碾过冰冷的夜色,朝着出租屋的方向驶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推开那扇薄薄的、早已变形掉漆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饭菜余味、廉价洗涤剂和淡淡霉味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老金佝偻着身子,左臂传来的刺痛让他动作有些僵硬。

他反手轻轻带上房门,那“咔哒”一声轻响,在狭窄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回来啦?”

妻子王翠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浓重的倦意,“今天咋这晚?

玲玲都等困了,刚躺下。”

老金没立刻应声,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小小的客厅兼餐厅。

饭桌上,一盏瓦数很低的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了桌上扣着纱罩的剩菜和几个洗干净的碗。

女儿金玲那间用布帘隔开的“卧室”里,一片沉寂,只有极轻微的、压抑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他知道,女儿没睡着。

“嗯,路上…耽搁了。”

老金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强忍着不去看车斗的方向,动作有些迟缓地把三轮车锁在门后狭小的过道里。

那个深棕色的皮包,就在最下面,被空筐压着,像一个随时会爆开的炸弹。

王翠花趿拉着旧拖鞋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件没缝完的衣服。

她一眼就看到了丈夫僵硬的姿势和沾满泥污的裤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咋了?

摔了?”

她快步走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老金手臂上的擦伤和淤青,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老天爷!

咋弄的?

撞车了?

伤着骨头没?”

她急急地去拉老金的手臂,粗糙的手指触碰到伤处,老金疼得“嘶”了一声。

“没事,就蹭了下,”老金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巷口黑,让个冒失鬼的电动车带了一下,没大事。”

他挣脱开妻子的手,目光有些躲闪,“玲玲…今天咋样?”

提到女儿,王翠花脸上的担忧瞬间被更深沉的愁苦覆盖。

她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布帘后的人:“还能咋样?

老样子!

从知道结果那天起,魂儿就丢了。

饭也吃不下几口,话也不说,就抱着个手机,一遍遍刷那个破网站……我看着心里
跟刀剜似的!”

她眼圈倏地红了,抬手用力抹了一下,“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笔试第二!

面试也过了!

多好的孩子啊,就…就因为我们这爹妈没本事,没那劳什子的‘关系’!

凭啥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老金心上。

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女儿金玲那空洞的眼神,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视线又飘向了门后那辆破旧的三轮车。

“翠花…”老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自己都陌生的颤抖,“你…跟我来一下。”

他示意妻子到厨房门口更暗的角落,那里堆着些杂物,离女儿的布帘最远。

王翠花狐疑地看着丈夫异常凝重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跟了过去。

狭窄的厨房里弥漫着油烟和剩菜的味道。

老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

他弯下腰,动作因为左臂的疼痛而显得笨拙。

他搬开三轮车斗里的空筐,那个深棕色的、鼓鼓囊囊的皮包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不祥的异物。

王翠花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大了:“这…这啥东西?

你捡的?”

她压低声音,充满了惊疑。

老金没说话,只是沉重地点点头。

他蹲下身,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拉开了皮包的拉链。

厨房的光线比客厅更暗,但那崭新、密集的百元大钞所折射出的微光,却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击中了王翠花。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把一声惊呼硬生生堵了回去。

眼睛死死地盯着包里,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

她像是被那炫目的红色烫到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的老天爷…”王翠花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得多少钱啊?”

她的目光艰难地从钞票上移开,转向丈夫,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被巨大诱惑冲击后的茫然,“你…你在哪儿弄来的?”

老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沉沙哑,把巷口被撞、捡到包的经过,连同那张工作证上的信息——市国资委,处长赵建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他语速很快,像是在摆脱什么重负。

厨房里陷
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那捆捆崭新的钞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冰冷而诱惑的光泽。

王翠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个敞开的皮包,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恐惧、茫然…还有一种被生活重压多年后,面对巨大诱惑时本能涌现的、难以抑制的渴望。

“二…二十万?”

她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像是在做梦,“老金…玲玲那工作,要是能成…十年,十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个数啊…”她的目光从钞票上艰难地抬起,看向丈夫,那双被生活磨砺得粗糙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泪水,是痛苦,是不甘,是挣扎,“玲玲…玲玲天天在家,跟丢了魂儿似的哭…我看着…心都要碎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砸在油腻的地砖上,“这钱…这钱够她…够她少受多少年的委屈啊…我们…我们…”她猛地停住了,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变成压抑的呜咽。

她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抹着脸上的泪水,肩膀因为强忍哭泣而剧烈地抖动。

那包里的钱,仿佛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炙烤着她作为一个母亲最脆弱、最无助的神经。

人性的天平,在极致的困境和唾手可得的“解决之道”面前,疯狂地、剧烈地摇摆着。

一边是巨大的诱惑和女儿痛苦的泪眼,另一边是拾金不昧的本能和那个“处长”身份带来的无形压力。

她的脸埋在手掌里,身体因为无声的哭泣和剧烈的内心挣扎而不住地颤抖。

老金蹲在妻子面前,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呜咽,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疼又闷。

皮包里那些崭新的钞票,此刻在王翠花绝望的哭诉下,仿佛变成了无数张女儿金玲苍白憔悴的脸,无声地控诉着他们做父母的无能。

那炫目的红色,带着一种恶毒的诱惑力,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也想哭。

为女儿的委屈,为妻子的绝望,为自己这操蛋的、看不到头的底层生活。

他何尝不想一把抓起这些钱,塞给那个什么处长,求他高抬贵手,给玲玲一条生路?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但就在这念头即
将吞噬他最后一丝清明时,他脑海里猛地闪过另一幅画面——是父亲那张沟壑纵横、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脸。

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父亲在赶集的路上捡到一个装着粮票和钱的小布袋,硬是顶着寒风走了十几里夜路,天蒙蒙亮才敲响失主家的门。

父亲回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搓着手,咧着干裂的嘴笑:“心里踏实,比啥都暖和。”

那笑容里的光,老金一辈子都忘不了。

“翠花…”老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粗糙的、布满裂口和老茧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妻子冰冷颤抖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也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王翠花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茫然地看着他。

老金的目光越过妻子,似乎穿透了这狭窄破败的厨房墙壁,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很深,像是要把肺都撑满,然后重重地、缓缓地吐出来。

眼神里翻腾的惊涛骇浪,在父亲那张朴实笑脸的映照下,一点点沉淀下来,最终凝固成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这钱…咱不能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我爸当年…连人家丢的几斤粮票都巴巴地送回去…为的啥?

不就图个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吗?”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妻子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不容动摇的决心,“玲玲的难处,我心里跟刀割似的。

可这钱…它不干净。

它是别人的救命钱?

还是…烫手山芋?

拿了它,就算真给玲玲铺了路,咱这辈子能直起腰杆做人吗?

玲玲以后知道了,她心里能过得去?”

他捏紧了妻子的手,力气大得指节泛白:“咱家是穷,是没门路,可咱…不能丢了人味儿!

不能!

玲玲真要知道了,她会瞧不起她爹妈的!

那比没工作…更让她难受!”

王翠花呆呆地望着丈夫。

丈夫眼中那种近乎燃烧的执拗,像一道强光,穿透了她被诱惑和绝望蒙蔽的心。

老金的话,像重锤,一下下敲打在她被泪水浸泡的心上。

是啊,玲玲…那孩子心气多高啊!

要是让她知道…王翠花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了上来,瞬间冲淡了刚才那点贪念。

她想起女儿清澈
倔强的眼睛,想起她从小到大那份骄傲的自尊。

“我…我糊涂了…”王翠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懊悔,她用力反握住丈夫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老金,你说得对…咱不能…不能让孩子看不起!

不能!

这包…这包得送回去!

咱玲玲…咱玲玲命里要是该有这份工作,老天爷会开眼的!”

她一边说,眼泪一边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一种混杂着羞愧、后怕和最终做出艰难抉择后的释然。

她看着那个皮包,眼神终于不再有挣扎,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负担感。

“嗯!”

老金用力点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股暖流驱散了刚才的冰冷。

他松开妻子的手,动作变得异常利落。

他小心翼翼地把皮包的拉链拉好,确保没有一丝缝隙露出里面的东西。

然后,他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干净、只在袖口有些磨损的旧外套,仔细地把皮包裹了几层,严严实实,不留一点惹人注目的痕迹。

“明儿一早,我就去那个地方,”老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按工作证上的地址,找那个赵处长。

东西,完完整整还给他。”

他抱起被包裹得像个包袱一样的皮包,感觉它依旧沉重,但不再是那种灼人的沉重,而是一种必须履行的责任的分量。

王翠花默默地看着丈夫的动作,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痕,眼神渐渐变得和他一样坚定。

她走到门边,轻轻掀开布帘一角,看了一眼里面背对着外面、蜷缩在床上的女儿身影,然后无声地走回丈夫身边,点了点头。

昏黄的灯光下,这对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夫妻,守着那个包裹严实的皮包,沉默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夜色依旧浓重,但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已经悄然落地。

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吸入肺里像含着细小的冰针。

老金穿着那件最体面的深灰色旧夹克,里面套着厚厚的毛衣,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用自己外套包裹了好几层的皮包,像抱着一个随时会惊醒的婴儿。

他换乘了两趟拥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终于站在了那栋气派的、挂着“市国有资产
监督管理委员会”巨大铜牌的大楼前。

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反射着清冷的晨光。

巨大的玻璃门旋转着,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人们进进出出,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老金站在台阶下,仰望着这栋象征着权力和秩序的庞然大物,一种深入骨髓的渺小感和局促感瞬间攫住了他。

怀里这个包,此刻显得更加沉重,也更加烫手。

他下意识地把包裹又往怀里收了收,生怕那崭新的钞票会透过层层包裹散发出光芒,引来旁人探究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哆嗦,也稍微驱散了些心头的紧张。

他挺了挺佝偻的腰背,迈步走上台阶。

玻璃门无声地旋转,一股温暖而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有些恍惚。

宽敞明亮的大堂,光滑如镜的地面几乎能照出人影。

巨大的吊灯散发着柔和却明亮的光。

前台后面,坐着两位妆容精致、穿着得体制服的工作人员。

老金的心又提了起来,脚步有些迟疑地挪到前台。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怯懦:“同…同志,你好。

我…我找一下…赵建国,赵处长。”

他报出这个名字时,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前台一位年轻姑娘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飞快地扫过老金那身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旧夹克和沾着点尘土的裤脚。

“找赵处?

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没…没有预约。”

老金连忙摇头,有些窘迫,“是…是有点急事,关于…关于他丢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我捡到了,特意送过来。”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包裹。

前台姑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她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目光不时瞟向老金和他怀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形状可疑的包裹。

老金站在那里,感觉周围那些穿着笔挺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每一道目光都像芒刺在背。

他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一个浑身散发着底层气息的异类。

“赵处现在在办公室,”前台姑娘放下电话,语气依旧职业化,但眼神缓和了些,“他
请您上去。

电梯上八楼,左转最里面一间就是。”

“哎,谢谢!

谢谢!”

老金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抱着包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电梯间。

电梯光滑的金属门映出他紧张而憔悴的脸。

他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手心全是冷汗。

八楼。

走廊异常安静,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老金找到最里面那间办公室,深色的实木门,上面挂着“处长办公室”的铜牌。

他站在门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手,用指关节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

一个沉稳、带着几分威严的男声从门内传来。

老金推开门。

办公室很大,窗明几净。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国字脸,浓眉,眼神锐利,正是工作证照片上的赵建国。

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衬衫,没打领带,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眉头微锁。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当赵建国的目光落在老金脸上时,那锐利的眼神里瞬间掠过一丝明显的疑惑和陌生。

但当他的视线下移,看到老金怀里那个被旧夹克裹得严严实实、形状却异常熟悉的鼓胀包裹时,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了!

疑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瞳孔猛地收缩。

他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从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得椅子都往后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

赵建国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

他两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裹,仿佛要穿透那层旧夹克看到里面的东西。

“赵…赵处长,”老金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更加紧张,舌头都有些打结,赶紧把包裹往前递,“您…您别急。

您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

昨天…昨天晚上,在…在槐树里那边的小巷口…我捡到的。”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包裹的结,旧夹克的袖子散开,露出了里面深棕色的皮质手提包一角。

赵建国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劈手就把那包裹夺了过去!

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

他手指有些颤抖地一把拉开皮包的拉链——当那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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