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女频言情小说《高考当天,母亲逼我先给父亲上坟全局》,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母亲每逢高考这天,都要驱车带我去给父亲上坟。我跪在父亲坟前,看她抱着父亲墓碑哭诉一年的艰辛。哭她如何照顾我,诉我如何努力学习。待她哭诉个痛快,首场考试已经结束。正因这样,我复读了三年。明天就是我第四次高考了。“今晚去给爹上坟可以吗?或者明天考完了?”我再次试着商量。“不行,只有考试前两个小时上坟你爹才会感知到。”果然,又是这样。我翻出事先准备的安眠药,倒入杯中,看着母亲服下。母亲的鼾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也安稳入睡。我的好妈妈啊,你就多睡半个小时,就够了。我不能否认多年来,不管是爱人还是母亲的角色她都扮演得很好。五岁那年,父亲车祸离世。她独自一人料理父亲的后事,将我护在身后,同父亲那边的亲属争吵。“营杰活着的时候就爹不疼娘不爱,死了你们...
《高考当天,母亲逼我先给父亲上坟全局》精彩片段
母亲每逢高考这天,都要驱车带我去给父亲上坟。
我跪在父亲坟前,看她抱着父亲墓碑哭诉一年的艰辛。
哭她如何照顾我,诉我如何努力学习。
待她哭诉个痛快,首场考试已经结束。
正因这样,我复读了三年。
明天就是我第四次高考了。
“今晚去给爹上坟可以吗?
或者明天考完了?”
我再次试着商量。
“不行,只有考试前两个小时上坟你爹才会感知到。”
果然,又是这样。
我翻出事先准备的安眠药,倒入杯中,看着母亲服下。
母亲的鼾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也安稳入睡。
我的好妈妈啊,你就多睡半个小时,就够了。
我不能否认多年来,不管是爱人还是母亲的角色她都扮演得很好。
五岁那年,父亲车祸离世。
她独自一人料理父亲的后事,将我护在身后,同父亲那边的亲属争吵。
“营杰活着的时候就爹不疼娘不爱,死了你们还想草草埋了算。”
“我告诉你们,营杰的葬礼我就要大办!”
“至于小覃,你们更是别想,有本事让你们老大老三给你们生个带把的去!”
自那时起,众人便唏嘘她是个疯子。
疯子的儿子自然是小疯子。
被叫小疯子的十四年里,我日日夜夜都在渴望考出大山。
母亲不识字,但也全力配合我。
每每拿了奖状,母亲都要载着我骑三小时的三轮车到父亲坟前,讲这张奖状里我的努力,她的配合。
“这么远,为什么不把爹的坟迁了?”
母亲泪滑向鼻尖,僵硬地转头看我。
未来得及眨眼,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我就是要把你爹的坟安在你奶奶门前!”
“三个孩子你爹排老二,打小就被她们各种欺辱瞧不起,人没了,我要将他的坟放你奶门前,好好慑慑他们!”
此后,捏着奖状坐在颠簸三轮上的路程,我再不嫌远。
只是,我太渴望考出大山了,十四年来,我就为了这一刻的。
明天就是我第四次高考了,我一定要走上考场。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
第二次高考前我就想尽各种办法,阻止母亲这一荒唐的行为。
奈何没用。
我试图缩短她向父亲哭诉的时间,以保我能赶上考试。
她抱着墓碑的手未松,挂着眼泪冷冷地道。
“你爹走得早,临终的愿望就是你能有出息,名列前茅。”
“高考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在这天将这一年你我二人的努力一一说与他听了。”
我试图请求外援。
小姨拉着母亲的手苦口婆心地强调高考的重要性。
母亲甩开她的手,将她赶出门外。
“如果你是来说这个的,那就请回吧!”
班主任家访,在她耳边讲尽念大学的好,走出大山后的日子有多辉煌。
母亲将削好的水果摔在盘中。
“张老师,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我没不让他考,只是让他拿出他的孝心给他爹看!”
班主任只得讪讪离去。
母亲关上门,叉着腰低骂。
“这些人,不经他人苦,就随意插手别人家家事,真是好没道德。”
“你那什么班主任再敢干涉我,我就给你转学。”
我甚至试图用我的性命要挟她。
她也只是怀抱双臂,缓缓道。
“跳吧,不管你是残了还是死了,我绑也要把你绑去你爹坟头。”
而第三次高考前夕,我本想要放弃,踏实跟着母亲去上坟。
但在我们背好东西,坐上三轮车那刻。
小姨来电。
“你接。”
母亲将手机递给我,拧动钥匙。
“姐,听说小覃他奶奶前几天让人给姐夫坟挖了。”
这句话像烟花,在我心底炸开。
自己爹坟被撅了,第一反应居然是窃喜,我是不是能参加高考了!
我颤抖着手拍拍母亲的肩膀。
“妈,小姨说,爹的坟前几天被奶奶撅了。”
一个急刹,我差点栽出去。
母亲沉思片刻,抓紧车把,掉头,猛踩油门。
我松了口气。
“妈,你别担心,等我考完第一时间陪你去找奶奶他们去……我*她们老三爷!
怎么掘的你爹,老子今天就怎么掘了她们!”
到家,母亲将家里的锄头、镰刀、耙子一并搬运上车。
“一会儿下车,这些东西你一手一个,站我后边,懂吗?”
“妈,等我考完试,你让我帮你把锄头插她们头上都行啊。”
“你爹都被人挖了你还有心思考试,走!”
她将我连踢带锤塞上三轮。
一脚油门,走了。
爹的坟果然没了,取之而代的是一棵桃树苗。
母亲将那桃树苗连根薅起,猛砸奶奶家门。
“天杀的贱婆娘,给我出来,把营杰还给我!”
“你最好把营杰好好地给我端出来,不然我今天就送你们下去陪他!”
动静之大,引出来些好事的村民探头观看。
但奶奶并没有开门的意思,母亲轮着树苗边骂边砸。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营杰活着被你们欺辱,死了你们要草草埋了了事。”
“埋了还要被你们挖坟,你们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他可是你们亲儿子!”
愤恨使她整个人手脚发软,她再砸不动了,瘫坐在地上捶胸痛哭。
“小覃,你砸!”
她将锄头丢给我,我捡起,握着木柄,不知如何下手。
父亲是开大车的,常年夜班。
记事起,父亲中午十二点才下班,每每从幼儿园放学回家,父亲都在睡觉。
待我睡觉时,父亲又去上班了。
我很少能有和父亲说上话的机会。
直到五岁那年,父亲车祸,他得以在我家躺了一整天。
我也终于有机会和父亲说话。
“爹,我跟他们说,我爹长得可帅了。”
“爹,你下回接我放学行不,我想让他们都看看你。”
母亲噙着泪,食指点着发颤的唇。
“小覃,说,多跟你爹说说话,明天过后,你就再看不到他了。”
我摇摇头,攥紧爹床头的栏杆。
“不说了,爹不理我。”
栏杆化成了手里的木柄,不知怎的,迟迟伸不出手。
“砸啊!
你爹都被挖了你还愣着干啥!”
母亲的声音像根刺,扎向我手背,疼得我一抖,挥手,锄头落在门锁上。
几乎同时,爷爷开门,怒目圆睁。
“疯子!
一大早嚷嚷什么!
还把老子的锁弄成这副鸟样!”
母亲倏地从地上爬起,抓住爷爷的袖子。
“营杰呢!
还给我!”
爷爷冷哼一声,甩开袖子。
“个没出息的东西,化成鬼了还敢来吓唬你大哥,你妈让人给挖了扔了。”
母亲嘴角一抽搐。
“没出息?
还不是你们不让营杰读书!
你的老大老三倒是有出息,他们养你们吗!?”
“活着的时候靠营杰开大车养你们,老了拿着营杰的保险金吃喝,还给老大买了婚房,老三娶了媳妇。”
“你们喝营杰的血,吃营杰的魂,我要是营杰,我不仅吓你们,我还找你们索命!”
爷爷哆哆嗦嗦指着母亲,滚字在嘴边。
奶奶眯眯眼睛扭着腰肢儿从爷爷身后出来。
“哎呦贵芳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有话咱好好说不是?”
“你不是要营杰吗?
我给扔村口那垃圾箱了,去找呗。”
奶奶无视母亲讶异的眼神,转转手上的金镯子。
“主要是他好像没走干净似的,近来老闹你大哥,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啊,你捡回去后好好埋了就是,昂,听话,咱谁也不给谁找不愉快了。”
母亲夺过我手中的锄头,挥向奶奶,锄头擦过奶奶鼻尖。
“*老婆子,营杰,必须在你门口,你若再挖一次,我埋你院里,再挖,我埋你床底下!”
后带上我往村头开去。
奶奶吓得蹲坐在地上直拍胸口。
“造孽啊!!”
母亲不知扒了多久,终于扒出了父亲的骨灰盒。
母亲边把撒出来的骨灰搓回盒里,边咒骂。
“*老婆子,就真的狠得下这个心!”
我看眼腕表,首场考试进行了一半了。
情绪在这一刻翻涌。
“妈,爹也许不愿在奶奶那呢?”
母亲手一顿,泪如断珠。
“你爹到死,都希望你奶奶能夸他一句,多看他一眼,不然保险的受益人,也不会是你奶奶。”
母亲重新将父亲送了回去。
刚填好坑,大伯三伯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干什么干什么!
又把这脏东西弄妈门前!”
母亲不理,踩实了土壤,喃喃道。
“好了营杰,睡吧,明天我让人把碑给你安上。”
大伯冲上去揪着母亲的领子。
“问你话呢,疯子,把这脏东西挪走!”
“妈的,还敢装神弄鬼吓唬老子,呸。”
大伯往父亲坟头啐了口痰。
母亲见状,推开他,铲除那痰。
“营杰养活你们一家吸血鬼,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挨吓唬事小,小心有天啊,横死。”
话音刚落,那些人不禁打个战栗。
大伯再次揪住母亲,眼见拳头要落下。
我一脚踢开他。
“谁再动我妈一下试试,不做亏心事,咋会怕鬼敲门。”
“有什么账我们今天在这一并算了,以后敢再掘我爹的坟,等你们没了,我让我的子孙把你们坟头一个个淹了!”
那些人倒吸口凉气,人真的好现实,见人下菜碟。
大伯家就一独女,三伯的老婆不孕。
整个家能站在这吐口气的壮丁只有我这个小疯子。
他们终于怂了,挥挥手作罢。
“就当我们吃这个哑巴亏!”
“混球,看你们孤儿寡母能走多远!”
父亲安稳归根了,母亲红肿的眼睛也日渐消退。
路上,过往的同学们兴奋地分享今年各科考题。
我又错过了第三次高考。
我闭上眼,不再回想多年的苦乐。
明天,就是第四次高考,我一定要踏上那个战场。
我侧头看着熟睡的母亲。
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母亲放那半片安眠药。
可是妈妈,我只有考出这大山,我们才能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好日子。
睡吧,我的好妈妈啊,你只要多睡半个小时就好。
睡醒,就再没人敢欺负我们,再没人敢叫我们疯子。
次日六点,我按下闹钟。
母亲睡态安详。
我背上书包,走出门。
关上门的那刻,难言的心情蔓延全身,嘴角不由得咧动。
四年来,第一次看到高考前的考场,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家长、老师都在为同学们加油打气。
见我走近,班主任一愣,随即递给我瓶水。
“加油,覃覃,一定要上岸。”
我哽了哽喉结:“嗯!”
情绪交织心头,恍惚间我听到了母亲的哭喊,我回头看看身后......
幸好,没有那抹身影。
我抬脚走进考场。
一步一步,好像已经踏进了梦中情校。
答题过程很顺利,几年的知识,在这一刻,终于发光发热。
交卷,深呼口气,往考场外走去。
我知道考场外,等着我的是什么。
没关系,跟母亲说清楚就好,说清楚就好。
啪——一记耳光,众人情绪骤降,目光从四角灼来。
“覃覃!
你竟敢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我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
“你爹走后我多年没再婚我守寡,我起早贪黑身兼数职只为给你最好的,我不在乎别人口舌关起门来一心拉扯你长大。”
“又不是不让你考,让你给你爹上个坟怎么了,你真是翅膀硬了,能生出这种私心来。”
母亲声泪俱下,我垂着头捏紧文具袋,吐不出半个字。
多年来,母亲为让我安心学习,不许我交朋友。
之前的朋友都被她叉腰指鼻子骂走。
“小覃啊,这些人算什么的,等你考上大学了,你会有更多的朋友的。”
我不愿她再伤害我的朋友,所以自那之后,在校我独来独往,不再与人交流。
这样,不仅保护朋友,还能遮盖我最后一丝尊严。
而此刻,众人的议论比母亲的耳光还疼,我再抬不起头。
挤过人群,将母亲拉去一边,示意同学们将我带走。
这些陌生的面孔,在此刻,竟愿意为陌生的我出面。
他们摩挲着我的双臂,聊着今日的考题。
“覃覃,你作文咋写啦?
哎呦今年题材挺难啊。”
“是啊是啊,覃覃,这题出得真是一年比一年精彩啊,你做阅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很烧脑?”
母亲的叫骂还没远去,同学的细语萦在耳畔,泪水漫上眼眶。
“你们这些脑子单一的牲口懂什么!?”
“信不信再拉老子连你一块打。”
“个群瓜种给老子站住!
你们要把我儿子拐哪去!
丧良心的老子诅咒你们考不上大学!”
胳膊上的手一顿,我再也忍不住,轻轻推开同学的手,转身回去。
“你不就是不想我高考吗!
你不就是让我去给他上坟吗!?”
“去!
我去!
我今天一天住我爹坟上,行了吗?”
风吹散母亲挽在耳边的银发,母亲将其重新挽起,挑眉。
“那走吧,现在去也还来得及。”
我挺了挺腰杆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因常年劳累而弯下去的腰。
妈妈,今年这场高考,我一定战到底。
“小覃啊,别怪妈妈哦,妈妈也是太心急了,一觉醒来找不到孩子了。”
母亲轻抚我发烫的脸,满眼自责。
“咱就去一会儿,一会儿妈妈就送你去考试哦。”
我没回应,骗子,每次上坟来回路程就要六个小时。
“小覃,中午想吃点什么呢?
妈给你做。”
她将煮熟的鸡蛋递给我敷脸。
我接过鸡蛋,看着满脸堆笑的她,实在想不明白。
刚刚还在那样大肆羞辱诅咒我的老师同学,怎么这一会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午后两点,我抱着鼓鼓的背包坐在三轮上。
里边装着的,是这一年我所有的高分试卷、贡品、纸钱以及我偷塞进去的文具袋。
我算好了,半小时后,我们会经过一家书店。
而书店右转直走两条街,就能到达我的考点。
我掐着时间,盯着过往的每棵树。
有一天,我也会长成这样茁壮的树,只是不在山里。
“小覃啊,要不给你爹坟前也种点树?
你爹怕热。”
母亲看着过往的树,语气轻和。
“都行。”
“种点啥树好呢?
回头找人问问给参谋参谋?”
“都行。”
近了,书店。
“你这孩子,咋就会说这一句呢?”
母亲回过头,假意嗔怒道。
我从包中摸出文具袋,跃下车。
实实在地面滚了几圈,竟毫无痛感。
“覃覃!
你做啥子!”母亲急刹,手忙脚乱不知该下车追我还是驱车追我。
“你个兔崽子,给老子爬回来!”
母亲倒车,拧动车把追来。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脚心如灌了铅般。
被抓回去就完了,我用力抬起膝盖,一刻不敢回头。
身后三轮车嗡嗡声愈来愈近,泪夺眶而出。
我不要,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拨开人群,踩着考前十五分钟提示铃进了考点。
往身后看去,母亲被帽子叔叔拦在考场外。
我跑赢你了,妈妈。
我拍掉伤口上的泥沙,大口喘气,一步步迈向考场。
是最擅长的数学,四年了,我第一次在考场上摸到这张车票。
我反复检查反复验算,生怕我的疏忽玷污了这张车票。
我半蹲着挤在人群中,欲混出考场。
考试结束前,我不能再回家。
“小覃啊,回家吧,妈不怪你,昂。”
头顶柔和的声音吹得我脊背发凉。
母亲将我扶起,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笑意盈然。
“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不适感袭来,我抽回自己的手。
“你这孩子真是的,下次可不兴这么冲动了哈,走吧,回家,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呢。”
我又坐上了那辆三轮车。
心扑通得厉害,我不停揉搓双手。
母亲将菜一盘盘端上桌,这么丰盛的菜肴从未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直到最后一道糖醋鱼上桌,母亲坐了下来。
“这些菜,是你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你爹、我以及你最爱吃的菜。”
“你可以依次尝尝,分别是什么味道?”
我身子一颤,看着杯中的牛奶,不敢有任何举动。
她夹了口菜,边嚼边说。
“你姥姥姥爷小时候就最宠爱你小姨,我处处讨好他们,用心学会他们爱吃的每道菜。”
“顿顿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他们才给我一点好脸色。”
她有些哽咽,但转而,她冷哼一声。
“口感这么奇怪的菜,也就你爹爱吃了。”
筷子轻敲盘边。
“这个,你那奶奶最爱吃,你看,这菜,长得就跟你那奶奶一样,丑得要死。”
“是不?”
见我没回应,她夹块鱼。
“啧,太长时间没做这道菜了,味都变了。”
我起身离桌。
“妈,我不太饿,先回屋了。”
母亲没再理我,洗漱后便在我旁边睡下了。
父亲走后,她一直和我挤在一张床上。
初中青春期,才得知同学都有自己的卧室自己的私人空间,且男女有别,哪怕是母亲和儿子。
我为此和她大吵一架。
她红着眼眶在床边打了地铺。
“睡吧,妈只是怕一觉醒来,妈就看不到你了。”
我叹口气,只得让她接着到床上睡,自己去打地铺。
深夜,熟悉的鼾声迟迟没有响起。
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我在想,明天怎样才能按时参加考试。
次日五点,母亲将我叫醒。
一脸坦然。
“走吧,去给你爹上坟。”
我再不想听到这句话了,心里的抵触蔓及全身。
我颤抖着,拧开药瓶。
“妈,天热,喝瓶藿香正气水再走吧。”
母亲没多想,接过一饮而尽。
“行了快走吧,天都蒙蒙亮了。”
我依旧抱着硕大的包裹,坐上三轮。
母亲绕了路,不会经过那家书店。
甚至一路加速,赌我这个惜命的种不敢跳车。
可火苗一旦燃起,就希望它直直燃尽。
她绕的路,是去城里的必经之路。
而我也早已提前拨打了举报电话。
帽子叔叔拦下母亲,让其出示证件。
“这玩意儿还要啥子证件?
祖上三代都开了也没见哪个有证件的。”
母亲理直气壮就要继续开走。
帽子叔叔握住车把,开始做记录。
“干啥子!?
要扣老子车安?”
母亲即使态度强硬,车子还是被暂扣下。
母亲拧着脸,挽着我胳膊。
“随他的便,走小覃,咱们走也能走到你爹坟头。”
我放下她的手。
“叔叔,她还喝酒了,我记得骑这种三轮是不能酒后驾驶的吧?”
帽子叔叔蹙眉,将她拦下测酒精。
当显示她已饮酒时,帽子叔叔表示她还不能走。
我带好东西,转身离开。
母亲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骂。
奈何她被帽子叔叔拦着,辨不出个缘由。
我的好妈妈啊,待你知道藿香正气水含酒精时,我一定考完了吧。
走出考场,没有熟悉的身影。
想必母亲还在和帽子叔叔据理力争吧。
也好,我能顺利参加下午的考试了。
黄昏将至,同学们逐渐散去,我坐在考点外,静待最后一天的黎明到来。
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眼前的山好似和我的大学重叠。
嗡嗡声钻入耳朵,我一激灵,拔腿就跑。
那辆破三轮不知为何又跑进母亲手里。
车上下来几名壮汉,快步追上将我压倒在地。
母亲当着我的面,烧了文具袋,里边的准考证一并变成灰烬。
“你哪也不许再去,就跪在这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叫我。”
她背着手,在不远处的凳子坐下。
我抬头,照片上的父亲眉目凌厉,失望的目光刺透我整副躯体。
父亲,您不是最想看到我迈入高考的战场了吗?
您不是想看到我金榜题名的时刻吗?
心声得不到任何回应,我挺挺腰杆,做好打赢这场战的准备。
每过两个时辰,母亲都会来问我。
“错了吗?”
“没有。”
膝盖酸痛,双腿发麻,连后背也变得僵硬。
挺着的腰杆没有半分松动。
直到坠落的最后一刻,仍旧是笔直的。
“来人!
医生!
我儿子,我儿子晕倒了!”
母亲尖厉的叫声回荡在医院整栋楼。
睁眼,母亲眼含双泉,鬓边银发刺眼。
我侧头,窗外天将亮,还有机会。
趁母亲出去打水,我拉住护士。
“拜托你了姐姐,我一定要高考,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顶着大家疑惑的目光,我将困境全盘托出。
病友们听到我的遭遇深表同情,当即和护士决定一起掩护我出逃。
“你们在说什么?”
母亲缓缓走来,轻笑,将护士打发走。
后对着病友们赔笑。
“不好意思啊,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准备送他去考试的。”
“这孩子,他爹走得早,他深受打击,从小精神就有点不正常。”
“哎,我一个人把他养到这么大,一个高考而已,又怎会不让他参加呢?”
她轻叹,擦把本就没有的眼泪。
“也是,这孩子长得肥膘体宽的,一看大姐就养得很好,怎么会不让孩子考试呢?”
“我看也是,人家大姐自己把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附和声四起,母亲呵呵笑着拉起我。
“不早了,我得赶紧送他去考试了。”
我边挣扎她拉着我的手,边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是有谁会愿意跟精神病人沾上联系呢?
母亲掏出麻绳,将我死死绑在车上。
这架势,怎么可能送我去高考?
“小覃,忍忍,很快就到了。”
很快?
只有奶奶家是距离医院最近的地方。
我就知道,又要去爹的坟头。
“你这么爱他,你怎么不干脆住他坟上!”
胸口被绳子勒得发痛,我再也忍不住冲她吼。
“你这么爱他,为啥不跟他一起走了!”
“为啥不干脆把我杀了,拖着我有什么意思?”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参加高考!”
“你捏不死我的,就算今年还是错过,明年我也要去考!”
“王贵芳!
等老子考上大学,第一件事就是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她耳朵好像被堵上了,无论我如何哭骂,她都纹丝不动。
到了父亲坟头,她将我一点点拽下车,没有解开绳子的意思。
全身被绑住,无法跪下。
母亲自顾自地开始烧纸钱。
后从包裹中掏出一叠试卷。
蹲坐在碑旁,单手环抱碑壁。
泪簌簌往下掉。
“营杰啊,你看,这些都是今年小覃的高分试卷。”
“看,每科都有,老师说咱们小覃啊,根本不带偏科的,厉害吧?”
试卷下层,是一沓奖状。
“营杰,这些是今年小覃的奖状,一共十五张,我再念一遍给你听哦。”
“有,三好学生、单科数学第一名、单科语文第二名……”她擤把鼻涕,揉揉眼睛接着道。
“今年还算顺利的,小覃长胖了不少。”
“就是今年小覃有点叛逆期,给你上坟晚了些,你别怪我们啊。”
太阳立于她头顶,考试又要开始了。
又要重来一年的恐惧席卷全身。
我瘫软地倒在地上,不住喘气,叫不出声。
“别再想装晕倒骗我了,不管用了。”
冷冷的声音抱住我耳朵。
这一刻,我觉得我应该死掉,早就该的。
脖子像被什么东西掐住,我绝望地闭上眼。
胸前束缚一空。
“覃覃,快去考试,来得及。”
张老师的脸跳进眼中。
同行的还有英语老师。
“老师。”
“我。”
我紧咬双唇,鼻头微酸。
“你都没放弃,老师怎么能放弃,快去吧,明年老师可不想再带你了。”
我坐上英语老师的摩托,摸着藏在口袋的准考证。
还好,多打了一份。
母亲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扯下车。
“我的儿子!
我说了算!”
“你们这群贱人,手伸得这么长怎么配做老师!”
张老师见状,忙跟着过来拉我。
头顶的揪痛,母亲的辱骂,老师给的底气。
掺杂在一起,我伸手往上推。
母亲跌坐在地,怔愣地看着我,嘴一撇,泪砸了下来。
“儿子打娘啦啊,养他二十多年,他竟敢为了群外人动手打娘啊!”
母亲旋身,抱住父亲的墓碑。
“营杰啊,你把我带走吧,我活不下去了啊。”
“营杰,你睁开眼看看,你那儿子长大了,手都动到我身上来了。”
老师们一时手足无措。
“妈。”
我上前拉她,她闭着眼睛甩开我的手继续哭喊。
“覃营杰,我告诉你,我不欠你们老覃家的了。”
“我一心一意把你那儿子养到现在我容易吗?
大到现在都敢来打我了。”
呼吸似成了累赘,身上酸软,我再次试着拉她,她依旧甩开我的手。
“老覃,要我说他也真是随了你个狠心的种,这么多年,你不也一次没来看过我吗?”
“十多年来,你不来看我,你儿子还打我,我不如现在就去见你!”
她说着,双眸发了狠,盯着父亲的墓碑就要往上撞。
多年的情绪顷刻喷出。
“妈!”
我嘶哑着跪下。
“多年来你的不易我一直看在眼里,我若真是个没心肝的早就撒丫子跑了。”
“你打小就受姥姥姥爷冷落,所以遇到同样不被爷爷奶奶待见的父亲时,你把他当成依赖,当成你想保护的对象。”
“感情不是相互的吗?
爱情是,亲情也是啊。”
“父亲走后,你一蹶不振,我吓得日夜围在你身边,一步不敢离开。”
“大人们说,父亲这一走,没多久你也会跟着去,我不知道去了是什么意思。”
“但我再没见过父亲,我怕你若是跟着父亲去,我是不是也再见不到你。”
我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
“父亲到死都在渴望爷爷奶奶的爱,你快40岁了还在想尽办法讨好姥姥姥爷。”
“我不想你难过,常年全村第一的成绩硬是跟着你复读了三年。”
我吸吸鼻子,跪着步步挪向母亲。
“妈,同学们都会跟家人发生争吵,我从来不会,无数个瞬间,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从不敢忤逆你。”
“又无数个夜晚,我想清楚了,是因为我爱你。”
我扳过母亲的肩膀,满头银丝在空中舞动。
“我是爱你的妈妈,所以我不愿因为丁点小事与你发生争吵。”
“也是因为爱你,心疼未满40便满头白发的你,我才努力学习,想带你逃离这个吃人的村子。”
母亲眼底亮起银灯,哆嗦着手将头发挽在耳后。
“妈妈,我从不质疑你对我的爱,多年来我也明白了,你不是因为所谓的考前两小时上坟父亲才能感知到,你是真的在阻拦我高考。”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不愿我参加高考?”
母亲亮起的双眸低垂,紧抿下唇。
“没关系,请您实话告诉我,我是您的儿子,咋会怨你?”
母亲一字一句嗫嚅着。
“我不想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妈妈很久都不能见到你,妈妈怕以后再没任何关于你的话题能跟你爹提起。”
树叶沙沙响,我与老师们的呼吸一瞬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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