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考场,没有熟悉的身影。
想必母亲还在和帽子叔叔据理力争吧。
也好,我能顺利参加下午的考试了。
黄昏将至,同学们逐渐散去,我坐在考点外,静待最后一天的黎明到来。
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眼前的山好似和我的大学重叠。
嗡嗡声钻入耳朵,我一激灵,拔腿就跑。
那辆破三轮不知为何又跑进母亲手里。
车上下来几名壮汉,快步追上将我压倒在地。
母亲当着我的面,烧了文具袋,里边的准考证一并变成灰烬。
“你哪也不许再去,就跪在这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叫我。”
她背着手,在不远处的凳子坐下。
我抬头,照片上的父亲眉目凌厉,失望的目光刺透我整副躯体。
父亲,您不是最想看到我迈入高考的战场了吗?
您不是想看到我金榜题名的时刻吗?
心声得不到任何回应,我挺挺腰杆,做好打赢这场战的准备。
每过两个时辰,母亲都会来问我。
“错了吗?”
“没有。”
膝盖酸痛,双腿发麻,连后背也变得僵硬。
挺着的腰杆没有半分松动。
直到坠落的最后一刻,仍旧是笔直的。
“来人!
医生!
我儿子,我儿子晕倒了!”
母亲尖厉的叫声回荡在医院整栋楼。
睁眼,母亲眼含双泉,鬓边银发刺眼。
我侧头,窗外天将亮,还有机会。
趁母亲出去打水,我拉住护士。
“拜托你了姐姐,我一定要高考,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顶着大家疑惑的目光,我将困境全盘托出。
病友们听到我的遭遇深表同情,当即和护士决定一起掩护我出逃。
“你们在说什么?”
母亲缓缓走来,轻笑,将护士打发走。
后对着病友们赔笑。
“不好意思啊,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准备送他去考试的。”
“这孩子,他爹走得早,他深受打击,从小精神就有点不正常。”
“哎,我一个人把他养到这么大,一个高考而已,又怎会不让他参加呢?”
她轻叹,擦把本就没有的眼泪。
“也是,这孩子长得肥膘体宽的,一看大姐就养得很好,怎么会不让孩子考试呢?”
“我看也是,人家大姐自己把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附和声四起,母亲呵呵笑着拉起我。
“不早了,我得赶紧送他去考试了。”
我边挣扎她拉着我的手,边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是有谁会愿意跟精神病人沾上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