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承煜顾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抽签选中鬼面修罗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萧承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侯府有个规矩,历代嫡女须嫁最显赫英武的儿郎。前世,我嫁给了萧承煜。身为皇子的他身长玉立,丰神俊朗。他为我在沁园栽满并蒂莲,许下海誓山盟,让我以为终于觅得良人。可当我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却将我锁进柴房,逼我看着他与庶妹顾婉缠绵。“你可知,就在你抽中我的那日,婉婉小产血崩,她母亲又遭匪人杀害!这都是你欠她的!”第三日,侯府突遭抄家,父亲悬梁自尽。第六日,他命九个护卫轮番折磨我。第九日,我痛失腹中孩儿。第十五日,我在痛苦中死去。临死前,我听见他搂着顾婉轻笑:“莫怕,待她一死,侯府万贯家财都是你的。”重活一世,我抽到最不起眼的那支笺,裴临川。他是京中闻名的“鬼面修罗”,瘸了一腿,面覆青铜面具。传言他五岁烧死生母,人人见了都绕道走。后来,那个...
《重生后,我抽签选中鬼面修罗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侯府有个规矩,历代嫡女须嫁最显赫英武的儿郎。
前世,我嫁给了萧承煜。
身为皇子的他身长玉立,丰神俊朗。
他为我在沁园栽满并蒂莲,许下海誓山盟,让我以为终于觅得良人。
可当我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却将我锁进柴房,逼我看着他与庶妹顾婉缠绵。
“你可知,就在你抽中我的那日,婉婉小产血崩,她母亲又遭匪人杀害!
这都是你欠她的!”
第三日,侯府突遭抄家,父亲悬梁自尽。
第六日,他命九个护卫轮番折磨我。
第九日,我痛失腹中孩儿。
第十五日,我在痛苦中死去。
临死前,我听见他搂着顾婉轻笑:“莫怕,待她一死,侯府万贯家财都是你的。”
重活一世,我抽到最不起眼的那支笺,裴临川。
他是京中闻名的“鬼面修罗”,瘸了一腿,面覆青铜面具。
传言他五岁烧死生母,人人见了都绕道走。
后来,那个不可一世的萧承煜,竟跪在我曾受辱的柴房前,疯了般磕头。
-----祠堂香案前,十几位身着朝服的族老正襟危坐。
父亲端坐在主位,朝我温和地笑。
“蓁蓁,挑吧,各位叔伯都盼着你定下亲事呢。”
供桌上摆着二十支笺,每支都刻着世家公子的名讳。
唯有一支,边缘磨损得泛白,像是从未被人碰过。
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那支褪色的笺上,上面“裴临川”三个字落满灰尘。
裴临川,是京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活阎王”。
传闻他五岁烧死乳母,瘸了右腿,面上戴着青铜鬼面,连丞相府都嫌他不祥,只派了个远房堂叔来替他择笺。
可我记得,前世我被锁在柴房奄奄一息时,那些曾奉承我的贵妇人都掩鼻离去。
唯有他坐着雕花轮椅,隔着铁栏杆递给我一块干净的帕子。
我伸手,毫不犹豫地抽出那支笺。
祠堂里鸦雀无声。
父亲脸色剧变:“蓁蓁!
你......”我语气坚决:“女儿要嫁的,是裴公子。”
父亲死死盯着我,最终重重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好!
但若他敢伤你一根手指......”话未说完,却已威慑十足。
刚跨出祠堂门槛,就撞见萧承煜和顾婉。
顾婉眼眶通红,肩头微颤,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阿姊。”
她声音哽咽。
“我知道你不喜我,可那幅《春山图》是我熬了整夜才画完的,你为何要让人撕了它?”
萧承煜立刻挡在她身前,眼神冷冽。
“顾蓁蓁,为了让我退婚,你就这么容不得她?”
我淡淡扫他们一眼。
“我什么都没做。”
转身欲走,却被他狠狠攥住手腕。
“道歉!
赔她画稿!
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踏进萧府半步!”
顾婉急忙拽住他衣袖。
“殿下别这样!
阿姊,是我不该临摹夫人的画,你要罚就罚我吧!”
她含泪望向我。
“我给你磕头,求你把城西的画坊还给我好不好?”
萧承煜怒意更盛。
“给婉婉赔罪。
她身子弱,把你名下那座温泉庄子给她养病。
再挑十个一等婢女,配两个太医院的医女,日夜守着。”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突然笑出声。
“五皇子殿下,你当自己是什么了?
能这样命令我。”
“我选的,从来不是你这支签。”
顾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
萧承煜瞳孔骤缩,继而冷笑。
“装什么清高?
不就是嫉妒我对婉婉好?”
我懒得纠缠,转身就走。
想到这辈子终于能避开这人渣,心里不由得畅快。
次日,我特意去了名下的画舫,想挑幅漆器送给裴临川作见面礼。
掀开帘子的瞬间,我猛地僵在原地。
入目满墙皆是顾婉的画像。
她低眉簪花的、她垂泪题扇的、她掩卷浅笑的。
每一幅都裱着金线蜀锦,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喜欢么?”
萧承煜温柔地替她拢了拢鬓发。
“往后每年生辰,我都让人替你画上十幅画像可好?”
顾婉双颊飞红,声音甜糯。
“承煜哥哥对我真好。”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一吻。
两人很快缠在一起。
我冷笑一声叩响门框,两人慌忙分开。
萧承煜皱眉。
“你怎么来了?”
“我自家的画舫,还要向你报备?”
我心口发闷。
前世就是在这里,我把陪嫁的田契都给了这畜生。
萧承煜勾起嘴角。
“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
“顾蓁蓁,你从小就跟在我身后跑,现在又玩什么欲擒故纵?”
“别装了。”
他语气轻蔑。
“你这般喜欢我,哪舍得真放手?”
“护卫!”
我冷声下令。
“把这些东西,连人带字,全扔出去!”
“不要扔!
这都是承煜哥哥送我的!”
顾婉突然扑过来抓我手腕,却在触到我时猛地朝桌角栽去。
青瓷笔洗砸在地上,碎片划破她脚踝,鲜血渗出。
“顾蓁蓁!”
萧承煜怒喝着推来。
我踉跄着撞上木质屏风,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却感觉不到疼。
萧承煜抄起砚台朝我泼来。
“顾蓁蓁!
你太歹毒了!”
他抱起顾婉大步离开。
我跪坐在狼藉中,忽然想起什么。
“母亲的画像呢?”
侍女战战兢兢指向墙角。
那卷母亲生前的画像,此刻被墨汁泼得漆黑一片。
“母亲……”我抱着画卷喃喃,眼泪混着血水滴在宣纸上。
“嗒、嗒……”轮椅声由远及近。
我抬头,见一人坐在光影里。
青铜鬼面泛着冷光,遮不住他微颤的睫毛。
是裴临川。
“别哭了。”
他盯着我额角的血痕,又迅速垂眸。
“药。”
他递来个青瓷小瓶,指尖修长苍白,碰到我目光时猛地蜷缩.“会留疤。”
我愣愣盯着瓶身,忽然想起裴临川母家世代行医,比之太医院都毫不逊色。
接过时,他指尖一颤,飞快缩回。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很慢。
“之后我会去退婚,你不必勉强。”
轮椅碾过碎瓷片发出声响,他眼神示意着小厮推他走。
“等等!”
我冲过去挡在他身前。
他浑身紧绷,慌乱地侧过脸。
“我没有勉强。”
我直视他面具下的眼睛。
“我想选的便是裴公子。”
他手指死死抠进轮椅扶手,耳尖红得要滴血。
很久,才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裴临川着人送了不少金疮药与滋补药材来。
我额角的伤疤已结了薄痂。
每次换药时,总会想起那日他通红的耳尖,心底便漫过一缕暖意。
这日,我踏入云锦阁,甫一进门便听见顾婉的软语,“承煜哥哥,这几匹蜀锦我都好喜欢呀!”
她说话时,手有意无意抚着小腹。
萧承煜语气宠溺。
“喜欢便全收了,记在顾蓁蓁名下。”
我冷笑着推门而入。
萧承煜见我,非但没心虚,反倒理直气壮。
“上次你推搡致伤婉婉,这些就当赔罪。”
顾婉忽然盯上我身上的织金斗篷,眼波发亮。
“承煜,阿姊这件斗篷,我也好想有一件。”
掌柜的面露难色。
“这位姑娘,此乃宫中贡品,顾小姐年前便定下了。”
顾婉即刻垂眸,声音委屈。
“罢了……我到底是庶女,哪配穿这等贵重缎子?”
说着,她又摸了摸肚子。
萧承煜立时心疼,转头命令我。
“顾蓁蓁,你衣裳本就比婉婉多上十倍,这件让给她。”
我冷笑,“凭什么?”
“就当是补偿。”
他压低声线,“上次在画舫,你推她那一下,她腰间至今还留着瘀痕。”
我正要反驳,顾婉却忽然踉跄半步。
萧承煜急忙扶住她。
“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无碍。”
她虚弱摇头,指尖却仍按在小腹上。
萧承煜眼神一凛。
“顾蓁蓁,把斗篷给她。”
我冷笑一声,朝门口护卫喝道。
“将这二人轰出去!”
可那两个护卫却面露难色劝阻。
“小姐,您日后总要嫁入萧府,还是听萧公子的吧……”我尚未反应,萧承煜一个眼色,护卫竟直接将我按在廊下青砖上!
“给我剥下来!”
萧承煜的声音从头顶劈来。
掌柜的哆嗦着上前,抖着手解开我斗篷的玉扣。
斗篷被扯走时,我气得浑身发颤。
萧承煜将斗篷披在顾婉肩头,温声说。
“婉婉穿这织金斗篷,可比她衬得多了。”
顾婉咬着唇。
“这样怕是不妥,阿姊会不会责怪我?”
萧承煜忽然招来画师,指着我冷笑。
“把她此刻的狼狈之态画三百幅,贴满京城。”
“萧承煜,你猪狗不如。”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前世他的狰狞面孔,与眼前重叠。
掌柜的不忍,递来一块绢帕。
我裹紧中衣,踉跄着冲出门去。
父亲见我衣衫不整,怒得砸了茶盏。
“萧家竖子竟敢如此辱我女儿!
我即刻进宫面圣,为你讨个公道!”
“爹,稍安勿躁。”
我抹去额角细汗。
“女儿自会料理他们。
先将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杖责三十。”
成婚前七日,我独赴陵园,轻抚母亲墓碑。
“娘,这回女儿定不会再看错人。”
话音未落,忽有小厮策马而来,递上一封密信。
拆开一看,竟是我名下三十间珠宝铺子的地契,被人伪造印鉴转去了他人名下。
我立刻差人唤来小厮。
“小姐,有人伪造您的印鉴转走了地契!”
一炷香后,我闯入顾婉新置的绣坊。
“萧承煜!”
我的怒喝让屋内瞬间鸦雀无声.“谁准你动我的田契?”
他慢悠悠转身,理所当然道。
“顾昭昭,你三番五次刁难婉婉,这些田产就当赔罪了。”
他故意提高嗓门。
“成婚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理应大度一点。”
我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恰在此时,顾婉鬓间闪过一抹流光。
我定睛一看,那居然是我锁在木箱里的羊脂玉簪,是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陪嫁!
我恶狠狠地盯着顾婉。
“把簪子摘下来!”
顾婉眼眶骤红,躲到萧承煜身后。
他皱了皱眉,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一支旧簪子而已……我让你摘下来!”
我急得猛地伸手去抓她。
推搡间,玉簪猛地断裂,碎玉落了满地。
“啪!”
顾婉被我我扬手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顾婉随即立刻捂着脸尖叫起来。
萧承煜又心疼又恼怒,一把推开我。
“你是不是疯了?”
我抬起头,冷冷地瞪着他。
萧承煜被我看得不自主地退后半步。
“不就是支破簪子吗,赔你一支便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火……”我蹲了下来,指尖微微发颤,努力将那些碎玉捡起来。
可每一块碎玉都已经粘上了尘土,如同我这颗被他反复踩在泥泞中的真心。
回到马车上,我攥着碎玉的手一寸寸收紧。
我掀开帘子,却看见街头巷尾都贴着我的画像。
画中我衣衫不整,顾婉披着我的织金披风依偎在萧承煜身侧,配字:“妄图攀龙附凤者,终是镜花水月。”
我冷笑一声,命小厮撕了画像。
这话,倒该送给夺人之物的顾婉。
城中流言如刀,句句扎心:“侯府嫡女真是贱皮子,被未婚夫治得服服帖帖!”
“瞧她那狼狈样,活该被踩在头上!”
我叫来管家,声音冷得像冰:“立刻去撕了所有画像。”
“还有,把地契给我要回来。
不管用什么法子,若是有人阻拦……”我勾起唇角。
“让他们想想得罪顾家的下场。”
成婚那日清晨,萧承煜差人送来书信。
“顾蓁蓁。”
信上字迹跋扈。
“你把婉婉吓着了!
她有了身孕,受不得刺激!”
我慢条斯理地描着眉,镜中自己勾起嘴角。
“所以让人把我的画像贴满京城,就是为了给她出气?”
小厮在旁禀道。
“萧公子还说,老爷的漕运生意还需皇家照拂。”
我放下眉笔,指尖敲了敲妆奁。
“这样吧。”
信里满是施舍的口吻。
“你把名下三十间铺子转给婉婉,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
反正成婚后,我的就是你的。”
信末,是顾婉的字迹。
“承煜哥哥说,只要你肯应下,他会准时来迎亲。”
我捏碎信纸,顺手将萧承煜的请帖扔进炭盆。
喜堂之上,当裴临川的雕花轮椅缓缓推入时,全场哗然。
他戴着青铜鬼面,却在看见我时,眼底泛起柔光。
“砰!”
喜堂的大门被撞开。
萧承煜身着赤色华服冲进来,面上还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可当他看见我身旁的裴临川时,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蓁蓁!
你这是何意?”
“裴临川!”
他转而看向裴临川厉声怒喝。
“谁准你出现在这里?”
这话不光是他的疑问,也是满堂宾客的困惑。
毕竟裴临川向来闭门不出。
我上前半步,挡在裴临川的雕花轮椅前。
萧承煜脸色瞬间铁青。
“顾昭昭,今日是我们的婚期,你把这残废叫来做什么?”
顾婉扶着根本不显怀的肚子挤上前。
“顾小姐,就算承煜哥哥陪我多了些,你也不该找个瘸子来气他呀!”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
“够了!”
萧承煜猛地攥住我手腕。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夫君,你竟敢与我开这种玩笑?”
我狠狠将他的手甩开。
就在这时,喜婆的高声传遍喜堂:“各位贵客,今日乃顾昭昭小姐与裴临川公子的吉时,有请新人行合卺礼!”
萧承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脸色惨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今日明明是我与蓁蓁结亲!”
“蓁蓁。”
他忽的放软语调。
“你莫不是还在与我置气?
只要你不再刁难婉婉,我定当如期下聘……”我冷笑一声截住话头。
“我早有言在先,要嫁的人从不是你。”
“不可能!”
他猛地拔高嗓音,声线发颤。
“这些年你分明总跟在我身后,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嫁!”
他的目光转向裴临川,眼底满是轻蔑。
“就为了气我,你竟选个瘸子?”
“萧承煜!”
我厉声斥道。
“休要胡言!
裴公子乃镇北王府嫡子,金枝玉叶之身,岂容轻慢!”
萧承煜神情瞬间扭曲,唇角抽搐着扯出个狰狞弧度。
“你怎能……怎能嫁给一个瘸子!”
他踉跄着往前扑,腰间玉带勾住桌角,竟将喜案上的龙凤烛台撞得歪倒,烛油泼在红毡上烫出焦黑痕迹。
我从容从喜婆手中接过婚书,指尖抚过绢帛上镇北王府的烫金印鉴,声线朗朗地传开,直抵喜堂每一个角落。
“今日蒙各位叔伯长辈亲临,蓁蓁心中不胜惶恐。
然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得不言。”
我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萧承煜煞白的脸,他额角青筋暴起,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五皇子殿下近日似染癔症,不仅在外散布与我有婚约的虚妄之言,更私刻我顾府印鉴,变卖我名下三十顷良田。”
我话音未落,喜堂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族老们交头接耳,席间传来“荒唐岂有此理”的低斥。
我指尖轻叩身侧红木长案,小厮立刻托着描金漆盘上前,掀开黄绫的刹那,萧承煜私刻的印鉴与转卖田产的文书赫然入目。
前排的吏部尚书扶着老花镜凑近观瞧,登时拍案而起。
“这印鉴边角缺了三分,分明是仿造的!”
“谁不知他生母是外邦进献的舞姬。”
右首一位老夫人捻着佛珠冷笑。
“当年在御花园发了疯似的乱闯,如今儿子竟也学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尚未婚配便与庶女暗通款曲,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武将出身的叔父重重哼了一声,腰间佩刀随动作发出清越鸣响。
萧承煜额角渗出冷汗,忽然指着我尖叫。
“她胡说!
是她嫉妒我与婉婉……”话音未落,顾婉已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踉跄后退。
“护院!”
我拂袖下令。
“请五皇子与三小姐离席。
莫污了今日吉时。”
四名身着顾家玄色劲装的护院立刻上前,萧承煜挣扎着踢翻椅凳,鎏金冠带散落满地,露出额角被烛油烫伤的红痕。
顾婉则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将织锦掐出细密褶皱,在众人“庶女狐媚子”的斥骂声中,面色灰败地被架了出去。
我抬手轻理鬓边金步摇,珍珠流苏随动作轻晃,倒映着喜堂内明灭的烛火。
裴临川坐在雕花轮椅上,青铜面具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分明看见他攥着轮椅扶手的指尖泛出青白。
那是他隐忍笑意时的惯有姿态。
我展颜向宾客行礼,婚书在掌心泛起温润光泽。
“今日良辰美景,还请诸位共同见证,我与裴公子的金玉良缘。”
喜婆适时敲响喜锣,“哐”的一声中,红盖头缓缓扬起,檐角风铃与廊下金丝雀的啼鸣交相辉映,将萧承煜远去的叫骂声彻底掩去。
礼成后,我随裴临川回了镇北王府。
他端坐在雕花轮椅上,月白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清瘦修长。
戌时三刻,裴老夫人着人将我唤至东厢。
老人的手轻轻发抖。
“蓁蓁啊,临川这孩子命途多舛,还在娘胎里时便遭了算计。
当年有人贪图裴家的《青囊秘录》,往他生母饮食里下了‘蚀骨散’……”她喉头滚动,声音哽咽。
“这孩子生来便瘸了右腿,面上还留了狰狞伤疤,你若……祖母。”
我轻声打断,握住她微凉的手。
“临川很好。”
回到寝殿时,烛火已燃了一半。
他坐在紫檀木榻前,脊背挺得笔直,青铜面具在烛影里泛着冷光。
我忍不住轻笑。
“这般拘谨作甚?”
他垂眸,声音里带着些低落与愧疚。
“委屈你了。”
我缓步上前,指尖触上他颔下的系带。
“裴临川,我心悦你,自然要嫁你。”
感受到他身体骤然绷紧,我轻轻解开面具的玉扣。
“让我瞧瞧你,可好?”
他喉结微动,却未阻拦。
当青铜面具缓缓滑落,我的指尖触到他颊边烫人的肌肤时,他忽然攥住我手腕。
“蓁蓁,我……嘘。”
我凑近他耳畔,见他耳尖瞬间红透。
这一夜,纱帐轻摇,我将满心温柔都化作了绕指柔。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时,我瞥见枕边的青铜面具。
轻轻拿开后,呼吸蓦地一滞。
哪里有什么狰狞伤疤?
眼前分明是一张惊世容颜。
剑眉斜飞入鬓,眸若点漆含星,鼻梁挺直如削玉,左眼角下方一颗朱砂痣,为他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昳丽。
这般姿容,便是萧承煜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我看得怔了,心跳如鼓。
他慌乱地要寻面具。
“可是吓到你了?”
我拉着他走到鎏金铜镜前。
“你看,多好看。”
镜中之人怔住了。
忽然,他竟扶着榻沿缓缓站起,双腿稳稳立在青砖上。
我们四目相对,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原地转了个圈。
“蓁蓁!
我的腿好了!”
他抱着我冲进正厅,声音发颤。
“父亲!
祖母!”
老夫人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
她颤抖着抚上裴临川完好的右腿,又揭开他额角碎发,见那道淡疤竟也消失不见,顿时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保佑!
蓁蓁真是我裴家的恩人!”
裴老妇人取出银针为儿子诊脉,少顷附耳低语几句。
裴临川耳尖霎时红到脖颈。
原是老夫人家传医典记载,他所中剧毒需以“至阴之体”为引,借合卺之礼调和阴阳,方能拔除病根。
昨夜一番缠绵,竟阴差阳错解了他体内沉积十八年的毒素。
阳光泼洒在正厅金砖上,他摘下面具,唇角扬起的笑意比春日繁花还要璀璨。
我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藏起这张本该惊世的容颜了。
裴临川痊愈后,镇北王府上下皆大欢喜。
他待我极是上心,不仅差人从江南采办来十二箱云锦蜀锦,还特意在府中后园开凿了一座莲花池,池中遍植并蒂莲。
这日他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池边回廊,忽而低叹。
“幼时随父参加春日宴,那些贵胄子弟总朝我扔石子,骂我是‘鬼面修罗’。”
“唯有你,那时虽被锁在柴房,却隔着铁栏冲他们喊‘裴公子比你们都好看’,还抄起木勺砸跑了三四个小厮。”
我心中感慨,难怪前世他总在暗处护着我。
记得有次他坐着雕花轮椅,隔着柴房栏杆递来干净帕子替我擦血,却被萧承煜的护卫打得轮椅翻倒。
听闻成婚后,萧承煜被陛下禁足在五皇子府。
他私吞我田产、伪造印鉴的事被父亲捅到御前,不仅被追回了所有财物,还被罚去皇陵守灵三月。
听闻成婚后,萧承煜被陛下禁足于五皇子府。
他私吞我田产、伪造印鉴之事被父亲上奏御前,不仅被追回全部财物,还被罚去皇陵守灵半年。
萧承煜生母本是外邦进献的舞姬,在宫中本就无甚根基,如今他失了圣心,连内务府都敢克扣他的用度,短短月余便赔得变卖了府中半数陈设。
因他此前总拿“顾家需仰仗皇家”为由要挟父亲,父亲一怒之下断了与皇室的商事往来,萧家名下商铺竟接连遭劫,不出十日便折了近半本钱。
这日我去城西药庐替裴临川取药,行至巷口时,忽见萧承煜扶着墙根踉跄而行,单腿缠着渗血的布条,形容狼狈至极。
恰在此时,旁边茶寮内传来顾婉尖利的笑声。
透过半卷的竹帘,我见顾婉斜倚胡床,手中晃着鎏金酒壶。
“小姐,您近日怎的没与五皇子同来?”
“萧承煜?”
她冷笑一声。
“不过是个舞姬所生的杂种!
若不是看他顶着皇子头衔,又对我百依百顺,我何苦陪他逢场作戏?”
“那腹中胎儿……”她的贴身婢女低语问道。
“呵!
哪来的孩子?
不过是塞了个棉垫子!
本想借肚子谋个侧妃之位,谁知他连个侯府嫡女都摆不平!”
她抿了口酒,指尖拨弄着鎏金护甲。
“听说他生母当年被赶出宫时当街发疯,这种疯妇生的孽种,我岂会真为他留后?”
萧承煜猛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如纸,整个人僵在原地,连眼睫都忘了颤动。
“过几日我便说受了惊吓小产。”
顾婉涂着丹蔻的手指敲了敲酒壶,“反正这等废物……”她忽而凑近婢女耳畔低语,直惹得那丫头掩嘴笑个不停。
我转身欲走,萧承煜却忽然踉跄着追上来。
“蓁蓁......”他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急。
我并未回头,脚步未停。
他却突然抢上几步,一把攥住我衣袖。
“等等!”
我猛地甩脱他的手,冷笑出声。
“萧承煜,你做尽腌臢事,如今还有何颜面开口?”
他面色霎时灰败,眼底尽是颓然。
“蓁蓁,这几日我昼夜难安......呵。”
我勾起唇角,语气讥讽。
“发现顾婉不过是拿你当棋子,便想回头找我接盘?
萧承煜,这世上可没有这等好事。”
“不是的!”
他急切地跨前半步,声线发颤。
“我只是被她蒙骗了!
这些年我心里......”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骤然凝固,死死盯着我身后。
我回首望去,裴临川正迈着稳健的步子走来,不见雕花轮椅,亦无竹杖扶持,脊背挺直如青松立雪。
“萧公子。”
裴临川沉声道。
“你无故纠缠我夫人作甚?”
“你......”萧承煜喉头滚动,目色震骇。
“你的腿......”裴临川未理会他的震惊,径直走到我身侧,长臂一伸将我揽进怀里。
他身上萦绕着清浅的沉水香,混着独有的冷冽气息,教人安心。
萧承煜张了张嘴,似要再说什么。
我已转身挽住裴临川的臂弯。
“走吧。”
上了马车,他将头埋在我肩窝,闷闷道。
“下回莫要与他多言。”
语气里浸着明显的酸意。
我忍俊不禁。
“知晓了,原以为裴公子是冷面修罗,却不想是个醋坛子。”
他低低哼了一声。
“我只消看见他站在你身旁,便觉碍眼得紧。”
我轻笑着揉了揉他发顶,似哄孩童般。
他抬眸望我,眼底爱意翻涌,如星子落进深潭。
我心下一动,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记。
次日辰时,我方梳洗完毕,忽闻楼下花园传来喧嚣。
推开雕花窗,晨风裹着蔷薇香扑面而来。
只见萧承煜被几个护卫拦在九曲桥边,手中牵着一匹雪色小马,神情几近疯癫。
“蓁蓁!”
他抬眼望见我。
“你瞧,我寻到与‘雪团’一模一样的小马了!”
那小马乖顺地立在当地,鬃毛如雪,确与我幼时养的那匹西域小马别无二致。
我缓步走下石阶,行至他近前。
萧承煜见我靠近,眸中燃起希冀。
“我们可从头再来,你想要什么我都......萧承煜。”
我冷声打断。
“雪团三年前便病死了。
就像你我,早在你将我锁进柴房那日,便再无半分情分可讲。”
“不!
我定要证明......”他喃喃自语,眼神渐趋偏执。
三日后,我正与裴临川在莲池边品茗,忽闻王府角门处传来吵嚷。
萧承煜拽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闯了进来,是顾婉。
“跪下!”
他猛地一扯,顾婉踉跄着栽倒在我脚边。
她面上青肿交错,昔年精心养护的长发此刻如乱草般缠结,金步摇斜斜插在鬓间,只剩半支。
“阿姊求您宽恕!”
她抖着身子磕头,额角撞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闷响。
“是我下作!
是我罪该万死!”
萧承煜一脚踹在她后心,“大声些!
你不是最爱抢蓁蓁的东西?
不是最爱装无辜骗人?”
我猛地起身,茶盏倾翻在石桌上,青瓷碎片溅了满地。
“够了!”
我冷声呵斥。
“萧承煜,你以为这般作态,便能赎你从前罪孽?”
前世被锁柴房的剧痛忽然翻涌,我心口一阵抽痛。
裴临川抬手扶住我腰肢,掌心的温度透过蜀锦襦裙传来,教人心安。
“蓁蓁。”
萧承煜声音陡然哽咽。
“父皇已厌弃我,连你也要弃我如敝履么……你我从未有过情分。”
我打断他,“请你即刻离开。”
顾婉忽然扑过来抱住我腿,指甲几乎掐进我皮肉。
“顾小姐!
求您将我送去顺天府吧!
莫让他送我回苏府,我爹会打死我的……”她浑身抖如筛糠,发髻间还沾着草屑泥土。
最终,我着人备了辆篷车,将顾婉送往南方郡县投奔远亲。
望着马车绝尘而去,裴临川轻轻捏了捏我指尖。
“心软了?”
“非是心软,”我倚在他肩头,“不过是不愿与他们一般沦入泥沼。”
两月后,在裴家别庄的消暑水阁,忽闻庄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萧承煜骑着匹汗血宝马闯入园子,狂风卷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我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攥住手腕拽上马鞍。
“这回,你休想再躲我。”
他在我耳边低语,坐骑扬起前蹄,身后传来裴临川喝止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裴临川立在水阁台阶上的身影越来越小,腰间玉带在风中飘成一线。
马车内,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攥紧车帘边缘,盯着眼前神情癫狂的男子。
“萧承煜!”
我扬声喝止。
“你究竟要作甚!”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檀木匣子,匣中躺着一支鎏金步摇,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蓁蓁。”
他嗓音沙哑。
“我思来想去……你心底原是有我的……”步摇在他掌心轻颤。
“全是顾婉那个贱人从中作梗!
我如今知错了!”
“我不嫁。”
我语气决绝。
他神情瞬间扭曲,眼底泛起血色。
“为何?!”
他猛然拽住车夫缰绳,马车猛地颠簸着转向,惊得路边摊贩四散奔逃。
他挥拳砸向车夫。
“嫁给我!
不然咱们就一同坠崖!”
马车在山路上剧烈颠簸,我扑上前去抢夺缰绳。
车窗外,山涧溪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千钧一发之际,我拼尽全力扳住车辕。
“轰!”
冰冷的溪水瞬间灌进车厢,呛得我眼前发黑。
在意识消散前,我仿佛又回到前世那间柴房,听见他冷笑下令。
“把她锁好。”
再度睁眼,入目是王府寝室的雕花帐顶。
裴临川憔悴的面容闯入视线,他眼底布满血丝,见我转醒,眸光骤然亮起。
“蓁蓁。”
他声音里满是疼惜。
“太医说你有了身孕。”
门口忽有“扑通”声响。
萧承煜浑身缠着绷带,直挺挺地跪在门槛处。
他嘴唇发抖,目光落在我小腹上,又似被灼伤般猛地错开。
“对不住……”他声音破碎,“我不该……不该把你锁在柴房……”裴临川立刻挡在我身前,十几个护卫瞬间将萧承煜按在地上。
他却不反抗,只是固执地仰头望我,眼中满是悔恨。
“滚。”
我别过脸去。
几日后,府中婢女禀报,街头传言萧承煜跪在昔日柴房前,以头撞地不止。
我命人撤了那间柴房,却仍能听见下人们私语,说他前额染血,竟似要将前世罪孽都撞碎在那方青砖上。
裴临川伸手替我掩上窗棂。
“莫听这些腌臢事。”
我倚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一世,我终是挣断了宿命的锁链。
正厅忽而传来动静,父亲与裴老夫人等人匆匆赶来,围在榻边嘘寒问暖。
窗外,暮春的暖阳斜斜洒落,檐下燕子正衔泥筑巢。
我忽然明白,所有苦难皆是为了此刻。
眼前人皆可相依,此后岁月,尽是安稳长情。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