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脸色惨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今日明明是我与蓁蓁结亲!”
“蓁蓁。”
他忽的放软语调。
“你莫不是还在与我置气?
只要你不再刁难婉婉,我定当如期下聘……”我冷笑一声截住话头。
“我早有言在先,要嫁的人从不是你。”
“不可能!”
他猛地拔高嗓音,声线发颤。
“这些年你分明总跟在我身后,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嫁!”
他的目光转向裴临川,眼底满是轻蔑。
“就为了气我,你竟选个瘸子?”
“萧承煜!”
我厉声斥道。
“休要胡言!
裴公子乃镇北王府嫡子,金枝玉叶之身,岂容轻慢!”
萧承煜神情瞬间扭曲,唇角抽搐着扯出个狰狞弧度。
“你怎能……怎能嫁给一个瘸子!”
他踉跄着往前扑,腰间玉带勾住桌角,竟将喜案上的龙凤烛台撞得歪倒,烛油泼在红毡上烫出焦黑痕迹。
我从容从喜婆手中接过婚书,指尖抚过绢帛上镇北王府的烫金印鉴,声线朗朗地传开,直抵喜堂每一个角落。
“今日蒙各位叔伯长辈亲临,蓁蓁心中不胜惶恐。
然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得不言。”
我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萧承煜煞白的脸,他额角青筋暴起,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五皇子殿下近日似染癔症,不仅在外散布与我有婚约的虚妄之言,更私刻我顾府印鉴,变卖我名下三十顷良田。”
我话音未落,喜堂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族老们交头接耳,席间传来“荒唐岂有此理”的低斥。
我指尖轻叩身侧红木长案,小厮立刻托着描金漆盘上前,掀开黄绫的刹那,萧承煜私刻的印鉴与转卖田产的文书赫然入目。
前排的吏部尚书扶着老花镜凑近观瞧,登时拍案而起。
“这印鉴边角缺了三分,分明是仿造的!”
“谁不知他生母是外邦进献的舞姬。”
右首一位老夫人捻着佛珠冷笑。
“当年在御花园发了疯似的乱闯,如今儿子竟也学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尚未婚配便与庶女暗通款曲,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武将出身的叔父重重哼了一声,腰间佩刀随动作发出清越鸣响。
萧承煜额角渗出冷汗,忽然指着我尖叫。
“她胡说!
是她嫉妒我与婉婉……”话音未落,顾婉已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踉跄后退。
“护院!”
我拂袖下令。
“请五皇子与三小姐离席。
莫污了今日吉时。”
四名身着顾家玄色劲装的护院立刻上前,萧承煜挣扎着踢翻椅凳,鎏金冠带散落满地,露出额角被烛油烫伤的红痕。
顾婉则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将织锦掐出细密褶皱,在众人“庶女狐媚子”的斥骂声中,面色灰败地被架了出去。
我抬手轻理鬓边金步摇,珍珠流苏随动作轻晃,倒映着喜堂内明灭的烛火。
裴临川坐在雕花轮椅上,青铜面具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分明看见他攥着轮椅扶手的指尖泛出青白。
那是他隐忍笑意时的惯有姿态。
我展颜向宾客行礼,婚书在掌心泛起温润光泽。
“今日良辰美景,还请诸位共同见证,我与裴公子的金玉良缘。”
喜婆适时敲响喜锣,“哐”的一声中,红盖头缓缓扬起,檐角风铃与廊下金丝雀的啼鸣交相辉映,将萧承煜远去的叫骂声彻底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