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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烬蔷薇,夜莺不渡金陵月完结文

末世红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第一章:烛烬替身红烛高烧,满室流淌着粘稠的、近乎凝固的光。龙凤喜烛噼啪爆开一点烛花,蜡泪蜿蜒而下,像一道早夭的血痕。沈疏桐端坐在铺满百子千孙被的雕花拔步床上,大红的盖头沉沉压着,只能看见自己搁在膝头的一双手——涂着鲜红蔻丹,却白得如同新雪下的冻骨。沉重的军靴声碾过地面,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寒气逼近。盖头被粗暴地掀开,金线流苏刮过脸颊,生疼。顾承弈站在她面前,一身挺括的深青色戎装,肩章上的将星在烛光下闪着冷硬的光。他很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他没有看她的脸,冰冷的手指却带着铁钳般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抬头。”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新婚的暖意,淬着冰碴。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抹开那抹精心涂就的胭脂,留下刺目的红痕...

主角:顾承弈沈疏桐   更新:2025-06-04 00: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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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承弈沈疏桐的其他类型小说《烽火烬蔷薇,夜莺不渡金陵月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末世红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章:烛烬替身红烛高烧,满室流淌着粘稠的、近乎凝固的光。龙凤喜烛噼啪爆开一点烛花,蜡泪蜿蜒而下,像一道早夭的血痕。沈疏桐端坐在铺满百子千孙被的雕花拔步床上,大红的盖头沉沉压着,只能看见自己搁在膝头的一双手——涂着鲜红蔻丹,却白得如同新雪下的冻骨。沉重的军靴声碾过地面,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寒气逼近。盖头被粗暴地掀开,金线流苏刮过脸颊,生疼。顾承弈站在她面前,一身挺括的深青色戎装,肩章上的将星在烛光下闪着冷硬的光。他很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他没有看她的脸,冰冷的手指却带着铁钳般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抬头。”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新婚的暖意,淬着冰碴。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抹开那抹精心涂就的胭脂,留下刺目的红痕...

《烽火烬蔷薇,夜莺不渡金陵月完结文》精彩片段

第一章:烛烬替身红烛高烧,满室流淌着粘稠的、近乎凝固的光。

龙凤喜烛噼啪爆开一点烛花,蜡泪蜿蜒而下,像一道早夭的血痕。

沈疏桐端坐在铺满百子千孙被的雕花拔步床上,大红的盖头沉沉压着,只能看见自己搁在膝头的一双手——涂着鲜红蔻丹,却白得如同新雪下的冻骨。

沉重的军靴声碾过地面,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寒气逼近。

盖头被粗暴地掀开,金线流苏刮过脸颊,生疼。

顾承弈站在她面前,一身挺括的深青色戎装,肩章上的将星在烛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很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他没有看她的脸,冰冷的手指却带着铁钳般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抬头。”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新婚的暖意,淬着冰碴。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抹开那抹精心涂就的胭脂,留下刺目的红痕。

然后,他掐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扭向旁边那面巨大的西洋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一对男女,一个高大冷峻如出鞘的军刀,一个纤细苍白似易碎的瓷器。

顾承弈俯身,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审判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骨髓:“看清楚,沈疏桐。

这双眼睛,这眉梢的弧度…呵,倒是学晚舟学得有七八分像。

可惜,”他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赝品终究是赝品。

骨子里的下贱,怎么描画也变不成真金。”

镜中的女子,眼睛确实生得极美,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妩媚多情,此刻却盛满了烛光也照不亮的死寂。

听到“晚舟”两个字,那死寂的深潭似乎极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顾承弈松开了手,仿佛触碰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动作利落地从军装内袋抽出一纸电报,看也不看,像丢弃废纸般甩在她脸上。

硬挺的纸张边缘刮过她的颧骨,留下细微的红痕。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声音里淬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晚舟病危。

等她回来,你该滚回哪个犄角旮旯,就滚回哪里去。”

沈疏桐没有去接那张电报。

它轻飘飘地落在她大红的嫁衣下摆上,像一片不祥的枯叶。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视线落在
那张薄薄的纸上。

上海仁济医院急电:林晚舟女士病危,速归。

日期赫然是三日前。

一股熟悉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试图将它压下去。

然而那铁锈般的味道来势汹汹,冲破了她脆弱的防线。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濡湿了掌心。

指缝间,刺目的猩红蜿蜒滴落,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膝头那份象征着契约与屈辱的婚书上。

雪浪纸,泥金小楷写就的婚书。

男:顾承弈。

女:沈疏桐。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此刻,“沈疏桐”三个字,被洇开的鲜血彻底吞噬、覆盖。

烛火在她低垂的视野里跳动、模糊,恍惚间,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仿佛又弥漫开来。

冰冷的听诊器贴在胸口,那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悲悯的洋人医生,用生硬的中文宣判:“沈小姐…肺癌三期。

情况…很不乐观。

恐怕…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最多半年。

镜子里,映出她唇角沾着血的模样,狼狈又可怖。

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如鬼、唇角染血却兀自牵起一丝极淡弧度的自己,心底无声地回应着顾承弈的羞辱,也回应着命运残酷的宣判:顾承弈,你用这纸婚书锁住一个替身的枷锁。

而我…用它来记录我走向坟墓的倒计时。

我们,到底谁更可笑?

顾承弈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看着她指缝间不断渗出的鲜血和婚书上那刺目惊心的红,他冷硬的眉头第一次拧了起来。

那鲜红的血,似乎短暂地刺破了他眼中名为“林晚舟”的魔障,让他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新婚妻子——如此脆弱,如此…真实地濒临破碎。

这短暂的怔忡,给了沈疏桐一丝喘息之机。

趁着咳嗽的间隙,她极其迅速地、用沾血的手从贴身的小衣暗袋里摸出一粒小小的、白色的药片。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她头一偏,将那粒药片无声地压在了舌根下。

一股浓烈的苦涩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暂时压下了喉间翻涌的血腥。

顾承弈的目光还停留在那被血染污的婚书上,眼神复杂难辨。

他忽然俯身,带着一种混合着烦躁与探究的粗暴,猛
地攥住了她嫁衣的立领,狠狠向下一扯!

“刺啦——”昂贵精美的苏绣料子应声而裂。

大片莹白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精致的锁骨下,是圆润的肩头。

而在那光洁的肩胛骨上方,靠近颈窝的位置,一道狰狞的、早已愈合的旧疤赫然显现!

疤痕呈暗红色,微微凹陷,形状扭曲,分明是子弹高速旋转撕裂皮肉后留下的烙印。

那疤痕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顾承弈眼中仅存的冷漠。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道疤,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就在他心神剧震,被这意外发现的旧伤攫住全部注意力的瞬间——沈疏桐抬起眼,沾血的唇瓣微微弯起,绽开一个虚弱却又带着奇异锋芒的、近乎挑衅的微笑。

她的声音因为咳嗽和含药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红烛燃烧的细微声响,砸在顾承弈耳中:“顾督军…认得这颗子弹留下的疤吗?”

她的目光直直地撞进他骤然掀起惊涛骇浪的眼底,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弄。

顾承弈整个人僵在原地,捏着她破碎衣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那道疤…那位置…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

无数被他刻意遗忘的、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场碎片,伴随着一个模糊却倔强的身影,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就在这时,沈疏桐因他粗暴的拉扯而身体一晃,手肘无意间重重撞在了床边小巧的紫檀木床头柜上。

“哐当!”

柜子被撞得一震。

一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蓝皮笔记本,从抽屉边缘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本子摊开着。

借着摇曳的烛光,顾承弈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摊开的纸页——上面似乎用极细的炭笔勾勒着一些纵横交错的线条,隐约构成城墙、街道、水道的轮廓。

在代表城墙的位置,被人用指甲或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用力地划了几个深深的叉!

像某种不祥的标记,又像是一份…草图?

沈疏桐的目光也落在那本子上,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但她脸上那抹奇异的笑容却加深了,仿佛那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戏词本子。

红烛仍在静静燃烧,流淌的蜡泪渐渐堆积。

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
,如同两只在命运蛛网上无声对峙的困兽。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烛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她喉间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带着血腥气的轻咳。

而那张染血的婚书,静静地躺在他们之间。

鲜红的血迹在雪浪纸上肆意蔓延,如同一个尚未破译的、用生命书写的诡异坐标。

那坐标的终点,指向灵堂深处,东侧第三根蟠龙柱——柱身与冰冷石基相接的缝隙里,正藏匿着一份足以将“病逝”的林晚舟打入地狱的、薄薄的假孕诊断书。

第二章:葬礼铩羽灵堂森冷。

惨白的孝幡从高高的梁上垂下,被穿堂风鼓动着,像招魂的鬼手。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纸钱焚烧的呛人烟味,混杂着水仙腐败的甜腻气息,凝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

正中的黑漆供桌上,一只白瓷骨灰坛端坐中央,坛身贴着一张女子小照——林晚舟巧笑倩兮,眉眼间尽是顾承弈迷恋的温婉。

沈疏桐一身素白旗袍,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着肩膀,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

旗袍是临时寻来的,宽大不合身,衬得她越发伶仃,露出的后颈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

一夜未眠加上咳疾,她脸色灰败,唇上不见半点血色,唯有眼底深处,烧着一簇幽冷的火。

“跪直了!

下贱胚子!”

一个吊梢眼、颧骨高耸的婆子(林晚舟的心腹王妈)狠狠在她脊背上掐了一把,指甲隔着薄薄的衣料陷进皮肉,“林小姐金枝玉叶,临了还得瞧见你这晦气玩意儿在她灵前晃悠!

督军开恩让你来送终,你就得拿出伺候主子的本分,给林小姐一步一叩头!”

沈疏桐被她掐得身体一晃,喉头又是一阵熟悉的腥甜翻涌。

她咬紧牙关,将那口血生生咽了回去,只从齿缝里溢出一丝压抑的闷咳。

膝盖早已跪得麻木,寒意顺着青砖丝丝缕缕渗入骨髓,与她体内那日夜啃噬的病灶遥相呼应。

另一个婆子啐了一口,将一叠粗糙的黄纸钱塞进她冰冷的手里,尖声道:“磕头!

烧纸!

哭!

哭不出声来也得给老娘嚎!

让林小姐在天之灵看看,你这占了鹊巢的鸠,是怎么折腰低眉给她赎罪的!”

四周投来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

顾家的族老、仆役,甚至一些前来吊唁、与林晚舟交好的太太小姐们,皆是一
副鄙夷嫌恶的神情,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要将她彻底碾碎在这冰冷的灵堂之上。

“一个戏子,也配登堂入室?”

“听说督军新婚夜就给她没脸…活该!

晚舟小姐多好的人,定是被她这狐媚子气病的!”

“瞧她那丧气样,跪都跪不直…”王妈见沈疏桐只是沉默地跪着,既不哭也不动,顿时火冒三丈。

她弯腰,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揪住沈疏桐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直面供桌上那刺眼的骨灰坛和林晚舟的遗照。

“看清楚了!

这才是顾府未来的女主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妈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疏桐脸上,“给林小姐磕头!

磕响点!

让列祖列宗都听见你这贱胚子的忏悔!”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沈疏桐被迫仰着脸,视线穿过摇曳的孝幡,直直落在那只白瓷骨灰坛上。

坛身光洁冰冷,映着烛火幽幽的光。

她忽然扯动了一下嘴角,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

忏悔?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压抑了一夜的、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空气的气息涌入胸腔,仿佛注入了某种奇异的力量。

就在王妈再次发力要将她的额头按向地面的刹那——沈疏桐动了!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猛地一挣!

押着她的两个婆子猝不及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带得一个趔趄。

电光火石之间,沈疏桐挣脱了钳制,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身体向前一扑,目标明确,直冲供桌!

“拦住她!”

王妈惊恐地尖叫。

但太迟了。

沈疏桐苍白的手指已经牢牢抓住了那只冰冷的白瓷骨灰坛!

她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借着前扑的惯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骨灰坛朝着青砖地面掼去!

“哐啷——!!!”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

白瓷坛瞬间四分五裂!

坛内灰白色的粉末如同爆炸般飞溅开来,扬尘般弥漫了整个灵堂前部!

离得最近的王妈和几个仆妇被呛得连连咳嗽,脸上、身上扑了一层白粉,狼狈不堪。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大逆不道的举动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

灵堂内只剩下骨灰坛碎裂的余音和粉尘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

顾承弈是在巨响传来的瞬间踏入灵堂的。

他一身
墨黑戎装,肩章肃杀,脸色比这灵堂的孝幡还要冷上十分。

入眼便是这狼藉一片、粉尘弥漫的景象,以及那个站在狼藉中心、一身素白却脊背挺得笔直的女人。

她脸上也沾了些许灰白粉末,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黑曜石,直直地、无畏地迎上他瞬间燃起滔天怒火的视线。

“沈、疏、桐!”

顾承弈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之怒。

他腰间配枪的枪套“啪”地弹开,那把闪着幽蓝冷光的勃朗宁手枪瞬间被他拔出,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稳稳地指向了沈疏桐的眉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已经烙印在皮肤上。

灵堂内的空气凝固成了冰,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柄随时可能喷吐死亡火焰的凶器。

沈疏桐却笑了。

唇角沾着灰白的粉末,那笑容在惨白的脸上绽开,诡异而艳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她没有看那随时能夺走她性命的枪口,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散落的“骨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灵堂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王妈,林小姐在天之灵看着呢。

您这坛子里装的是上好的生石灰吧?

分量还挺足,难为您老跑一趟石灰窑了。”

她顿了顿,无视顾承弈因她这句话而更加阴鸷暴戾的眼神,也仿佛没看见那几乎要戳进她皮肉的枪口。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苍白纤细、指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捏着一份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纸。

她手腕一抖,纸张“唰”地展开。

一张盖着“仁济医院妇科”鲜红印章的诊断书,暴露在惨白的烛光和无数惊骇的目光之下。

沈疏桐的目光越过那冰冷的枪口,直刺顾承弈燃烧着狂怒与惊疑的眼底。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嘲讽,如同惊雷炸响:“怀胎三月不幸流产?

需要静养保胎?

顾督军,劳您睁大眼睛看看这诊断日期!

林小姐拿着这张‘保胎’单子的时候——她上个月可还在百乐门的舞池里,穿着高开衩的旗袍,跟那位日本来的竹内先生跳了一整晚的探戈呢!

那腰扭得,啧啧,可不像个‘胎像不稳’的!”

轰——!

灵堂彻底炸开了锅!

惊疑、鄙夷、幸
灾乐祸的目光瞬间从沈疏桐身上转移,如同无数道探照灯,聚焦在脸色瞬间铁青的顾承弈身上!

那份诊断书,那刺眼的日期,那毫不留情的揭露…林晚舟精心营造的“病逝”假象和所谓的“遗腹子”谎言,在这猝不及防的当众打脸下,变得摇摇欲坠,丑陋不堪!

顾承弈握枪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额角青筋暴跳,狂怒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如同毒藤般绞紧了他的心脏。

他死死盯着沈疏桐,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找、死!”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扣着扳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咳…咳咳咳…呃!”

沈疏桐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这一次,她再也压制不住。

汹涌的腥甜冲破喉咙,一大口粘稠、暗红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而出!

殷红的血点,如同凄厉的梅花,瞬间在她素白的旗袍前襟晕染开大片刺目的红。

更多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汩汩涌出,滴落在青砖地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绝望的花。

她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生气,变得如同金纸。

那双刚刚还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此刻迅速被痛苦的迷雾和涣散取代。

她像一片被狂风摧折的落叶,软软地向后倒去。

顾承弈瞳孔骤然紧缩!

那对准她眉心的枪口,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向下偏移了寸许。

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僵住了。

“砰”的一声闷响,不是枪声,是沈疏桐单薄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青砖上的声音。

她蜷缩在那里,素白染血的旗袍在满地的石灰粉和碎瓷片中铺开,像一幅被肆意涂抹后丢弃的残破画卷。

断断续续的、带着血沫的呛咳从她唇间溢出,微弱得如同濒死幼兽的呜咽。

灵堂内死寂一片,只有她痛苦的喘息和咳血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方才的喧嚣与愤怒,仿佛被这刺目的鲜血瞬间冻结。

顾承弈持枪的手,还僵在半空。

枪口的冷光映着他铁青的脸,那双翻涌着暴怒、惊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刺目鲜血所撼动的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蜷缩的身影。

“督军…”副官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请示。

顾承弈的目
光从沈疏桐身上移开,扫过地上那份刺眼的诊断书,扫过满地的石灰粉和碎瓷片,最后落在那张林晚舟巧笑嫣然的遗照上。

照片上的笑容,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讽刺和…肮脏。

他猛地收回枪,利落地插回枪套,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狂躁。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人,声音冷硬如铁,砸向副官:“把她给我拖回去!

锁进西苑戏楼!

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让医生…去看看她这要死的鬼样子!”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地将气息奄奄的沈疏桐架了起来。

她的头无力地垂着,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砖上拖曳出断续的红痕。

经过顾承弈身边时,他似乎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眉头锁得更紧,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士兵架着沈疏桐消失在灵堂侧门。

满堂宾客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王妈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顾承弈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他盯着地上那片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眼神阴鸷得可怕。

副官悄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供桌后阴影里侍立的一个身影——那个一直沉默垂首的顾府家庭医生,周大夫。

周大夫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顾承弈大步走过去,沉重的军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停在周大夫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说。”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大夫额头渗出冷汗,声音有些发颤:“督…督军…方才架走夫人时,老朽…老朽无意间瞥见…夫人…夫人她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内侧…似乎…似乎有一处旧伤疤…”他咽了口唾沫,顶着巨大的压力,鼓起勇气补充道:“那疤痕…边缘整齐,深入肌理,不似寻常磕碰…倒…倒像是…像是什么?”

顾承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像是…枪伤。”

周大夫的声音低如蚊蚋,却如同惊雷在顾承弈耳边炸响。

枪伤?!

顾承弈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昨夜新婚房中,她肩胛上那道狰狞的弹痕,她染血的唇边那抹挑衅的冷笑,还有那句冰冷的诘问——“认
得这颗子弹留下的疤吗?”

——瞬间在他脑海中翻腾冲撞!

他猛地转头,望向沈疏桐被拖走的方向,眼神深处,那被狂怒和羞辱暂时掩埋的、更深的惊疑与探究,如同沉船般,正缓缓浮出冰冷的水面。

第三章:焚楼断恩西苑戏楼,囚笼。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金属撞击声冰冷刺耳,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

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陈旧气息——灰尘、残留的脂粉香、还有木头在潮湿中缓慢腐朽的味道。

戏台空空荡荡,蒙着厚厚的灰,两侧悬挂的破旧幕布如同垂死的巨兽翅膀。

沈疏桐被粗鲁地掼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蜷缩着,像一片被风雨撕扯后零落的叶,素白旗袍上晕开的血迹已经变成暗沉的褐色,如同绝望的烙印。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疼痛,喉间的腥甜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熟悉又陌生的囚笼。

这里曾是她登台唱念做打的地方,如今,成了她的坟场预演。

窗棂被粗大的木条钉死,只留下狭窄的缝隙,吝啬地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月光勾勒出角落里一个蒙尘的旧木箱轮廓。

她的视线死死锁在那里,那里面,藏着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东西——一部伪装成旧收音机的微型电台,以及那本至关重要的蓝皮密码本。

时间不多。

顾承弈的暴怒和医生关于枪伤的疑问,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必须在这把剑落下之前,抹去一切痕迹,然后…离开。

剧痛再次袭来,她猛地捂住嘴,压抑的咳嗽在空旷的戏楼里回荡,指缝间渗出新的温热。

她挣扎着爬向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梳妆台。

台面上散落着几截早已干涸的蜡烛头,还有一个倾倒的玻璃油灯,里面残余着粘稠、浑浊的灯油。

就是它了。

她颤抖着手,抓住油灯的玻璃罩,费力地拧开。

一股刺鼻的煤油味扑面而来。

她咬紧牙关,忍着胸腔翻江倒海的痛楚,扯开身上那件象征着替身屈辱的素白旗袍——衣料是上好的苏杭软缎,此刻却成了最好的引火物。

她毫不犹豫地将残存的灯油倒在旗袍下摆和前襟上,浓烈的煤油味瞬间盖过了血腥。

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抽屉里
,那里还有几块备用的松香——唱戏时给靴底增黏防滑用的。

她抓起那些淡黄色的硬块,用尽力气掰碎,揉进浸透灯油的旗袍里。

松香易燃,能助长火势。

做完这一切,她已耗尽了力气,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鬓角。

月光透过木条的缝隙,像一把冰冷的刀,切割在她惨白的脸上。

她盯着地上那件浸满灯油、混杂着松香碎屑的旗袍,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点燃。

她需要信号,给外面的人一个明确的信息——行动开始,痕迹清除。

她抓起那件沉甸甸、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旗袍,踉跄着走到戏台中央,月光最盛的地方。

她将湿漉漉的旗袍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将它展开、抖落!

“哗啦——”浸满灯油的沉重布料在半空中展开,如同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招魂幡。

清冷的月光穿透布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就是现在!

沈疏桐的双手,以一种与病弱身躯截然不同的稳定和精准,开始急速地、有节奏地抖动、拉扯着这件湿透的“幡”!

浸油的布料在月光下剧烈晃动,投落在地板上的巨大影子也随之疯狂变幻!

影子边缘的晃动幅度被刻意控制着——长拉、短抖、停顿、再急速抖动三下!

这不是无意义的挣扎,这是精准的摩斯密码!

那扭曲晃动的巨大黑影,在月光铺陈的地面上,清晰地“敲”击出一串无声的指令:. . . - - - . . .(SOS 紧急启动 / 痕迹清除 / 按计划撤离)窗外,深沉的夜色里,戏楼对面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浓密树冠中,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透过望远镜,死死盯着戏楼地面上那疯狂舞动的影子密码。

当最后一个“点划”组合完成,黑影骤然停止晃动时,树影中的人影无声地点了点头,如同鬼魅般悄然后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信号发出,尘埃落定。

沈疏桐脱力般地垂下手臂,浸油的旗袍“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她剧烈地喘息着,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

她踉跄着退后几步,靠在一根粗大的朱漆廊柱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她看着地上那团沾满油污和松香、如同毒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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