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薄薄的纸上。
上海仁济医院急电:林晚舟女士病危,速归。
日期赫然是三日前。
一股熟悉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试图将它压下去。
然而那铁锈般的味道来势汹汹,冲破了她脆弱的防线。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颤抖着,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濡湿了掌心。
指缝间,刺目的猩红蜿蜒滴落,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膝头那份象征着契约与屈辱的婚书上。
雪浪纸,泥金小楷写就的婚书。
男:顾承弈。
女:沈疏桐。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此刻,“沈疏桐”三个字,被洇开的鲜血彻底吞噬、覆盖。
烛火在她低垂的视野里跳动、模糊,恍惚间,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仿佛又弥漫开来。
冰冷的听诊器贴在胸口,那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悲悯的洋人医生,用生硬的中文宣判:“沈小姐…肺癌三期。
情况…很不乐观。
恐怕…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
最多半年。
镜子里,映出她唇角沾着血的模样,狼狈又可怖。
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如鬼、唇角染血却兀自牵起一丝极淡弧度的自己,心底无声地回应着顾承弈的羞辱,也回应着命运残酷的宣判:顾承弈,你用这纸婚书锁住一个替身的枷锁。
而我…用它来记录我走向坟墓的倒计时。
我们,到底谁更可笑?
顾承弈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看着她指缝间不断渗出的鲜血和婚书上那刺目惊心的红,他冷硬的眉头第一次拧了起来。
那鲜红的血,似乎短暂地刺破了他眼中名为“林晚舟”的魔障,让他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新婚妻子——如此脆弱,如此…真实地濒临破碎。
这短暂的怔忡,给了沈疏桐一丝喘息之机。
趁着咳嗽的间隙,她极其迅速地、用沾血的手从贴身的小衣暗袋里摸出一粒小小的、白色的药片。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她头一偏,将那粒药片无声地压在了舌根下。
一股浓烈的苦涩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暂时压下了喉间翻涌的血腥。
顾承弈的目光还停留在那被血染污的婚书上,眼神复杂难辨。
他忽然俯身,带着一种混合着烦躁与探究的粗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