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沈疏桐身上移开,扫过地上那份刺眼的诊断书,扫过满地的石灰粉和碎瓷片,最后落在那张林晚舟巧笑嫣然的遗照上。
照片上的笑容,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讽刺和…肮脏。
他猛地收回枪,利落地插回枪套,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狂躁。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人,声音冷硬如铁,砸向副官:“把她给我拖回去!
锁进西苑戏楼!
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让医生…去看看她这要死的鬼样子!”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地将气息奄奄的沈疏桐架了起来。
她的头无力地垂着,血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砖上拖曳出断续的红痕。
经过顾承弈身边时,他似乎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眉头锁得更紧,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士兵架着沈疏桐消失在灵堂侧门。
满堂宾客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王妈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顾承弈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他盯着地上那片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眼神阴鸷得可怕。
副官悄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供桌后阴影里侍立的一个身影——那个一直沉默垂首的顾府家庭医生,周大夫。
周大夫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顾承弈大步走过去,沉重的军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停在周大夫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说。”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周大夫额头渗出冷汗,声音有些发颤:“督…督军…方才架走夫人时,老朽…老朽无意间瞥见…夫人…夫人她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内侧…似乎…似乎有一处旧伤疤…”他咽了口唾沫,顶着巨大的压力,鼓起勇气补充道:“那疤痕…边缘整齐,深入肌理,不似寻常磕碰…倒…倒像是…像是什么?”
顾承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像是…枪伤。”
周大夫的声音低如蚊蚋,却如同惊雷在顾承弈耳边炸响。
枪伤?!
顾承弈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昨夜新婚房中,她肩胛上那道狰狞的弹痕,她染血的唇边那抹挑衅的冷笑,还有那句冰冷的诘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