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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芯片后续+全文

我不瞌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毫不留情地戳刺着视网膜。消毒水那股子特有的、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霸道地填满了每一次呼吸。我费力地眨了眨眼,视野边缘一片模糊的晕染,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辨认出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醒了?感觉怎么样?”声音从旁边传来,有点远,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是陈垣医生,那张平日里总显得过分冷静的脸上,此刻竟也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关切”的弧度。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还…还好。”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深处泛着陌生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后脑某处隐隐作痛,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嵌入...

主角:沈哲陈垣   更新:2025-06-03 22: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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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哲陈垣的其他类型小说《记忆的芯片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我不瞌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毫不留情地戳刺着视网膜。消毒水那股子特有的、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霸道地填满了每一次呼吸。我费力地眨了眨眼,视野边缘一片模糊的晕染,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辨认出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醒了?感觉怎么样?”声音从旁边传来,有点远,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是陈垣医生,那张平日里总显得过分冷静的脸上,此刻竟也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关切”的弧度。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还…还好。”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深处泛着陌生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后脑某处隐隐作痛,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嵌入...

《记忆的芯片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毫不留情地戳刺着视网膜。

消毒水那股子特有的、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霸道地填满了每一次呼吸。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视野边缘一片模糊的晕染,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辨认出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

感觉怎么样?”

声音从旁边传来,有点远,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

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

是陈垣医生,那张平日里总显得过分冷静的脸上,此刻竟也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关切”的弧度。

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还…还好。”

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深处泛着陌生的铁锈味。

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后脑某处隐隐作痛,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嵌入,又粗暴地缝合。

“手术非常顺利,苏晚。”

陈垣走近了些,平板屏幕朝向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线和跳动的光点。

“芯片融合度初步评估为优秀。

神经突触的适配性……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科学家面对完美实验数据时特有的、难以掩饰的兴奋。

芯片。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旋开了某个被刻意压抑的闸门。

巨大的、混杂着甜蜜与尖锐痛楚的洪流瞬间将我淹没。

沈哲。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那双专注望着我时仿佛盛着整个星空的眼眸,那场该死的、毫无预兆的车祸……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冲撞、翻腾,最终定格在他被盖上白布推走的那一刻。

世界在那瞬间彻底崩塌,只留下一个巨大、冰冷、不断吞噬光线的黑洞。

“他…他的一部分,真的在这里了?”

我抬起沉重的手,指尖颤抖着,迟疑地想要触碰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那里皮肤完好,只有一条细小的缝合痕迹微微凸起,下面埋藏着冰冷的金属与硅晶,以及…沈哲最后、也是最珍贵的遗存。

“是的。”

陈垣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像在宣读一个神圣的判决。

“他所有的记忆数据,所有的感知模式,所有构成‘沈哲’这个个体的核心编码,都在这里了。

苏晚,他的一部分,永远属于你了
。”

永远属于我。

这五个字带着奇异的魔力,暂时压下了那噬骨的悲痛。

一丝微弱的、带着劫后余生般庆幸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淌过冰冷的心房。

至少,他还在。

以一种超越生死的方式,与我同在。

我闭上眼,努力在脑海中勾勒他的轮廓,渴望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股强烈的、完全不属于我的情绪,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窜过神经!

是冰冷的、极致的恐惧!

它如此尖锐、如此真实,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狠狠攥紧,几乎让我窒息。

紧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水流声。

哗啦啦……哗啦啦……巨大、沉闷、带着令人绝望的回响,像是从地狱深处涌来。

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又被刺目的光撕裂!

景象变了。

不再是冰冷的病房。

水!

到处都是水!

晃动着,折射着扭曲的光线。

温热的液体紧紧包裹着身体,带着一种粘腻的窒息感。

视线被水波扭曲,模糊地看到上方——那是熟悉的天花板,我们主卧浴室的吊顶!

那盏他亲手安装的、有着柔和水波纹玻璃罩的顶灯!

我…我在浴缸里?

不,是“她”在浴缸里!

是沈哲记忆里的视角!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那股冰冷的恐惧感,正是此刻“她”的感知!

她想挣扎,想尖叫,想逃离这致命的温暖包围,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手脚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迅速上升,漫过胸口,压迫着肺叶,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绝望像水草般缠绕上来,勒紧喉咙。

就在水面即将淹没口鼻的刹那,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浴缸边缘,俯视下来。

那张脸!

每一个线条都刻入骨髓,每一寸肌肤都曾被我无数次亲吻描摹。

是沈哲!

我深爱的丈夫!

可这张脸上此刻的神情,却陌生得令人血液冻结。

那惯常的温柔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漠然。

一种近乎冷酷的、观察实验对象般的平静。

他的眼睛,那双曾盛满爱意与星光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像两口枯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我——在温水中徒劳地挣扎、窒息。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
的平静。

“嗬——”一声短促、破碎的吸气声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从病床上弹起,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

眼前还是病房冰冷的白墙,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

可那溺毙的绝望感,那被温水包裹的窒息感,那俯视下来的、漠然到极致的眼神……如同烙印般清晰地灼烧着我的神经。

“怎么了?

苏晚!”

陈垣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按住我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肩膀,“做噩梦了?

记忆融合初期,出现一些混乱的闪回片段很正常,神经系统需要时间适应……不是梦!”

我失控地尖叫出声,声音尖利得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理解和认同,“我看见了!

他在看着我!

看着我淹死!

就在我们家的浴缸里!

是他!

就是他推的!”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场景太真实了,那濒死的绝望感,那冰冷的漠然眼神,每一帧都像淬毒的钢针扎进脑海。

陈垣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那点微弱的关切迅速被一种职业性的凝重取代,甚至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用力反握住我的手臂,试图让我镇定下来,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苏晚,冷静点。

听我说,记忆移植技术,尤其是情感和创伤性记忆的导入,具有高度的主观性和重构性。

你看到的,未必是客观事实,很可能是你潜意识深处对失去他的恐惧和痛苦,借用了记忆芯片这个载体,扭曲、投射出来的影像。

这就像…大脑在极端压力下产生的幻觉。”

幻觉?

那溺水的冰冷窒息感如此真实,那漠然的眼神如此清晰,这也能是幻觉?

“不!

不是幻觉!”

我用力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那感觉…太真实了!

就是他!

我认得他的眼神,可是…可是又不一样!

他怎么会那样看着我?”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背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碎。

“那是沈哲的记忆视角,”陈垣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
威感,“你看到的是他当时的情绪和感知。

但情绪本身就可能被当时的极端情境扭曲。

苏晚,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让大脑慢慢适应芯片,而不是被这些混乱的闪回干扰。”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这对融合非常不利。”

他松开我的手,拿起平板,在上面快速操作了几下。

“我会给你调整一下镇静剂的剂量,你需要深度睡眠来缓解这种应激反应。

记住,芯片里的数据是沈哲的,但解读它的,是你的大脑。

你的大脑,此刻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

他最后那句话,像一块沉重的冰,砸进我混乱的心湖。

混乱?

是的,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但浴缸里的冰冷绝望,沈哲那漠然的眼神,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清晰。

真的是我的大脑在欺骗我吗?

还是沈哲的记忆里,真的藏着某个我从未知晓的、令人窒息的秘密?

药物带来的沉重感很快便如潮水般涌上,强行压下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悸和嘶喊。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浮,像一叶被巨浪反复抛掷的扁舟。

浴缸里翻腾的水波,水面上那双枯井般毫无生气的眼睛,还有那刻骨的冰冷与窒息感,并未随着意识的模糊而消散,反而像沉入水底的巨石,在梦魇的深海中投下更巨大、更扭曲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穿过厚重水幕传来的声响,将我从那片粘稠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病人情绪波动很大,记忆闪回非常剧烈,带有强烈的被害妄想倾向……”是陈垣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汇报实验数据。

另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回应:“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表现?

还是芯片排斥反应?”

“目前无法完全排除任何一种可能。

需要持续观察,家属方面……”陈垣的声音顿住了。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病房里光线依旧惨白,除了陈垣,床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

“苏晚女士?”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从口袋里掏
出证件,在我眼前清晰展示了一下。

“市刑侦支队,李锐。

关于你丈夫沈哲先生的车祸案,有些后续情况需要再跟你核实一下。”

沈哲的车祸?

我的心猛地一缩,那场毁灭一切的撞击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响。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软得使不上力。

李锐微微抬手示意我不用动,他自己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我们知道你刚接受了记忆移植手术,这个时机可能不太合适。”

李锐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我,像是在观察一件证物,“但有些疑点,我们需要尽快理清。”

疑点?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浴缸里那绝望的影像不受控制地再次闪现。

“根据我们最新的、也是最详尽的现场勘查报告,以及车辆黑匣子的最终数据分析,”李锐的声音平稳,没有波澜,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事故发生在临海公路那个急弯处,当时是深夜,雨天路滑。

沈先生驾驶的车辆高速行驶,没有刹车痕迹,直接失控撞破护栏,坠入悬崖。

车辆损毁非常严重,起火。”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捕捉我的反应。

我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

这些冰冷的描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心上凌迟。

“最关键的是,”李锐加重了语气,“我们在车内提取到的所有生物痕迹、指纹、DNA,包括方向盘、安全带卡扣、档位杆、门把手……所有关键位置,都只属于沈哲先生一个人。

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任何痕迹。

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也在撞击瞬间损毁,但之前一段时间的影像显示,车内始终只有沈先生一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我的眼底:“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一个结论:沈哲先生的车祸,是一次单方事故。

排除他杀可能,系自杀。”

自杀?!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贯穿了我的头颅!

我猛地一震,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又被虚弱的力气拽回,眼前阵阵发黑。

“不可能!”

我失声尖叫,声音嘶哑破裂“他怎么会自杀?

不可能!

他那天出门前还好好的!

他还说晚上要回来陪我吃饭!

他怎么可能……”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只
剩下破碎的呜咽。

沈哲自杀?

那个永远带着温和笑意,对未来充满规划,连路边一朵小花都要拍下来分享给我的男人?

那个在实验室里谈论起研究成果时眼睛会发光的男人?

他会自己开车冲下悬崖?

绝无可能!

这比浴缸里那个漠然的沈哲更让我无法接受!

李锐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种职业性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看着我激烈的反应,眼神深处甚至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歇斯底里。

“苏女士,我理解你难以接受。”

他的语气公式化,“但证据是客观的。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第二人介入。

我们反复核验过现场,也调阅了他生前最后几天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人际关系,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或自杀诱因。

情绪稳定,工作正常,生活规律。”

他合上手中的记录本,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在这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基于现有所有证据,以及你目前…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旁边仪器上跳动的曲线,“我们认为,关于沈哲先生死亡性质的认定,是清晰无误的。

请节哀,也请保重身体。”

李锐站起身,不再看我那因震惊、愤怒和无法置信而扭曲的脸,对陈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那干脆利落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却像沉重的鼓点,一下下砸在我心上,留下冰冷的回音。

自杀?

没有第二个人?

那浴缸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是芯片带来的疯狂幻觉?

还是我精神崩溃的征兆?

不!

那感觉如此真实!

那濒死的绝望,那漠然的眼神……还有李锐那冰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怀疑的眼神!

他根本不相信我!

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因为丧夫之痛而精神失常、产生被害妄想的可怜虫!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冰冷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他们不信我。

医生用科学解释我的“幻觉”,警察用铁证宣告他的“自杀”。

沈哲被盖棺定论,而我,则被贴上了“精神不稳定”的标签,困在这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白色囚笼里。

不!

我不能就这样被困住!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幻觉,是妄想,那我就必须自己找到
答案!

找到那个隐藏在芯片冰冷数据流之下,隐藏在沈哲被精心裁剪过的生命轨迹之后,那个令人窒息的真相!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我近乎枯竭的生命力。

我猛地掀开身上的薄被,动作牵扯到后脑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此刻这痛楚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我也顾不上了。

“苏晚!

你要干什么!”

陈垣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想按住我。

“回家!”

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踉跄着下床,双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一阵虚浮,但我死死扶住了床沿才没有摔倒。

“我要回家!

现在!”

陈垣试图阻拦:“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

你需要观察!

记忆融合需要稳定……稳定?”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陈医生,你告诉我,当我脑子里全是他在浴缸边看着我淹死的画面,当警察告诉我他是自杀,而我一个字都不信的时候,我该怎么‘稳定’?

让我回去!

我必须回去!”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骇人,或许是那股破釜沉舟的绝望让他动容,陈垣拦住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了下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和无可奈何。

“好…好吧。

但你必须答应我,有任何不适,立刻联系我!

还有,”他语气严肃起来,“芯片处于高度活跃和敏感期,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记忆闪回甚至紊乱,你要绝对控制自己的情绪!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

我惨然一笑。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更不堪的后果可以承受吗?

没有再理会他的警告,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无视走廊里护士们惊诧的目光,像逃离瘟疫般逃离了那充斥着消毒水和“幻觉”定论的地方。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址。

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沉闷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窗帘紧闭着,将光线隔绝在外,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种死气沉沉的
昏暗之中。

曾经温馨的点滴——沙发角落他常看的书,茶几上他喝水的杯子,墙上我们旅行的合影——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灰,像被时光遗弃的祭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哀伤。

家。

这个字眼此刻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心脏。

那个会笑着迎接我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的目光落在客厅一角那个巨大的书柜上。

沈哲的东西,大部分都还保留着原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悲恸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带来的刺痛感,径直走了过去。

陈垣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翻!

翻遍每一个角落!

找到任何能证明我所见并非虚幻的蛛丝马迹!

我拉开书柜的玻璃门。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沈哲的专业书籍,厚厚的精装本,书脊上印着深奥的术语。

我一本本地抽出来,粗暴地抖动着,纸张哗哗作响,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

没有夹层,没有笔记,没有意料之外的东西。

抽屉被一个个拉开。

里面是各种票据、说明书、旧手机充电线、几枚硬币……杂乱无章。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没有,什么都没有。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后脑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根针在里面搅动。

芯片带来的异样感又开始隐隐浮现,眼前似乎又晃过浴缸里晃动的水光。

我用力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最底下那个带锁的抽屉上。

这是沈哲存放相对私密物品的地方。

钥匙……我回忆着,快步走到玄关的鞋柜旁,在一个放零钱的小瓷碗底部,摸到了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屏住呼吸,拉开了抽屉。

里面东西不多。

一个老式的皮质钱包,几张银行卡,一本深蓝色的护照,还有……一个厚厚的、封面是黑色硬卡纸的相册。

相册?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沈哲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拍照的人,家里的照片大多是我整理的电子版,洗印出来的很少。

这个相册,我似乎有点印象,但从未仔细翻阅过,只当是他存放一些旧照片的地方。

我把它拿了出来,沉甸甸的。

封面有些磨损,边缘微微卷起,透着一股旧
物的气息。

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书柜,将相册放在膝头,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是一些泛黄的老照片。

少年沈哲穿着校服,笑容青涩;大学时代和一群同学的合影,意气风发;几张风景照,大概是旅行时拍的……都很正常。

我一页页翻过去,动作有些机械,失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难道真的只是我的妄想?

翻到中间偏后的一页时,我的手指顿住了。

这是一张沈哲的单人照。

看起来像是某个实验室或者会议场合,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和西裤,没有打领带,站在一个展台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奖杯状的东西,对着镜头微笑。

笑容很标准,带着成功人士的自信,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照片本身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这张照片的边缘,裁剪得非常不规整。

像是一把钝剪刀随意剪过,边缘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原本应该是合照的地方,被粗暴地裁掉了一大块,只留下沈哲一个人突兀地占据着画面中心。

裁剪的痕迹很新,纸张的毛边还很清晰,绝不是年代久远造成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下一页,是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

沈哲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侧脸对着镜头。

照片右下角,同样被裁剪掉了,留下一个生硬的直角缺口。

缺口边缘,非常不自然地残留着一小片模糊的、带花纹的衣角!

那是一种淡雅的米白色底,上面有细小的、深棕色的菱格纹路,像是一件女式外套或者裙子的面料。

再下一页,是在一个餐厅。

沈哲面前摆着餐盘,似乎在和对面的人说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照片的左侧,被裁掉了至少三分之一!

裁掉的边缘,赫然残留着几缕微卷的、深栗色的发丝!

发丝很长,柔顺地垂落着,显然属于一位女性。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脑的芯片,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眩晕感。

那些被裁剪掉的部分……是谁?

为什么沈哲要把她(们)从自己的生命记录里如此粗暴地抹去?

我发疯似地往后翻。

几乎每一张可能有多人存在的照片,都被动过手脚!

单人照得以保留,而一旦画
面中出现其他人,尤其是女性,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裁剪掉!

手法粗暴,带着一种近乎发泄般的急切和…掩盖!

就在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的手彻底僵住了。

这是一张年代似乎更久远一些的合影。

背景是一个大学的校门。

照片上站着三个人,都很年轻。

最左边的是沈哲,穿着学士服,笑容灿烂,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最右边是一个微胖的男生,笑得有点傻气。

而站在沈哲和那个男生中间的……是一个女孩。

她留着及肩的深栗色微卷长发,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脸很小巧,皮肤白皙,眼睛很大,是那种温婉的杏眼,此刻正微微弯起,笑得温柔又腼腆。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上面有细小的深棕色菱格花纹。

照片的右下角,被人用深蓝色的墨水笔,清晰地写着一行小字:“毕业留念。

哲 & 薇。

2008.6”轰——!

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奔流的轰鸣!

薇!

林薇!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落满灰的角落!

沈哲曾经轻描淡写地提过。

在他遇见我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对方是他的大学同学,叫林薇。

后来……“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几年前因病去世了。”

他的语气总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和惋惜,眼神里流露着对逝者的哀思。

“已故”的前妻。

一个存在于他过去、被我潜意识忽略的符号。

可照片上这个女孩,这个有着深栗色微卷长发、穿着米白菱格外套、笑容温婉的林薇!

她的衣角,她的发丝,正清晰地、残忍地出现在那些被粗暴裁剪掉的照片残骸里!

他不是在缅怀,他是在掩盖!

是在抹杀!

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只是前妻,大大方方承认又有何妨?

为什么要如此急切、如此彻底地将她从所有的影像记录中清除?

甚至不惜毁掉那些合影?

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必须被彻底擦除的污点!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比在浴缸里感受到的绝望更甚,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我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书柜,相册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摊开在地,林薇那张温柔的笑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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