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太多“方太太”标签下的虚妄华光,我一样也没拿。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留恋地装入一个简洁的黑色尼龙旅行袋。
旅行袋是我出差时常用的,它见过机场的匆忙,酒店的陌生,此刻又见证了我人生的彻底转向。
最后,我走到书桌前,从最下方的抽屉深处,拿出了那份薄薄的、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离婚协议书。
纸张平整冰冷,像一块寒冰。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一支Mont Blanc,是柳如烟多年前送的生日礼物。
笔尖划过纸张上“方圆”一栏的签名处,墨水洇开,利落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签下的名字,力透纸背,也斩断了我心底最后一丝飘摇的牵连。
做完这一切,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夜景,即使在雨中,霓虹依旧璀璨耀眼,勾勒出钢筋水泥森林扭曲而冰冷的天际线。
雨点拍打着玻璃,形成蜿蜒的水流,模糊了那些五光十色的光点。
车流在脚下的高架桥上划出一道道流动的红色尾灯轨迹,如同不知疲倦奔流的熔岩,最终却只汇入冰冷的遗忘之海。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柳如烟发来的短信,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试探: **[你在哪?
刚才怎么回事?
吓死我了!
回个电话!] 我没有点开细看,直接将手机屏幕按灭。
屏幕上倒映出我自己平静无波的面孔,如同古井。
拎起那个装着简单行李的旅行袋。
很轻,是我此刻背负的全部重量。
目光在曾经精心设计、如今却显得冰冷空旷的公寓里缓缓环视一圈。
没有停留。
最后一丝属于“家”的虚幻暖意,早已在那声绝望的“要死也先送博达去医院”和方才彻底粉碎的指环中,消散殆尽。
推开门,走进走廊。
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打在光洁的地面上。
反手带上厚重的防盗门。
“咔哒。”
轻微的金属咬合声。
像是某种无形的、曾经沉重无比的枷锁,终于彻底解除。
那扇曾被我称之为“家”的门,在身后悄然紧闭,将另一个世界彻底隔绝。
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也随之轰然倒塌。
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或轻松,反而如同高楼崩塌后激起的巨大尘埃,沉甸甸地将所有感官都覆盖了。
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