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MO膜肺…膜肺破了!大范围血浆渗漏!!回路压力崩溃!病人…病人大出血!止不住了!!”
助手染血的嘶吼如同惊雷,瞬间劈碎了走廊里凝固的死寂,也狠狠劈在江临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聿白——!!” 江临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灭顶的恐惧和本能!他像一头彻底被逼疯的困兽,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狠狠撞开挡在身前的阿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扇象征着地狱入口的抢救室大门!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混合着失控警报的凄厉嘶鸣,在空旷的走廊里疯狂回荡。江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门缝内一闪而过的、被鲜血染透的抢救床一角,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刺目的红和刺耳的嗡鸣。他用肩膀,用身体,不顾一切地撞击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嘶吼声已然不成人调:“开门!让我进去!秦肃!救他!救他啊——!!”
沈宏远脸上的冰冷面具在这一刻也彻底龟裂。计划被打乱的惊愕、对失控局面的阴沉算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儿子”这个符号可能彻底消失的震动,在他眼中剧烈交织闪烁。他死死盯着那扇疯狂鸣响警报的大门,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阿泰迅速退回他身边,警惕地护持着,眼神锐利地扫过失控的江临和同样脸色煞白的林锐。
“嗤——!”
气压门再次开启的声响比之前更急促。这一次,秦肃亲自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无菌手术服几乎被大片的暗红浸透,护目镜上血雾凝结,口罩上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疲惫到极点,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属于顶尖医者的疯狂光芒。他无视了门口剑拔弩张的几人,目光如鹰隼般瞬间锁定了林锐,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锐!O型Rh阴性!最后库存!快!!”
“来了!!”林锐反应快到极致,在秦肃开口的瞬间,他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旁边一直由他亲自看守的一个恒温冷链箱。他飞快地输入密码,掀开盖子,寒气四溢中,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两袋沉甸甸、暗红色的救命血浆,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递向秦肃伸出的、同样沾染着血迹的手。
秦肃一把抓过血浆袋,那冰冷的塑料在他滚烫的掌心几乎要被融化。他的目光扫过血浆袋上的标签,确认无误,正要转身——
“秦医生!”沈宏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关切”和上位者的威压,突兀地响起,“我儿子…情况到底如何?你必须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他上前一步,试图给秦肃施加无形的压力。
秦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沈宏远一眼。他所有的精神都聚焦在门内那个正在与死神角力的生命上。他只是用一种疲惫到极点、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撂下一句话,随即身影便消失在重新合拢的气压门后:
“阎王爷要人,也得先问过我的手术刀!”
门,再次隔绝了两个世界。
走廊里,只剩下江临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林锐紧绷的守护姿态,沈宏远脸上变幻不定的阴沉,以及阿泰沉默却如磐石般的警惕。还有那门内,透过厚重门板依旧隐约可闻的、代表着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混乱警报嗡鸣。
江临停止了徒劳的撞击,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顺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在地。他背靠着门,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底的伤口在粗糙的摩擦下渗出血迹,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门内那持续不断的、如同丧钟般的警报声攫取、撕扯。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悔恨彻底掏空的躯壳。沈宏远之前那些颠倒黑白的指控——“是你逼死他!”、“是你亲手把他送进鬼门关!”——此刻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搅动、穿刺!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勾出他记忆深处那些对沈聿白最残忍的画面:冰冷的收购协议甩在沈聿白苍白的脸上,当众刻薄的羞辱,将他狠狠掼摔在地时那沉闷的撞击声,看着他吐血昏迷时自己那该死的、被恨意蒙蔽的冷酷……
“不…不…” 江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布满血污和青紫的脸上,泪水混着冷汗蜿蜒而下,滴落在紧攥着档案袋的手背上。那沉重的袋子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剧痛。这证据…这复仇的基石…是用沈聿白的命换来的!如果沈聿白真的…真的…他攥着这袋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巨大的悔恨如同万吨海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仿佛只有这种自毁般的痛楚,才能稍稍缓解那啃噬心脏的绝望。他像个做错事却无法挽回的孩子,在命运残酷的审判台前,只剩下无力的崩溃。
沈宏远冷眼看着江临濒临崩溃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和掌控感。江临的痛苦,无疑是他手中一张无形的牌。但他更在意门内的结果。他微微侧首,对着身旁如影子般的阿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吩咐道:“去查清楚,秦肃的底细,还有那个林锐。另外,确认‘清理’是否彻底,有没有遗漏的尾巴。”
阿泰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神锐利如刀,再次扫过瘫坐在门边的江临和守护在侧的林锐,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后两步,隐入走廊更深的阴影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门内的警报声时高时低,如同垂死者的喘息,牵动着门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林锐如同最忠诚的磐石,守在江临身侧。他同样紧盯着抢救室的门,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虬结。他不敢去扶江临,也不敢出声安慰,生怕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能做的,只有用自己沉默而警惕的存在,为濒临破碎的江临筑起一道微弱的屏障,同时严密戒备着沈宏远那边任何可能的异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几个世纪。
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紧接着,那持续不断、如同魔音贯耳的尖锐警报声,也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条走廊。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比刚才的喧嚣更加可怕,充满了未知的、令人心脏停跳的悬念。
江临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希冀而瞪得几乎裂开。他死死盯着那扇门,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宏远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精光闪烁。
“嗤…”
气压门缓缓向两侧滑开的声音,此刻听在江临耳中,如同天堂的圣音,又如同地狱的丧钟。
秦肃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脸上写满了深入骨髓的疲惫,手术服上浸染的大片血迹已经变成了暗沉的褐色,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缓缓摘下被血雾和汗水模糊的护目镜,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仿佛燃烧过度的眼睛。他一步一步走出来,脚步沉重,带着一种刚刚从地狱血战归来的虚脱感。
他的目光,越过瞬间站起来的沈宏远,越过如临大敌的林锐,最终落在了瘫坐在门边、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江临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耗尽全力的疲惫,有对生命脆弱的敬畏,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东西。
江临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碎裂的眼睛,死死地、无声地哀求着秦肃的宣判。
秦肃的目光在江临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沉甸甸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江临压垮。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如同在江临濒临爆炸的世界里投入了一颗救命的氧气泡!
“暂时…抢回来了。”秦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膜肺破裂引发气体栓塞和大出血…能做的极限都做了。血止住了,ECMO重新上了…但…非常非常勉强。”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他的身体…被毒素和之前的损伤摧垮得太厉害…现在全靠机器吊着最后一口气。接下来的24小时…是真正的鬼门关。任何一点微小的波动…都可能是致命的。”
“呼……”江临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松,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他。支撑着他的那股气骤然泄去,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住什么,林锐眼疾手快,一把牢牢架住了他几乎瘫软的身体。
“活着…他还活着…”江临靠在林锐身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巨大的庆幸和更深的恐惧交织缠绕,让他语无伦次,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迹,狼狈不堪。
沈宏远紧盯着秦肃,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父亲”的悲痛和关切,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秦医生,辛苦!万分感谢!接下来需要什么?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无论什么代价!沈氏全部承担!我儿子…就拜托你了!”他上前一步,姿态放得很低,充分展现着一个“痛心又感恩”的父亲形象。
秦肃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沈宏远公式化地点了点头:“沈董事长放心,职责所在。”他的目光扫过江临和林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警告:“病人需要绝对隔离监护,转入ICU。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严禁探视。一丝细菌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他的目光在江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提醒。
“我明白!一切按秦医生的规矩来!”沈宏远立刻表态,显得无比配合。他转向江临,脸上的“悲痛”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警告取代:“江临,你听到了?聿白需要静养!收起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离他远点!再因为你出什么差错,我沈宏远绝不会放过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江临此刻根本听不进沈宏远的威胁。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肃身上,声音嘶哑地恳求:“秦肃…让我…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
秦肃断然摇头,眼神没有丝毫松动:“不行。他现在是零免疫状态。你现在的状态,靠近他就是害他。”他不再多言,对着旁边等待的医护团队做了个手势,转身再次走向抢救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那个生死一线的世界再次隔绝。
很快,抢救室另一侧的专用通道门开启。一张被各种精密维生仪器包围的移动病床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沈聿白躺在上面,脸色是死人般的灰败,嘴唇毫无血色。他身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连接着复杂的机器,一台体外膜肺氧合机(ECMO)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冰冷的管道连接着他颈部的血管,鲜红的血液在透明的管路中循环流动,维持着他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他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整个人脆弱得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琉璃人偶。
江临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沈聿白身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他从未见过沈聿白如此脆弱、如此毫无生气的模样。那冰冷的机器,那纵横交错的管线,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残忍和愚蠢!他想冲过去,想触碰他,想感受那微弱的体温证明他还活着,但秦肃冰冷的话语和林锐死死拉住他的手,像铁链般将他钉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仪器包裹的、单薄的身影,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下,沿着专用通道,缓缓地、无声地消失在通往重症监护区的转角。
沈聿白被推走了,连同那维持他生命的机器嗡鸣声,也渐渐远去。走廊里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死寂。
沈宏远冷冷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江临,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不再停留,转身带着重新回到他身后的阿泰,走向电梯。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嗒、嗒”声,如同胜利者退场的鼓点,渐渐远去。
“江总…”林锐担忧地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江临。
江临猛地挣脱林锐的搀扶,踉跄着冲到沈聿白消失的转角。冰冷的墙壁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他与沈聿白之间最后的联系。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无力地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紧绷了整晚的弦,在得知沈聿白暂时活下来却又无法靠近、无法确认的这一刻,彻底崩断了。巨大的后怕、失而复得的恐惧、无边的悔恨、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如同无数疯狂的藤蔓,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死死咬住的牙关,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猛地抬起双手,狠狠揪住自己汗湿凌乱的头发,用力撕扯着,仿佛要将那些折磨他的念头从脑子里扯出去!
“是我…是我…”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额头抵着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破碎的呜咽和自责从紧咬的牙缝里溢出,混合着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是我把他逼成这样的…是我把他推下去的…是我…都是我…” 沈宏远那些恶毒的指控,此刻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由他自己握着,一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那些他自以为是的报复,那些他施加给沈聿白的冷酷和伤害,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枷锁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林锐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江临彻底崩溃的模样,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担忧,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他没有再上前安慰,只是如同最沉默的守卫,挡在江临身前,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尤其是沈宏远和阿泰离开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江临的嘶吼和呜咽渐渐变成了无声的抽噎,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情绪的巨大起伏而脱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ICU方向冰冷的通道口,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
“江总,”林锐终于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沈聿白还没脱离危险,秦医生的话您也听到了,24小时鬼门关。而且,”他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保无人,才凑近江临耳边,用气声说道,“沈宏远刚才让阿泰离开了,绝不是去休息。我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沈聿白在ICU里,也未必安全。”
林锐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无尽悔恨中的江临。
ICU里…未必安全?!
沈宏远…那个恶魔!他敢?!
江临空洞的眼神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刚才只沉浸在沈聿白活下来的短暂庆幸和自己的痛苦里,完全忽略了沈宏远临走时那阴鸷的眼神和阿泰的悄然离去!
沈宏远会做什么?他会不会趁着沈聿白昏迷不醒、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彻底灭口?!那个阿泰…他是沈宏远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刀!
“不…不…”江临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比刚才更加疯狂的恐惧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因为脱力而踉跄,“不能…不能让他得逞!林锐!想办法!我要进去!我必须守着他!!” 他嘶哑地低吼着,看向ICU通道口的眼神,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江总!冷静!”林锐死死按住江临的肩膀,力道沉稳,“ICU的安保级别极高,秦医生也下了死命令,您现在硬闯,只会害了他!而且会打草惊蛇!”他目光如电,快速分析着,“沈宏远手段再狠,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秦肃的眼皮底下直接在ICU里动手。他最可能的,是制造意外,或者…利用医疗手段本身。”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比如…干扰那些维持他生命的机器?或者…在药物上做手脚?”
干扰机器…药物做手脚…
江临的瞳孔骤然缩紧!沈宏远的阴毒,绝对做得出来!那些冰冷的维生仪器,此刻既是沈聿白的救命稻草,也可能成为索命的绞索!
“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干等?!”江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焦虑而扭曲。
“监控。”林锐的眼神异常冷静,“动用我们能动用的所有资源。ICU内部我们无法介入,但ICU外,走廊,通道口,所有进出人员…尤其是医护人员换班、药品和耗材补给的时间点…必须严密监控!任何可疑的接近者,特别是沈宏远的人,立刻锁定!”他快速掏出手机,“我马上安排最可靠的技术组,黑进医院的安保系统外围,重点布控ICU区域!同时,我会亲自守在通道口附近,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江临看着林锐冷静而迅速的动作,混乱的大脑终于抓住了一丝方向。对,监控!沈宏远要动手,不可能不留痕迹!他不能进去添乱,但他必须成为沈聿白在ICU之外的眼睛和盾牌!
“好…好!”江临重重地点头,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身体的虚脱感,扶着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狼狈的泪痕和污迹,眼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但那崩溃的绝望已经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的守护意志所取代。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守着!守着沈聿白熬过这漫长的24小时!
“去安排!我要所有监控画面实时同步到我这里!另外,”他看向林锐,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戾,“给我查!沈宏远和阿泰离开医院后的所有行踪!还有那个毒素的来源!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明白!”林锐立刻执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操作着,一条条指令无声地发了出去。
时间再次变得缓慢而沉重。江临拒绝了林锐让他去休息的建议,固执地守在距离ICU通道口最近的长椅上。林锐则如同最警惕的幽灵,隐在走廊的阴影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影。
冰冷的灯光洒在空寂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挥之不去。远处隐约传来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像是生命的倒计时,敲在江临紧绷的神经上。
他死死地盯着林锐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屏幕。屏幕上被分割成数个小窗,实时显示着ICU外几个关键区域的监控画面:安静的通道入口,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的走廊,电梯厅,楼梯间…
每一帧画面的切换,都让江临的心脏悬起又落下。每一秒的平静,都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午夜已过,医院陷入更深沉的寂静。困倦如同潮水般袭来,但江临不敢闭眼。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突然!
其中一块监控画面——显示着通往ICU专用设备间那条僻静走廊的镜头——画面边缘猛地闪过一道极其模糊、迅捷如风的黑影!
那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超出了人眼的捕捉极限,若非林锐布置的摄像头是特殊的高帧率型号,几乎无法留下痕迹!它如同鬼魅般从消防通道的门缝里一闪而出,瞬间贴近了设备间的金属门!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令人心悸的精准和冷酷!
“林锐!!”江临的心脏骤然停跳!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顶!他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嘶声低吼,手指几乎要戳破屏幕上的那个角落!
那道鬼魅般的黑影!
是谁?!
它想对设备间做什么?!
那里面…存放着维持沈聿白生命的机器备件和关键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