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
江临嘶哑的吼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如同炸雷！他几乎从长椅上弹射而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平板电脑的监控画面上——那个从消防通道门缝里鬼魅般闪出、瞬间贴近设备间金属门的模糊黑影！速度快得超越常人，动作精准冷酷，带着致命的威胁！
几乎在江临吼声出口的同一瞬间，隐在暗影中的林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早已化作一道更快的疾风，朝着设备间所在的僻静走廊方向猛扑而去！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千锤百炼的、融入骨血的战斗本能！江临紧随其后，强行压下身体的虚脱和脚底的剧痛，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每一步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恐惧和愤怒烧灼着江临的神经。设备间！那是维系沈聿白生命的最后堡垒！任何一点闪失，都意味着万劫不复！沈宏远！他果然动手了！就在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用最阴险的方式！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刺耳摩擦，在通道尽头提前传来！林锐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没有走常规通道，而是借助走廊墙壁的夹角和消防栓箱作为支点，进行了两次令人眼花缭乱的极限变向加速，硬生生缩短了距离！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在黑影即将触碰到设备间门锁的刹那，狠狠撞在了厚重的金属防火门上！巨大的冲击力不仅阻止了黑影的进一步动作，更将门板连同门后的黑影一起撞得向内猛地凹陷、变形！
门，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了一条缝隙！
江临紧随其后冲到，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里面惊险的一幕！
设备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冰冷的金属货架上堆放着各种维生设备的备用部件和耗材箱。那个黑影被林锐撞得一个趔趄，但反应快得惊人！他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穿着深色的紧身衣，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在林锐撞开门、身形尚未完全站稳的瞬间，黑影手中一道冰冷的寒芒已然无声无息地递出，狠辣刁钻地直刺林锐的肋下！角度阴毒，无声无息，是纯粹的杀人技！
“小心！！”江临目眦欲裂！
林锐在千钧一发之际展现了非人的战斗素养！他仿佛预判了对方的攻击路线，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极限扭转，同时左臂如同铁鞭般猛地向上格挡！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响起！冰冷的刀锋擦着林锐的左上臂划过，带起一溜血珠！但林锐的动作毫不停滞，格挡的同时，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破风声狠狠扫向黑影的下盘！动作迅猛连贯，攻守转换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黑影显然没料到林锐如此难缠，格挡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下盘不稳，不得不急速后撤，撞翻了一个金属工具架，发出巨大的噪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深的狠戾取代。他不再试图靠近设备架上的关键部件（尤其是那些标注着“ECMO膜肺”、“专用管路”字样的箱子），而是猛地将手探入怀中！
“他要毁东西！！”江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硬闯破坏设备不成，就想用更隐蔽、更彻底的方式！可能是微型燃烧弹，也可能是强腐蚀剂！无论哪一种，只要在设备间里引爆或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休想！”林锐眼中寒芒爆射！他无视了手臂的伤口，整个人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扑上！这一次，他的攻击更加狂暴，不再留手！拳、肘、膝、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黑影！狭窄的设备间内，金属碰撞声、肉体撞击声、货架倾倒声、玻璃碎裂声混作一团！两人以快打快，招招致命，凶狠的近身搏杀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拉扯出令人心悸的残影！
江临心急如焚！他无法插手这种级别的搏杀，目光急切地扫过混乱的设备间。必须阻止对方破坏！他猛地瞥见角落里一个红色的消防柜！没有犹豫，他冲过去，用尽力气一拳砸碎了柜门玻璃！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手背也浑然不觉！他一把抓出里面的小型灭火器，分量沉重。
“林锐！低头！！”江临怒吼一声，拔掉安全栓，对准那个被林锐缠斗住、暂时无法腾出手去掏怀中危险物的黑影，狠狠按下了压把！
“嗤——！！！”
大量白色的干粉灭火剂如同狂怒的雪崩，瞬间喷涌而出！狭小的空间内顿时白雾弥漫，视线严重受阻！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咳咳！”黑影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的干粉喷中，动作瞬间一滞，眼睛更是被刺激得无法睁开！致命的破绽！
林锐岂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屏住呼吸，如同猎食的猛虎，在弥漫的白雾中精准地锁定了黑影因呛咳而微微弓起的身体！一个凶狠的擒抱，铁钳般的双臂死死锁住对方的腰腹和手臂关节，同时一记沉重无比的膝撞，狠狠顶在对方毫无防备的软肋上！
“呃啊——！”黑影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怀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布满干粉的地面上——并非预想中的炸弹或腐蚀剂，而是一个只有打火机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电子装置！上面连接着几根细如发丝的探针！
干扰器？！
林锐瞳孔一缩！这东西一旦启动，足以让附近精密的医疗设备瞬间紊乱甚至瘫痪！
“妈的！”江临也看清了，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沈宏远竟然用这种方式！远程、隐蔽、杀人于无形！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及时…
“呜哇——呜哇——呜哇——！！”
就在这惊魂未定的时刻，一阵更加尖锐、更加急促、如同垂死哀鸣般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ICU方向穿透层层墙壁，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江临和林锐的心口！
这警报声…和之前抢救室里的失控蜂鸣截然不同！更加凄厉！更加绝望！仿佛生命最后挣扎的挽歌！
“聿白——！！！”江临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刚刚制服入侵者的短暂庆幸！他再也顾不上设备间和地上被林锐死死压制、还在挣扎的黑影，如同疯了一般，转身就朝着ICU通道口的方向狂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爆裂开来！
“江总！”林锐也脸色剧变！他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狠狠劈在黑影的后颈！黑影身体一僵，彻底瘫软下去。林锐迅速用缴获的干扰器上的探针线将他手脚捆死，塞进一个翻倒的空货架下面，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挣脱。随即，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入侵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设备间，紧追江临而去！
ICU通道口的自动门紧闭着，红灯刺目地亮着。透过门上狭窄的观察窗，江临看到了里面混乱到令人窒息的一幕！
沈聿白所在的隔离监护单元内，灯光刺眼。那台维持着他生命核心的ECMO主机，此刻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嗡鸣！暗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屏幕上代表血氧饱和度和血流速的曲线如同失控的过山车，剧烈地上下波动、暴跌！几个穿着蓝色隔离服的医护人员正围着病床紧张到极点地操作着！秦肃的身影在最前面，他的声音透过门上的通话器隐约传来，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路压力急剧下降！离心泵异常震动！快！检查所有连接！排查血栓！准备手动循环！多巴胺！去甲肾！推上去！快！！”
“血压测不到了！！”
“心率…室颤！！”
“除颤仪！200焦耳准备！！”
“肾上腺素1mg静推！快！！”
一道道指令如同催命符，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和仪器的蜂鸣，无情地宣告着沈聿白生命正在急速流失！病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在医护人员的包围和仪器的包围下，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不…不要…不要啊！！”江临双手死死扒在冰冷的观察窗上，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绝望的嘶吼被厚重的门板阻隔，只剩下无声的痛苦呜咽。他眼睁睁看着秦肃拿起除颤仪的电击板，看着医护人员给沈聿白注射强心药物，看着屏幕上那代表心率的线条从疯狂的波动变成一条几乎要拉直的细线…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看着！看着沈聿白在生死线上挣扎！看着死神挥舞着镰刀步步紧逼！
“秦肃！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江临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厚重的门板，声音嘶哑变形，带着泣血的哀求。
林锐站在他身后，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里面的混乱，眼神锐利如鹰，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干扰器被阻止了…设备间没有遭到物理破坏…那这突如其来的ECMO崩溃…是什么原因？！毒素？创伤？还是…更隐蔽的手段？！
时间在每一秒的煎熬中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秦肃亲自操作除颤仪进行了一次电击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声（身体被电流冲击的震动），屏幕上那条几乎拉直的细线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出现微弱但规律的波动！
“自主心律恢复！！”
“血压回升！70/40！”
“血氧…65%…还在缓慢上升！”
医护人员疲惫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声音响起。虽然指标依旧低得可怕，但至少，那致命的直线被拉回来了！
秦肃放下除颤仪，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隔离服。他疲惫地靠在病床边，大口喘息着，看着监护仪上那些虽然微弱却代表着生命还在顽强跳动的数字，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观察窗，落在了外面几乎瘫软在门上的江临身上，眼神复杂无比。
江临看到秦肃的目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这大起大落的冲击，身体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他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衣物，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让他浑身发颤。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一步发现设备间的入侵者，或者秦肃他们的抢救再慢一秒…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林锐迅速上前，将江临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他的目光扫过ICU内逐渐恢复秩序的景象，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沈宏远…这一招声东击西，差点就要了沈聿白的命！
“江总，人还在设备间。”林锐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必须立刻审！他是谁派来的？有没有同伙？干扰器是不是唯一的手段？沈聿白体内毒素的源头…线索可能就在他身上！”他的眼神冰冷，“沈宏远绝不会只派一个人。”
江临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眼中的恐惧和虚脱被一种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恨意取代。他扶着椅背，艰难地站起来，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脊背却挺得笔直。他看了一眼ICU观察窗内依旧被各种仪器包围、生死一线的沈聿白，又看向设备间方向，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走。撬开他的嘴。”
设备间内一片狼藉。干粉覆盖了大部分地面和货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个被林锐打晕的黑衣人，手脚被特制的探针线牢牢捆缚着，塞在角落的货架下，如同一条死狗。
林锐走过去，粗暴地将人拖了出来，扯掉了他头上的黑色头套。
一张极其普通、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中年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此刻因为窒息和撞击，脸色有些发青。林锐没有丝毫怜悯，掐住他的人中，同时在他颈侧某个穴位用力一按。
“呃…咳咳咳！”黑衣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一丝迷茫和剧痛过后的混沌。当他的目光聚焦，看清眼前如同煞神般站着的江临和林锐时，尤其是林锐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刀伤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时，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谁派你来的？”江临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骨寒冷，他俯视着地上的黑衣人，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目的？同伙？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黑衣人眼神剧烈闪烁，嘴唇哆嗦着，似乎想硬撑，但接触到林锐那毫无感情、仿佛随时会捏碎他喉咙的眼神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我说！是…是泰哥！阿泰让我来的！他…他给了我那个小玩意儿，让我找机会放进设备间…说只要启动…就能让里面的机器乱一阵子…别的…别的我真不知道啊！”他惊恐地叫着，涕泪横流。
“阿泰？”江临眼中寒光暴涨！果然是沈宏远的狗！他蹲下身，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让对方窒息：“‘乱一阵子’？他有没有告诉你，里面躺着的人靠那机器活命？！乱一阵子他就死了！！” 愤怒让江临的声音都在颤抖。
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没…没说！泰哥只说是给里面的人一点教训…制造点混乱…我真不知道是要人命啊！饶命！饶命啊！”
“制造混乱…”林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眼神一凛，“声东击西？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方便他真正要下手的目标？”他立刻联想到沈聿白体内那诡异的毒素，“阿泰给你的只有干扰器？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或者…他有没有提到过别的安排？关于…药物？”
“药…药物？”黑衣人茫然地摇头，“没…没有…就只给了我这个…让我找机会放进去，然后立刻离开…”
江临死死盯着黑衣人惊恐的眼睛，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实性。这家伙不像在撒谎，他显然只是个被利用、不知内情的底层打手。真正的毒蛇，是沈宏远和阿泰！
“阿泰现在在哪？”江临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知道…他给我东西后就走了…只说…说事成之后去老地方拿钱…”黑衣人瑟缩着。
“老地方？”林锐追问。
“就…就城南废弃的‘兴隆’汽修厂…”
线索似乎又断了。阿泰显然不会傻到事成之后还去那里。江临心中的怒火和焦虑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就在这时，林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迅速查看，脸色微微一变，将屏幕递到江临面前。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加密渠道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
「目标血液毒素检测：含罕见生物碱“血吻”，半衰期长，代谢产物具强神经毒性。特殊标记物指向…沈氏LY项目早期废弃样本库。」
LY项目？！沈氏的核心机密！沈聿白当年被迫掩盖的那个事故项目！
“血吻”…沈宏远竟然用自己实验室废弃的、本应销毁的毒物，来毒杀自己的儿子？！
江临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
“滴——”
林锐的手机突然又收到一条新信息。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信息内容更加简短，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江临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
「游戏才刚开始。下一个，是你母亲。好好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