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意?
为什么他会在认出她时,流露出那样激烈的、仿佛信仰崩塌般的痛苦?
仅仅因为她是沈延年的女儿?
因为她是政敌之女?
不……那眼神里,似乎还有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一种她不愿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的东西。
“小姐……”贴身侍女云袖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安神汤,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沈知微对着镜子出神,脸上还带着伤,眼圈顿时红了,“您……您快把药喝了吧。
太医说这安神汤……”沈知微回过神来,敛去眼底的波澜,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放那儿吧。
云袖,把那个红木小匣子拿来。”
云袖愣了一下,连忙放下药碗,走到内室一个上了锁的多宝格前,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格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暗红、没有任何纹饰的旧木匣。
沈知微接过匣子,入手沉甸甸的。
她挥了挥手:“你下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
“是,小姐。”
云袖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室内只剩下沈知微一人。
月光静静地流淌。
她摩挲着那光滑冰冷的匣子表面,指腹能感受到木头细腻的纹理。
沉默片刻,她终于按下了匣子侧面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
“咔哒”一声轻响。
匣盖弹开。
匣子里没有珠宝首饰,只有两样东西。
下面,垫着一块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损的红色细棉布。
布料的颜色早已不再鲜艳,带着时光沉淀的暗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难以辨识的尘土与火硝混合的气息——那是三年前秋猎,她策马射箭时所穿那身红装的一角。
而放在这红布之上的,是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的素白宣纸。
沈知微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展开。
纸张的触感依旧柔软,带着陈年纸张特有的微涩。
上面,是几行力透纸背、清隽挺拔的行楷字迹:“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正是那首她今日在殿上当众念出的诗!
与谢砚塞入她箭囊的那张诗笺,字字句句,分毫不差!
指尖轻轻拂过那墨迹。
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