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更张,废先帝之法,行仁恕之道!
丞相,”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诱惑与冰冷的威胁,“您呕心沥血所筑之帝国根基——书同文、车同轨、郡县制、严刑峻法——这一切,都将被那扶苏公子,连同那些被您焚毁的儒家典籍一起,扫进历史的尘埃!
您甘心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斯的心窝。
法家!
那是他毕生信念所系!
是富国强兵、一统天下的不二法门!
他仿佛看到自己一生心血的结晶,在扶苏温和宽仁的施政下,如同沙塔般崩塌瓦解。
那恐惧如此真实,几乎让他窒息。
“可…可此乃先帝遗命!”
李斯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挣扎,“为人臣者,岂可……遗命?”
赵高截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寒光,声音陡然变得如刀锋般冰冷锐利,“丞相!
您可还记得……韩非?”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李斯耳边炸响!
“当年云阳狱中,那盏鸩酒……滋味如何?”
赵高的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先帝若在天有灵,得知他最欣赏的韩非公子,究竟是如何‘病卒’于狱中……您说,陛下会如何想?
您这丞相之位,这满门尊荣,还有您项上这颗人头……还保得住吗?”
李斯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韩非!
那张清癯而充满智慧的脸庞,那双在狱中望向自己时混合着惊愕、愤怒与最终了然死寂的眼睛……瞬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他权力之路上最深的污秽,最隐秘的罪孽!
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赵高像最精明的猎手,精准地捕捉到了李斯眼中那瞬间崩溃的防线。
他脸上的阴鸷瞬间化为一种奇异的蛊惑,声音变得柔和而充满力量:“丞相,识时务者为俊杰!
胡亥公子,少而敏慧,且对您敬重有加!
若拥立公子胡亥,您依然是这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帝国法度,尽在您手!
您法家的理想蓝图,将由您亲手延续!
至于扶苏公子……”他轻轻一哂,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旧物,“自有‘忠臣良将’,替陛下分忧。”
一人之下,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