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法,乃立国之本,臣必恪尽职守,令行禁止,绝无懈怠!”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曾经如臂使指、心意相通的默契,如今在皇帝日益刚愎的意志面前,已悄然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这只依附于帝国仓廪的硕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仓主”的绝对威压与寒意。
韩非的影子,连同那个在云阳狱中饮下毒酒、青黑的面孔,竟在这森严的殿宇中无声地浮现了一下,让李斯的心猛地一缩。
---沙丘平台。
夏末的风本该带着最后一丝燥热,此刻却裹挟着太行山麓特有的、砭人肌骨的阴寒,呜咽着穿过行宫空寂的回廊。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毯,沉沉地覆盖着这座孤悬于权力风暴中心的离宫。
唯有停放始皇帝灵柩的那间正殿,灯火通明,亮得诡异,像一只巨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地瞪着。
丞相李斯独自立于殿外冰冷的石阶上,玄色的深衣几乎融入夜色。
殿内摇曳的烛火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他手里紧攥着一卷尚带余温的诏书竹简——那是始皇帝弥留之际,由随侍的中车府令赵高亲自笔录,皇帝以最后气力口述的遗命。
简上刻痕清晰如刀凿,寥寥数字重逾千钧:“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扶苏的名字,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刻在帝国未来的基石上。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轻而粘滞,如同毒蛇滑过枯叶。
李斯没有回头,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丞相,”赵高的声音响起,阴柔得像掺了冰碴的蜜糖,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瘆人,“更深露重,何故独立于此啊?”
他踱到李斯身侧,那张保养得宜的白皙面孔在阴影里半明半暗,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钩,死死锁在李斯手中的诏书上。
李斯猛地转身,将诏书紧紧护在胸前,如同捍卫最后的壁垒,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颤:“此乃先帝遗诏!
关乎社稷根本!
赵高,尔欲何为?”
“社稷根本?”
赵高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丞相熟读法家经义,当知‘时移则世易,世易则备变’!
扶苏其人,素与蒙恬交厚,且深受那些腐儒虚言蛊惑!
一旦即位,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