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活命,首先得有钱。
我沈晏清,唯一拿得出手的,是祖传的一手好汤羹。
尤其是一碗小馄饨。
皮薄如纸,馅儿鲜掉眉毛,汤底是用整鸡和豚骨吊足了时辰的高汤,清亮醇厚。
当年我娘,就是靠这个在码头支摊,养活了我们娘俩。
铺子很快拾掇出来。
门脸不大,挂了个朴素的木招牌——“沈记馄饨”。
开张那天,天蒙蒙亮。
灶火烧得旺旺的,大锅里乳白的高汤翻滚,香气霸道地钻出小窗,飘满了半条巷子。
第一屉薄皮小馄饨刚下锅。
巷口就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着竹竿敲地的“笃笃”声。
一个浑身脏污、头发板结的乞丐,杵着根光溜的竹棍,慢悠悠晃到了我的摊子前。
破碗往前一伸。
“行行好…娘子…给口吃的…”声音嘶哑难辨。
我忙着捞馄饨,头也没抬:“新开张,前三位免费。
坐吧。”
那乞丐似乎愣了一下,慢吞吞挪到角落那张油腻的小方桌旁坐下。
蘅芷端了满满一碗馄饨过去。
皮子透亮,粉嫩的肉馅儿若隐若现,翠绿的葱花、金黄的蛋皮丝浮在清亮的汤上。
香气扑鼻。
乞丐埋下头,吸溜得震天响。
“好吃!
真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嚷,破碗敲着桌面,“再来一碗!
不,三碗!”
我皱了皱眉。
这声音…嘶哑里透着一丝奇怪的…耳熟?
还有那伸出来端碗的手。
指甲缝是黑的,可那骨节…分明匀称修长。
不像常年乞讨的粗粝。
心里打了个突。
我端着第二碗过去,特意走近了些。
他缩着脖子,整张脸都埋在脏兮兮的头发和污垢里,只露出一点紧绷的下颌线。
线条干净利落。
我放下碗,状似无意地扫过他那双放在桌下的手。
袖口破破烂烂,露出的半截手腕,皮肤…似乎过于细腻了?
“这位…大哥,”我开口,“听您口音,不像本地人?”
乞丐肩膀一僵,吸溜得更响了,含混道:“逃…逃难来的…哦?
从哪儿逃来的?”
我追问。
“南…南边…”他含含糊糊,猛地站起来,“饱了饱了!
多谢娘子!”
他抓起竹棍,碗也不要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
我盯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蘅芷凑过来,小声说:“小姐,这乞丐怪怪的。”
“嗯。”
我收回目光,心头的疑云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