攫住了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衣。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外,传来两个粗使婆子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对话:“……听说了没?
北边打得可惨了……可不是!
尸山血海的……唉,造孽啊……对了,老姐姐,你娘家侄子不是在那边当差么?
可听说有个姓陈的……好像叫陈君白的年轻长官?”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连脚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死死攥紧了身下的褥子,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嘘!
小声点!”
另一个婆子的声音带着惊惶,“可不就是他!
说是……说是带着一队学生兵去断后,被围了……没一个活口……全……全阵亡了!
哎呦,年纪轻轻的,可惜了……轰——!”
一声巨响在我脑子里炸开,不是声音,是纯粹的、毁灭性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世界陡然失重,旋转,然后彻底碎裂。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冲破了我的喉咙。
我猛地从榻上弹起,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开了猝不及防的阿妈。
她惊呼着摔倒在地。
我疯了一样撕扯着脚上滚烫的裹脚布,布条带着皮肉被撕开,鲜血淋漓地淌下,染红了脚踏,染红了冰冷的地砖。
“假的!
都是假的!
你们胡说!
胡说——!”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青布长衫上清亮含笑的脸,和递过来那本《新青年》时温热的指尖。
“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
阿妈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抱住我,试图按住我疯狂挣扎的身体。
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比脚踝的骨头碎得更彻底。
那支撑着我熬过裹脚之痛、熬过填房羞辱的最后一点微光,熄灭了。
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死了。
那个说书里有光的人,那个眼神清亮如雨后晴空的人,那个承载着我所有不甘与微末希望的人……死了。
死在了遥远的、冰冷的战场上。
我的信,我的求救,我的泣血呼唤,终究没能穿透这深宅高墙,没能追上他走向死亡的脚步。
喉咙里的嘶喊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剧烈的抽搐。
我瘫软在阿妈怀里,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