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的皮囊。
眼泪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决堤的洪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彻骨的绝望,冲刷着冰冷麻木的脸颊。
这一次,眼泪不再是廉价的。
它是我心口淌出的血,是我灵魂被生生剜去一块后留下的空洞,是祭奠那未曾宣之于口便已湮灭于战火硝烟中的、所有可能的未来。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了。
那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终于爬进了屋里,爬进了我的眼睛,爬进了我每一寸骨缝。
那双刺目的、金线绣的凤头履,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托盘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
唢呐声撕心裂肺地撞碎了黎明。
不是喜庆的欢快调子,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直冲云霄的尖锐,仿佛要把人的魂灵都从腔子里硬生生拔出来。
声音由远及近,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鼓膜。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几个面无表情、力气奇大的婆子按在妆台前。
沉重的凤冠压下来,坠得脖颈生疼,赤金打造的凤凰口衔珠串,冰冷的珠子一下下敲打着额角。
大红的嫁衣如同浸透了血的海,层层叠叠裹缠上来,几乎要把人溺毙。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白得像新糊的窗纸,被唇上那一点刺目的、用凤仙花汁染就的猩红衬得毫无生气,唯有眼底深处,燃着一簇濒临熄灭的幽火。
“新娘子,该上轿了!”
一个涂着厚厚脂粉、穿着暗红绸衣的婆子,声音尖利得像刮锅底,不由分说地将一方沉甸甸的、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兜头罩下。
我的眼前瞬间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血红。
视线被彻底剥夺,身体便成了唯一的感知。
我被粗暴地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拖。
脚下不再是家中熟悉的青砖地,而是冰冷坚硬、带着粗粝颗粒感的石板路。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被强行扭曲的脚骨在精致的绣鞋里发出无声的哀鸣。
那唢呐声更近了,几乎贴着耳朵在吹,带着一种驱邪般的、不容置疑的霸道,震得胸腔都在嗡鸣。
周遭的喧嚣,鞭炮噼啪炸响的钝响,人群嗡嗡的议论,管家尖着嗓子指挥下人的吆喝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唯有那唢呐,如同命运的丧钟,一下下,沉重地敲打在心上。
就在我被塞进那顶装饰得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