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君白,你在哪儿,你还好吗,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那夜之后,脚踝的剧痛似乎麻木了,心口那被“新太太”三个字刺出的洞,却愈发空荡冰冷,呼呼地灌着穿堂风。
明知希望渺茫,明知可能又是一场徒劳,那点不甘心却像濒死的火星,执拗地在灰烬里跳动。
趁着阿妈去厨下熬药的间隙,我挣扎着坐到窗边的小几前。
油灯的光晕比昨夜更黯淡,我铺开信纸,手却抖得厉害,墨汁滴落,晕开一团绝望的污迹。
“君白:”仅仅两个字,我的喉头便已哽咽。
窗外依旧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夜色,湿冷的花香钻进来,带着一股腐朽的甜腻,像祭奠的香烛。
“前信不知可曾收到?
……督军府已定下婚期,迫在眉睫。
此间如牢笼,如深渊,日夜煎熬。
汝昔日所言光,何在?
若尚有回旋之机,万望……万望示下!
清嘉字字泣血,盼汝如盼甘霖。”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像用尽全身力气从心口剜出来,血淋淋地摁在纸上。
我将信纸折了又折,塞进最普通的信封,托付给一个曾受过我家小恩惠、如今在邮局做杂役的远房亲戚。
他接过时,眼神躲闪,带着一种深深的怜悯和畏惧,匆匆消失在黎明前更深的黑暗里。
日子在死寂中熬煎。
脚踝的伤在阿妈沉默的揉捏下结了痂,又被新缠上的裹脚布磨破,渗出血丝和脓水,黏在布条上,每一次换药都像撕掉一层皮肉。
那疼痛尖锐而具体,竟成了唯一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督军府送来的“聘礼”流水般抬进院子,大红绸缎、赤金头面、还有那双被婆子特意捧到眼前、金光灿灿却小得畸形的凤头履……它们无声地堆砌着,像一座华丽而沉重的坟冢,将我一点点活埋。
信,如预料之中,石沉大海。
等待的焦灼渐渐被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取代。
心口那个洞越来越大,吞噬着仅存的热气。
我开始害怕听到任何关于外面的消息,却又像着了魔一样,支棱着耳朵捕捉府里下人压低的交谈、门外路过的报童模糊的叫卖。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天低得仿佛要压垮屋脊。
阿妈正跪在脚踏上,用新浸了药汁的滚烫布条,一圈圈缠紧我的脚。
那熟悉的、钻心蚀骨的疼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