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深蓝色的墨水,笔力苍劲,但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恐惧?
落款是:陈世昌。
我的曾祖父。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前面的内容多是琐碎的家族事务、生意往来,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旧式文人的克制。
但越往后翻,字迹的变化越明显。
笔画开始变得扭曲、拖沓,墨水常常洇开一大片,仿佛写字的人无法控制颤抖的手。
“……庚申年冬月廿三。
镜中之影,日渐清晰。
初时不过模糊一团,如今竟能辨其身形轮廓,着深色长衫……每每立于吾身后,不言不动,然那目光……冰冷彻骨,如附骨之疽…………腊月初七。
噩梦连连。
夜半惊醒,总觉镜前有人……妻言我形容枯槁,疑心甚重。
我岂能言?
言此邪祟,徒增恐慌耳……然心中之惧,日夜煎熬…………腊月廿一。
它……它竟能离镜!
昨夜如厕,行至廊下,月光惨白,竟见其立于东厢房门外!
长衫下摆似有雾气缭绕……吾魂飞魄散,几欲昏厥!
待壮胆再看,却空空如也……是幻觉?
抑或……”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其潦草狂乱,墨点四溅:“……非幻觉!
非幻觉!
它欲出!
它欲脱此镜狱!
吾翻阅古籍,遍访方士(虽多欺世盗名之徒),偶得残卷一言:‘镜魅蚀影,非虚非实。
贪恋阳世形貌,必索替身以固其形!
’”**替身!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日记本在我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翻过一页,字迹更加扭曲癫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刻下:“……吾明矣!
明矣!
此獠乃镜中生孽!
欲得解脱,永据阳世之形,必寻一血脉相连、形貌相近之替身!
夺其生气,占其躯壳!
此……即吾陈家长子,代代活不过而立之祸根!”
“血脉相连……形貌相近……替身……” 我喃喃念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
镜子……长衫鬼影……三十岁的诅咒……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被这血淋淋的两个字——“替身”——瞬间串联起来,构成一幅令人绝望的完整拼图!
那镜中的影子,它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吓唬”,它要的是取代!
是鸠占鹊巢!
是踏着陈家长子的尸骸,在阳间获得一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