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了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微凉,吹在汗湿的额头上,带来短暂的清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微呛、楼下花坛里夜来香过于浓郁的甜香,还有城市夜晚特有的、难以名状的浑浊气息。
出去转转?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沉闷的心田里悄然冒了头。
可随即,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都这个点了,外面车多人杂,不安全。
老胳膊老腿的,万一磕着碰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窗台上那个熟悉的白色药瓶,瓶身上“硝苯地平”的字样清晰可见。
血压这东西,说高就高,一点马虎不得。
白天儿子儿媳打电话时还千叮万嘱,让他晚上别出门,早点休息。
他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目光扫过收拾得过于整齐、显得毫无生气的沙发和茶几。
安静,太安静了。
这安静像一层厚厚的棉絮,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声响。
老伴走了三年,这屋子里的时间,仿佛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停滞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在这停滞的时间里缓慢地跋涉。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孤独和暮年无力的憋闷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他重新坐回藤椅,身体陷进熟悉的凹陷里。
手指又开始捻那藤条的毛刺,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出去?
不出去?
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起架来,像两个固执的小人。
出去,能透透气,看看人,哪怕只是看看街景,听听声音,也好过在这寂静的屋子里被无形的孤独吞噬。
他想象着走出单元门,小区里或许还有零星纳凉的人影,街边小店透出的灯光,马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这些景象都带着一种鲜活的气息,吸引着他。
可“不安全”这三个字,还有儿子儿媳担忧的叮嘱,像沉重的秤砣,牢牢地压住了天平的另一端。
万一呢?
这世上的“万一”实在太多了。
他烦躁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那台屏幕不大的旧电视。
屏幕上瞬间跳出嘈杂的画面和响亮的声音,一个综艺节目里,一群人正夸张地大笑大闹。
这突兀的喧嚣非但没有驱散屋里的寂静,反而像一层浮油,更加凸显了那寂静的深度,让他感到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