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葬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掌控一切的冰冷和笃定。
“安分点。”
他冷冷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像在训诫一件不听话的物品,“做好你该做的事。”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他转过身,重新拿起喷壶,细致地、温柔地,继续去喷洒那些被他精心呵护的向日葵花瓣。
水雾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我站在原地,脚下是散落的协议碎片,头顶是他冷漠的背影。
冰冷的湿意从皮肤渗透进骨头缝里,连带着心脏都冻成了冰坨。
那满室辉煌的金黄,此刻像无数只嘲讽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我这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原来,连结束,都不是我能自主选择的。
时间被抽掉了筋骨,软塌塌地流淌着,没有形状。
撕碎的纸片还躺在昂贵的地毯上,没人清理,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顾衍似乎完全遗忘了那晚的不快——或者说,他从未真正在意过。
他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扑在了即将回国的苏晴身上。
别墅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绷,佣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了男主人的“重要布置”。
空气里那股向日葵霸道而甜腻的香气,日复一日地浓郁着,无孔不入,熏得人头晕。
我像一道沉默的影子,避开了所有向日葵摆放的区域,只待在二楼那个属于我的、空旷冰冷的房间。
更多的时候,我把自己关进那间堆满杂物的小书房。
这里没有向日葵,只有灰尘和旧纸张的味道,反而让我觉得安全。
书桌上摊着素描本。
铅笔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朵朵形态各异的向日葵在纸上绽放。
没有颜色,只有深深浅浅的灰,扭曲的茎秆,花瓣边缘带着挣扎般的笔触。
画着画着,笔尖有时会突然失控,在纸上戳出深深的洞,或者划出凌乱破碎的线条。
画纸旁边,是那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里面那份完好的离婚协议,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仁和疗养院”的名字。
心猛地一沉。
指尖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画纸上,在刚勾勒出的向日葵花盘上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