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进及踝深的冰冷积水里,踉跄着才勉强站稳。
锦鹏一只手撑住地面,急促地喘息着,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右臂上洇血的位置。
湿透的白衬衫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绷紧的肩背线条。
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和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低着头,林雪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和按在手臂上那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指。
“你……”林雪琴喉咙发紧,看着他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脊背,看着他臂上刺目的红,刚才在隧道里叫嚣的屈辱和愤怒,瞬间被一种更汹涌、更复杂的情绪冲垮。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碰他受伤的手臂。
锦鹏却猛地一挥手,粗暴地挡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烦躁和抗拒。
他抬起头,镜片早已被雨水模糊,但那双眼睛透过水雾射出的光,却锐利得像冰锥,直直刺向林雪琴。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冰冷的嘲讽和一种近乎自虐的强调:“看清楚…三万块…值不值?”
他撑着膝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站起身,身体因为脱力和疼痛而微微晃动着。
他不再看她,转身,拖着那条还在渗血的手臂,一步一步,沉默而倔强地重新走进瓢泼大雨里。
那背影在茫茫雨幕中,挺直,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绝和沉重。
林雪琴僵立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冻得她一个激灵。
那句“值不值?”
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她心里,钩得血肉模糊。
她看着那个在暴雨中渐行渐远、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却不肯回头的背影,一股巨大的酸楚和难以名状的委屈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模糊。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那个方向,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雪琴像一只被暴雨打蔫了的鹌鹑,蜷缩在锦鹏那间位于市中心高档公寓的客房角落。
公寓是极简的性冷淡风,黑白灰的色调,纤尘不染,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音。
锦鹏把她扔在这里,丢下一句“自己收拾”,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写着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