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我依在舷窗上眺望越来越小的城市,好像曾经的纷纷扰扰都离我而去。
唯有放在腿上,妹妹的骨灰盒有几分真实感。
“哇,你们听说了吗?
谢蕴又陪男朋友去医院了,好宠啊。”
“你有没有看到,下午谢蕴和那个女人去购物了!”
“你看看,他们买的都是孕妇装和婴儿用品,哇哦,好事将近了哦。”
“这个男的厉害啊,之前那么多演员明星扑上去都被谢蕴家里那个绿帽侠赶走,听说那个贱男人威胁过不少谢蕴的人了,终于遭报应了。”
“谁叫他乱吃飞醋,害得谢蕴见不到她竹马最后一面呢?
我老公跟我说,要不是看在他们大学四年的情谊,谢蕴早就跟他离婚了。
“现在已经不要了吧哈哈哈,新欢都上位怀孕了。”
我疲惫地微闭上眼睛,邻座的几个阿姨依旧八卦得眉飞色舞,以往的我总会被这些话捅得千疮百孔,如今的我只是麻木,好像在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起飞前,我也看到了,谢蕴为男人豪掷千金,再次轰动全城。
街头报亭上都是紧急印刷出来的晚报,谢蕴深情抱着林锦走进的医院被放大数倍,印在新闻头条上。
但这是他第一次,陪男人去买生育用品。
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怀上了。
我落寞地看向自己的胃,那里正蛰伏着一颗肿瘤。
也好,我之后和谢蕴再无瓜葛了。
我落地在弗洛伦萨,开始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心愿。
我是艺术生,大学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欧洲,亲眼看看那些印在书上的真迹,也为此整整节俭了大学四年,却在毕业定下机票,将钱全给了谢蕴。
那时候她的工作未见起色,整日焦头烂额。
我陪着她一家一家剧组的面试。
她还说,等挣到钱了,就陪我在欧洲各国旅居。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她成名,等到她成为影后,等她成为娱乐圈新贵,那个岁月里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女孩却不见了。
还恨上了我,还不肯听我解释。
接下来半年,我似乎回到了曾经,不再是被禁锢在别墅里自怨自艾的贱男人。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高耸入云,巴特罗之家的屋顶如波浪般起伏,波提切利的《春》生意盎然,《蒙娜丽莎》的微笑穿越时空而来。
乐趣还有那个从佛罗伦萨就开始跟在我身后的跟屁虫。
“魏景明!
你怎么又不等我?”
我坐在布拉格广场的椅子上,随手往地上撒下一片饲料,才回过头望去,“陆悦,说了多少次了,叫景明哥,不要直接叫我的大名。”
双手拿着两根雪糕的陆悦却朝我做了个鬼脸:“不能喊你景明哥,把你喊老了。”
我无奈地接过雪糕,下意识地扬起头感受着微风轻拂,夏季已经到了八月底,燥热逐渐褪去,秋季也快来了。
不知觉中我离开也有三个月之久。
我抬眼看向身边的女孩,好奇问道,“陆悦,九月了快开学了吧,你还不回国上学去?”
陆悦立马撅起嘴,“什么意思,你是要赶我走了吗?”
“我走了,你孤独寂寞了怎么办?”
又是一顿插科打诨,我无可奈何地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随你,随你,到时候被退学了不关我事。”
陆悦笑了,“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北欧走走,那里也很美?”
她跟我提起他规划的事情,平板上是事无巨细的攻略,逻辑之清楚,要不是曾经亲眼看过他的身份证是20岁,我都不敢相信陆悦是我的同校学妹。
艺术系大三在读。
也因此,我们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好的旅伴。
“魏景明,她是谁?”
我们嘻嘻闹闹定下机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抬起眼睛的一刻,我的心停跳了一拍,瞬间又归于平静:“谢蕴,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