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别怕,姨母在。”
她能感觉到孟子姝的手在微微颤抖,冰凉刺骨。
然后,他猛地转向韩桢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雷霆之怒:“给子姝道歉!
立刻!
马上!”
韩桢臻被她如此当众呵斥,又羞又怒,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梗着脖子道:“我凭什么道歉?
我说错了吗?
她就是个……因为她没得选!”
老夫人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像压抑着惊涛骇浪,每一个字都砸得韩桢臻心头发懵,“你以为她愿意嫁进这国公府?
愿意守着一个‘战死’的未婚夫枯等六年,换来一个‘节烈可风’的虚名?
愿意在这深宅大院里,看着自己的丈夫另娶他人,还要被指着鼻子骂是‘牌位’?!
你以为她不想笑?
不想鲜活有趣?!”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看着韩桢臻那张震惊茫然又带着不服的脸,又看了一眼榻上脸色惨白、紧闭双眼仿佛不堪重负的孟子姝,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迟来的、深沉的愧疚。
她几乎是咬着牙,将那段冰冷的、属于孟子姝的过往撕开,血淋淋地摊在韩桢臻面前,“她的婚事,从来由不得她自己!
是她的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礼部尚书,看我与她母亲交好,为了攀附权贵,亲手把她推进来的。
她母亲早逝,父亲厌弃她、利用她,她被困在这里,不是因为她想,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更是因为心疼我这个老婆子!
她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姨母,心疼我失了儿子一个人孤苦伶仃!
你懂什么?!
你懂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凭什么在这里趾高气昂地指责她、羞辱她?!”
老夫人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这迟来的控诉,不仅是为孟子姝,也是为她自己心中那份被蒙蔽的愧疚。
韩桢臻彻底呆住了,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看着老夫人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愤怒、痛楚和泪水,又看看闻讯匆匆赶来、此刻僵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姜淮景,接着,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孟子姝身上——那个她一直认为是“封建礼教牺牲品”、“无趣古板”、“阻碍她幸福”的正室夫人。
此刻,孟子姝依然平静地闭着眼,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在阖上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浓密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