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单?”
我张了张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6我没说话。
她却笑了:“你知道吗?
每次门铃响,我都希望是你。”
“你说‘您的外卖到了’,我就安心。”
她说这话时,眼神没离开我脸,像是在确认我还活着。
可我清楚一件事——她也知道。
我们都死了。
只是她不肯走。
殡仪馆档案室。
管理员叼着烟,烟头按在“禁止吸烟”牌子上,滋——烫出个焦黑的印子。
“周毅?”
他翻开登记本,“骨灰盒没人领。”
我抢过本子,手指翻得发抖。
林雯的签名每周一次,歪歪扭扭,像是写到麻木了。
昨天最新记录写着:“寄存费已续。”
窗外警报响。
我的电动车自己亮了,车灯穿透玻璃,在墙上投下一道冷光。
后箱敞开,六盒黄焖鸡整齐码着,全都结着冰霜。
管理员咧嘴一笑:“你老婆有意思。”
“每周穿红衣服来。”
“说这样你好找。”
我低头看登记本。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
林雯抱着外卖箱,站在我骨灰柜前,笑得很甜。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车祸那天,我确实是去送结婚纪念日的外卖。
黄焖鸡米饭,多辣,不要葱。
那是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单。
而她,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放下。
我不是鬼。
她是。
我站在骨灰柜前,手扶着玻璃,指尖触感冰冷。
她点的每一单外卖,不是为了吃。
是为了让我回来。
“她说你是骑手。”
管理员低声说,“只要你还在接单……你就没死。”
我喉咙发紧。
这不是执念。
这是她给自己编的一个梦。
一个她不愿意醒来的梦。
我闭上眼。
耳边响起她的声音:“阿毅,你的饭来了。”
“记得趁热吃。”
可我已经不吃东西了。
我只是鬼魂,是她亲手喂不饱的思念。
7心理诊所走廊。
消毒水混着尿骚味,熏得人脑仁疼。
我蹲在门口,手里攥着那份从门缝里飘出来的病历。
纸张边角都卷了,像是被人翻过无数次。
患者坚信丈夫仍在送外卖每周准备餐食,称“他回来会饿”建议电击治疗,家属签字同意缴费单滑落,掉在我脚边。
治疗项目写着:记忆清除。
日期:明天9:00。
手机震了。
不是震动,是那种从骨头里传出来的颤。
新订单弹出来——取餐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