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赵秀兰坐在小客厅那张磨破了皮的旧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旧相册,手指轻轻抚过一张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年轻的王建国穿着崭新的工装,站在崭新的机器旁,笑容明亮,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笃信。
那是“金鑫五金”刚挂牌时的样子。
王建国瘫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他低垂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用力地揪扯着。
白天刘胖子那轻蔑的眼神,张伯绝望的咳嗽,工人们麻木空洞的脸,还有那三十万像巨石一样压在心口的债务,一幕幕在眼前闪回、碰撞,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黑暗的漩涡吸进去,无处着力,无法呼吸。
“晴晴她……”赵秀兰放下相册,望向女儿紧闭的房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午……学校通知,下学期的‘国际研学交流’项目……她……被筛下来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老师……很委婉,说名额有限,优先考虑……家庭经济状况更稳定的……”王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愤怒、羞愧和无力感的岩浆猛地冲上头顶!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腾”地站起来,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砰!”
他布满老茧的拳头狠狠砸在斑驳的墙面上!
沉闷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墙皮簌簌落下,几道细小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指关节传来钻心的剧痛,瞬间皮开肉绽,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染红了灰白的墙壁。
“操他妈的!”
一声低沉的、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暴戾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像拉破的风箱。
砸墙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绽开一小朵一小朵刺目的红花。
就在这时,王雨晴的房门轻轻打开了。
她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没有看父亲流血的手,也没有看墙上刺目的血迹和裂纹。
她的目光,越过暴怒的父亲,落在了母亲身上。
赵秀兰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查看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