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字,签了字的。
该我们的钱,一分不能少。
今天,必须结清。”
刘胖子脸上的假笑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耐烦和居高临下的鄙夷。
“王老板,”他拖长了腔调,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话别说得这么死嘛。
做生意,讲究的是个变通。
你们这小厂子……呵,”他轻蔑地扫了一眼空荡的车间和那几台老机器,“现在这光景,能有个单子做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行!
你有骨气!”
他掏出手机,假模假式地按了几下,“我这就打电话给财务,让他们‘优先’处理。”
他特意加重了“优先”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不过嘛,什么时候能排上号,我可不敢打包票。
你们……慢慢等吧!”
说完,他不再看王建国和张伯铁青的脸色,转身就往外走,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像敲在人心上。
“王八蛋!
畜生!”
张伯挣脱王建国的手,对着刘胖子油亮的背影破口大骂,骂声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佝偻着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蜡黄的脸涨得发紫。
王建国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
窗外的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着旋儿扑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车间角落里,炭炉的火苗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青烟,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那几个烤火的老师傅默默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空洞地望着熄灭的炉子,又望了望王建国僵直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佝偻着身子,像几片被霜打蔫的叶子,悄无声息地各自走开了。
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冻得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那是一种比冰雪更刺骨的寒冷,来自现实的深渊,来自希望的破灭。
他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那辆黑色的路虎嚣张地咆哮着,卷起一溜烟尘,消失在大门口。
烟尘散去,只留下厂区死一般的沉寂,和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金属冷却后的生腥与绝望。
晚上,家里的灯光似乎也昏暗了许多。
女儿王雨晴的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压抑的啜泣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