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息中,一点点弯折下去,弯成了一个向生活永久臣服的、令人窒息的问号。
那弧度里,压缩着整个时代的重压和一个男人尊严无声的湮灭。
小学六年级家长会,成了引爆我少年虚荣火药桶的导火索。
父亲拄着枣木拐杖出现在教室门口,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吸干了所有的空气和声响。
几十道目光,好奇、怜悯、探究,以及孩童特有的、未经世故打磨的残忍审视,像聚光灯般灼烧着他,更灼烧着我。
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我的座位,拐杖叩击地面的 “笃、笃” 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沉重得像地狱传来的鼓点,每一下都精准地敲打在我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心鼓膜上。
时间凝固成粘稠的焦油。
几个男生压抑的嗤笑声,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
我的脸瞬间燃烧起来,滚烫的羞耻感像熔岩般从头顶灌到脚底。
父亲强忍着难堪,努力挺直腰杆,试图走得“正常”,那笨拙的坚持,在刺骨的目光下,悲壮得像一场注定失败的堂吉诃德式冲锋。
我猛地埋下头,恨不得将眼球抠出,只恨不能立刻化为齑粉,逃离这炼狱。
那拐杖的每一声“笃”,都像一把钝斧,缓慢而残忍地劈砍着我少年虚荣的殿堂,直至它彻底化为废墟。
家长会结束,我像一颗出膛的、裹挟着羞愤的炮弹,冲出教室,狂奔回家,将书包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绝望的闷响。
父亲随后推门而入,动作迟缓如背负千斤。
他脸上堆着小心翼翼、近乎谄媚的、用尊严碎片勉强粘合的笑意,额角细汗未干。
“航航,老师……今天都说了些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卑微试探。
“以后别他妈再去我学校了!”
积压的羞愤如同火山爆发,声音尖利刺耳,裹挟着哭腔的毒液,“他们都笑你!
笑你是个瘸子!
你让我在全校面前丢尽了脸!”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从我扭曲的嘴唇喷射而出,直刺他毫无防备的心脏。
父亲脸上的笑容,如同遭遇绝对零度,瞬间冻结、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扶着门框的手剧烈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如骨。
嘴唇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