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李铁柱把手机贴在胸口,心跳得有点快。
他套上新布鞋,对着墙根的破镜子理了理蓝布衫。
这是秀兰走前给他做的,洗得发白,领口却浆得板正。
镜子里的人额角还留着淡红的疤,可眼睛亮了,像口久旱的井,终于蓄了点水。
门墩上的鸡蛋还带点露水,李铁柱剥了壳塞进嘴里,他嚼得很慢,蛋香混着晨雾,漫进喉咙。
路过王婶家菜地时,王婶正蹲在垄间拔草,抬头喊:“铁柱,有啥好事这么高兴?”
“准备去镇里。”
李铁柱指了指鞋帮,“您这黄瓜长得好。”
王婶直起腰,手撑着后腰笑:“托你的福!”
她从菜筐里捡了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带着,路上啃。”
李铁柱接过来,黄瓜刺扎得手心发痒。
他往镇里走,路过村东头的老水渠。
十年前他带着人挖的,现在渠底铺了水泥,水流得清亮,倒映着天上的云。
镇邮局在十字街口,红漆招牌掉了块皮,写着“中国邮政”的字迹褪成了粉色。
李铁柱远远就看见儿子的电动车,蓝白相间,后架绑着个保温箱,是送外卖的行头。
李向阳正倚着车抽烟,看见他,手一抖,烟屁股掉在地上。
“爸。”
李向阳跑过来,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您咋来得这么早?”
李铁柱没说话,盯着儿子。
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见儿子。
现在的李向阳瘦了,下巴尖得扎人,黑眼圈像抹了层灰,倒是比从前高了,肩宽得能挡半面风。
“走,我带你取请柬。”
李向阳接过他手里的黄瓜,扔进保温箱,“邮局张姨说请柬在三号信箱,我昨天问过了。”
信箱铁壳子凉丝丝的,李铁柱插进钥匙,“咔嗒”一声,信封滑出来——红底烫金,印着“李向阳 陈雨薇 新婚志喜”,边角沾着邮戳的墨点。
他摸了摸烫金字,想起秀兰的遗像,想起二十年前他和秀兰的结婚证,红本本翻得卷了边。
“爸,咱去吃碗面吧?”
李向阳搓着手,“镇东头的羊肉面,汤头鲜。”
李铁柱点头,面馆在老桥边,门脸儿小,玻璃上蒙着油垢。
老板娘看见顾客上门,笑出满脸褶子:“想吃点啥?”
李向阳指了指菜单:“两碗招牌面。”
面碗端上来,羊肉炖得烂,汤里漂着蒜苗。
李铁柱吸溜了口面,热汤烫得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