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把糖块泡软了,顺着喉咙往下淌。
“秀兰……”他在梦里喊。
天亮时,李铁柱醒了。
他摸了摸枕头,湿了一片。
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他掀开被子下炕,发现秀兰的红棉袄搭在椅背上,是他夜里做梦时抱出来的,衣襟上还留着他的眼泪。
他走到院门口,老枣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把破伞。
远处传来打谷机的轰鸣,是老李家在晒麦。
李铁柱望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影子里的人背没那么驼了,腰板直了些。
他转身回屋,从灶台底下摸出个布包,那是他藏的钱,卖玉米的八百块,压在破袜子底下。
他数了数,抽出四百一,塞进裤兜。
村主任说的新农合,该交了。
走到村口时,他遇见老周。
老周骑着摩托车,后座绑着袋化肥,见了他眼睛一亮:“你小子!
昨儿个吓我一跳,今儿个倒精神了?”
李铁柱把钱递过去:“新农合的钱,四百一。”
老周没接,盯着他额角的伤口:“你这是……想通了?”
李铁柱笑了笑,笑得嘴角发疼:“秀兰说,要为自己活。”
他指了指河坝的方向,“我去取点东西。”
老周望着他的背影,李铁柱走得很慢,却很稳,像棵被风吹弯的树,终于要直起来了。
风裹着麦香吹过来,老周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修水渠时,李铁柱也是这样走路的,腰板挺得直,脚步带风,裤脚沾着泥,却把十里八乡的壮劳力都拢在身后。
河坝到了,破木船还在老地方,船底的洞没补,积着半滩水。
李铁柱蹲下来,扒开船缝里的青苔,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秀兰,”他对着河风说,“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为自己活’是啥意思了。
你不在,我感觉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夕阳把河坝染成金红色,李铁柱往回走,路过王婶家的菜地时,王婶喊他:“铁柱,明儿个我家摘黄瓜,你来帮着搭个架子?”
“好。”
他应了一声,脚步轻快了些。
走到土坯房门口,他看见台阶上放着个纸包,用红绳捆着。
打开一看,是双新布鞋,黑面白底,鞋帮绣着并蒂莲,是王婶的女儿从城里寄来的,说“给铁柱叔的”。
李铁柱把鞋捧在手里,鞋底还带着新布的味道,针脚密得像秀兰从前做的。
他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