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蹲在门槛上系鞋带时,突然觉得眼前发黑。
他扶着墙想站起来,却重重摔在地上。
额头撞在碎碗片上,血顺着脸往下淌,滴在青砖上,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李铁柱望着头顶的房梁,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想喊人,可喉咙像塞了团棉花,发不出声。
意识开始模糊时,他最后想到的,是村主任老周说的那句话:“铁柱,你不是废物。”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老周的摩托车灯正划破晨雾,往土坯房的方向驶来。
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李铁柱的话不对劲儿,这不,天没亮就揣着缴费单来了。
2 《灶膛里的冷灰》老周的摩托车在门口响起时,李铁柱正半趴在碎碗片上,血把青砖染成暗褐色。
老周推开虚掩的门,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他扑过去抱起李铁柱,后颈的汗把衬衫黏在背上:“铁柱!
铁柱!”
李铁柱的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嗯”声。
老周摸了摸他额头,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指甲盖掐他虎口,掐出个白月牙,人还活着,就是烧得糊涂了。
“作孽哟!”
老周把他横抱到炕上,转身去灶房舀凉水。
土坯房的梁上落着灰,被他带起的风卷下来,扑在李铁柱脸上。
老周拿湿毛巾给他擦血,擦到额角的伤口时,李铁柱突然喊了声“秀兰”,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村医背着药箱赶到时,天已微微亮。
老周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屁股扔了一地。
村医掀开李铁柱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脑震荡倒不至于,就是发烧烧的。
前儿个我就说他降压药不能断,偏不听!”
他翻出体温计夹在李铁柱腋下,“先打退烧针,再输点葡萄糖。
老周,你去王婶家借个铝锅,烧点热水。”
李铁柱是在午后醒的,他望着头顶的房梁,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
梁上的蜘蛛网还是老样子,墙角的老鼠洞用碎砖堵着,秀兰的遗像在窗台上,玻璃框被阳光照得发亮。
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输液管贴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醒了?”
老周从灶房探出头,手里端着碗红糖姜水,“可算醒了!
你小子昨儿个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
李铁柱想说话,喉咙像塞了把干稻草。
老周扶他起来,姜水烫得他直龇牙